安暢抱著小女孩好一陣子,直到里面傳來不停的咳嗽聲和慌張的喊叫聲︰「咳咳,克麗絲了,出什麼咳咳事情了」,他才松開小女孩,站起身來牽著她的手,被他拉著手的女孩用沙啞的嗓子回應道︰「媽媽,安暢來了」。
隨著又是一陣咳嗽,房內的人並沒有听清楚小姑娘的回話,還在邊咳嗽邊問著,安暢拉著小姑娘的手走了進去,由于是土制的房子,只有一個房門還有一個勉強可以稱作窗子的被東西堵住的洞口,光線幾乎無法照進里面,讓人感覺陰暗潮濕,非常不舒服,再加上里面有個臥床的病人,一陣一陣的咳嗽聲,更有一種淒慘的景象,當安暢適應了暗處後,他現靠近牆根處有一個勉強能稱為床的東西,上面躺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臉上幾乎沒有什麼肉了,如同一層皮貼在骷髏上一般,讓人看起來非常恐怖。
安暢很難想象,這就是那個一年多前,自己見過的那位風姿綽約的男爵夫人,那時候見到她還如同一朵盛開的鮮花,那沒有光滑潔白的面龐、微微顯得有些羞澀的表情,還有圓潤挺直雙腿,甚至讓初次見到她的安暢有些心猿意馬。
看著面前這幅嚇人的模樣,安暢不由得感覺真是世事難料,人的境遇轉瞬就完全變了樣子,躺在床上的德勒男爵夫人勉強認出來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是誰,先生」,她咳嗽著叫出安暢的名字,然後小女孩立刻跑到邊上,用粗糙的杯子端起水給母親喝下幾口,德勒男爵夫人喘息了好一陣,才好了些。
「夫人,是我」,安暢輕聲答應道,他沒有必要問這是怎麼回事,阿二已經將信息全部提供給了他,似乎不幸總是伴隨著這位夫人,做為商人之女,嫁了個沒落的貴族,丈夫對她非常疼愛,可是在克麗絲不到十歲時就離開了人世,她只能變賣家產回到了父親家,結果克麗絲的祖父又在生意失敗後一病不起,花了很多錢請牧師治療也沒有好轉,後來也亡故了,而她,一番打擊下自己也得了重病,,將最後的一點錢花光,母女倆流落到這里,甚至開始連這里的房租都要付不起了。
安暢有點悔恨自己,為什麼在這麼長的時間里就沒有過問下她們母女的情況,如果不是回到塞拉莫城,看到了最遲半年前小女孩來的信,估計她們母女就要流落街頭了。
是你先生麼到恕我不能招待你了」,德勒男爵夫人忍住咳嗽緩緩的說著,看到這種情況下她還是這麼禮貌,安暢趕忙打斷她的話︰「抱歉,夫人,我由于有些事情,所以一直沒有來看望你們,早知道我就」。
安暢沒有繼續說下去,那個女人動了下嘴角,似乎想露出個笑容來,不過這樣一來顯的更是恐怖嚇人。
這生不們什麼來們已常了,克麗絲直著我受罪,安暢先生,既然您那麼喜歡她,我想把她托付給您,將來您可以把她咳咳咳」,雖然開始說起來仍然顯得非常痛苦,不過後面她想托孤的話就一口氣說完了,然後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夫人,您放心吧,您會沒有事情的,會看到克麗絲長大的,不不,您現在什麼也不要說」,安暢止住了她,然後吩咐道︰「阿諾,你過來檢查下男爵夫人的身體」。
突然一直站在那里將自己身影隱藏在暗處的德雷刻突然插話道︰「不,不要動,我來吧」,說著,他從房間內的一角走了出來,然後快步的來到那個女人面前,安暢看到他這個表現,立刻就做了個讓阿諾停止的手勢。
突然出現的德雷刻再加上一身黑袍的打扮讓小女孩有些害怕,安暢感覺到她使勁的握著自己的手,安暢輕輕的拍了拍她,讓她不要害怕,不過小女孩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將身體藏在了他的後面。
德雷刻輕輕的將雙手平攤,然後微微向上一抬,那個女人的身體一下子就浮在了空中,隨著德雷刻吟誦起一段拗口難懂的咒語,一個灰色的球憑空出現在前面,然後那個球越來越大,最後將她整個人包裹了進去,他們面前出現了一個直徑有兩米的灰球,密不透風,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什麼樣子。
安暢有些吃驚的看著這一幕,心里想著是不是自己太大意了,沒有反對他,治療魔法不是應該閃耀出聖潔的光芒嗎?這個灰了吧唧的圓球怎麼看都不像是治病的,德雷刻可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亡靈法師,他現在在干什麼?莫非他要把這個女人變成一具骷髏?還是變成僵尸?
隨著德雷刻的吟唱听起來越來越別扭,甚至到了有些難听的地步,安暢好幾次想打斷他,不過看到德雷刻那副專心致志的表情,就忍住了。
包圍住她身體的灰球開始變的小了起來,過了好一會,那個灰球漸漸的消失了,浮在眾人面前的身體開始緩緩的降落到床上,看著外表雖然恐怖,但跟原來沒有變化的身體,安暢松了一口氣,德雷刻沒有把她變成骷髏。
落到床上的身體一動不動,克麗絲喊了一聲︰「媽媽」就要過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德雷刻攔住了她,彎下腰柔聲的對她說︰「不要怕,你媽媽睡著了,要過一段時間才能醒,別怕」,聲音就像是一個慈愛的父親對著自己的女兒說話,安暢滿臉狐疑的看著這個平時沒什麼話總是待在黑暗中的亡靈法師,怎麼突然變得溫柔起來了?
似乎現了安暢的詫異,亡靈法師安慰完小女孩,對安暢笑了笑,然後說︰「她身體很弱,不過不會死的」,安暢一下子放心下來,雖然他很奇怪亡靈法師怎麼會治病,不過也知道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而且這個德雷刻除了向自己投靠時說的話多些以外,平時幾乎從不出聲,想問出他的答案來,估計很難。
安暢估計德雷刻的肯定有一段傷心往事,正如小說里說的那樣,說不定這個亡靈法師的也曾經有個老婆有個女兒,她老婆或者他女兒都死掉了,然後可憐的人學習亡靈法術想救回她們,但是沒有成功,還受到了光輝神殿的追殺,現在看到了這對母女,然後一下子回想起自己的老婆女兒來,才變成這樣的,就能解釋的過去了,安暢編出了一個淒慘的故事,然後感覺一定是這樣的。
在安暢腦子里編著亡靈法師淒慘的故事的時候,亡靈法師沒有關心自己的老板在想什麼,而是很快又退回到牆角的暗處了。
「能不能移動她?」,安暢向黑影中問道。
「最好不要動」,與背景融為一色的地方傳來低沉的聲音。
「哦」,安暢表示知道了,他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了。
「克麗絲,要不要和我先去旅館吃點東西,換身衣服?」,安暢問一直拉著自己手的小女孩。
她沒有回答,安暢想拉著她出去,不過小女孩沒有動,但是使勁拽著他的手,似乎不願意他離開,自己也不肯離開。
「好吧,克麗絲,那我們就在這里,不離開」,安暢對她說,然後仔細的打量著這里面,現除了這張床,四周散落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雖然有人努力將它們規制整齊,不過還是顯得有些凌亂。
這里除了一張床,一個缺了一腳的桌子,就沒有其他什麼家具了,安暢站了一會有些累,然後讓阿諾通知人送點東西過來,畢竟不知道要在這里多久呢,那個德雷刻說她要醒過來還要一段時間,這才上午,有的等了。
住在這里的居民在安暢來到這里時就已經有些奇怪了,安暢和阿諾的穿著打扮明顯不應該是會來這里的人,後來看到他們到了那個房間里,就紛紛議論開來,甚至有人猜測安暢他們是不是來買那個小女孩的,畢竟那個小女孩雖然現在還小,但是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她媽媽那麼嚇人,也許養幾年就是一個小美人了。
然後過了好一陣,都沒有人從里面出來,這些住在這里窮但是無聊的人又開始議論起他們在里面干什麼了。
亂說了一通,一輛馬車來到了這里,這個地方即便是一般的窮人,都很少過來,馬車更是從未有過,他們看著那輛馬車停到了門口,然後里面下來了一個漂亮的如同畫上走下來仙女般的漂亮女人,帶著什麼東西也走進了那個房子,于是更加奇怪起來。
不過里面一直沒有什麼動靜,這些人也不敢進去,都在外面看著熱鬧,他們知道里面那對母女的情況,雖然感覺她們很可憐,可是也沒有什麼去幫忙的想法,自己顧自己都來不及。
也許,那個小女孩被買走還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