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在頭上冷冷地說︰「你在干什麼?」
楚軒瑤慢慢抬起頭直到與背脊呈九十度仰視著他凌厲危險的神色呵呵笑起來。「誰都有年輕的時候嘛……嘿嘿嘿我在給你改錯別字……有話好好說嘛、都是兄弟……啊!」她垂頭喪氣地被扔到溪水里看他烏雲密布的臉色慢慢放晴。
他撿起詩經和那些寶貴的情書水里有個凍得抖的聲音挑釁地講︰「你就收到過那麼幾張吧?」
秦雍 轉過身邁開大步。
她站起來猛朝他潑了把水看他濕漉漉地捏著字跡化開的信傷感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一捧接一捧潑得高興。「你不知道光莫延就寫給我五封了加上型男墨墨大白的冬天可以用來烤火。」
「反正衣服你洗。」秦雍 擋著臉含糊地說然後縱身跳進溪水中。楚軒瑤被他濺開的水花震倒在溪水里從頭濕到腳打著寒噤伸出大拇指對著從水里冒出來的他講︰「天下第一濺……」
秦雍 自知沒那個口語水平直接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楚軒瑤一邊尖叫一邊朝他潑水秦雍 只是擋著臉不還手。當他一伸手可以揪住她頭的時候他突然力把她按進水里。然後樂此不疲地提上來按下去提上來按下去……
楚軒瑤喝著涼水想秦雍 是個遭受心靈創傷的變態姑且原諒他吧。領子上突然一輕秦雍 轉過頭死死盯著一塊露石後頭松手把她丟在水里。楚軒瑤掙扎著想爬起來卻被他一揮手喝止。楚軒瑤小心翼翼地拉住他伸過來的手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居然看到一條大魚。
「今天晚上喝魚頭湯。」他身形像崩在弦上的箭般竄出再次躍出水面的時候手里捧著一條撲騰著的大魚。
「真有兩下子……為什麼不吃紅燒的?」
「魚頭湯。」
「紅燒的!」
「魚頭湯。」
「……」
傍晚。秦雍 舀了碗魚頭湯悠然地品了起來。一旁的莫芙有些著急地說︰「風公子風小姐她……」
「不用理她她不喜歡喝魚頭湯。」他對著莫芙溫和地笑笑「你們多喝點吧。」
溪邊楚軒瑤一下一下搓著衣服嗚咽著︰「我討厭你……喂給我留個魚頭和魚尾巴!」
晚上楚軒瑤餓著肚子怎麼也睡不著鬼鬼祟祟跑到灶間偷東西吃。還沒走出幾步就感到腦袋一陣劇痛捂著頭憤恨地朝著屋頂揮了揮拳。「有本事不要給我下來!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她捏著嗓子放低聲音說。
秦雍 又彈了顆石子然後靜靜地撫著天都的劍身抬頭仰望星辰。為什麼拔出天都劍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楚軒瑤呢?青敕三年楚軒瑤還不知在何方飄呢龍氣的卜筮怎麼指的是她?他神情冷漠地看她閃進灶間無意識地按按劍鐔上的巨眼。
他知道即使莫家兄妹不說巨牧村的人也會懷疑他們的身份因為孤篁的存在——這柄劍他一直不曾離身他在等十七禁衛找到他或者是死亡找到他。天下要弒君的人太多了他不敢再等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早日趕回縈陽和寥勇胤回合。這樣想著他煩躁地按了按屋頂的片瓦。
莫延躺在床上也睡不著他側身望望空蕩蕩的床鋪不禁長嘆了口氣。今天他看到風清 正盯著天空走神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卻剎那被那個人的眼楮定住了——那是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嚴卻又是一汪沸騰的油只需一星火光便可燃盡天下。
等楚軒瑤喝了一大瓢水出來的時候正看到秦雍 飛身下地翻出柵欄朝外頭走去。又去安慰哪家寡婦呀?她睜著眼楮吸了吸鼻子也不指望他不曉得大大咧咧地打開門跟了出去。每走一步肚子里的水就晃蕩一下就像一個大大的水袋。
秦雍 心下一驚趕緊回頭︰「站住回去!」
楚軒瑤「嗯」了一聲看看周圍除了亙古的罡風與整個村子的酣意什麼也沒有不過還是很乖地折回身打算回屋睡覺。可被那麼一嚇什麼睡意都沒有了只是慢吞吞地朝屋里走去。
突然她感到腳踝處有什麼冰冷而狡猾的東西游過一低頭居然是一把軟劍正悄悄地圍攏。她渾身一抖索想叫又不敢叫卻在夜半低沉的風中听到遠處傳來的劍鳴。她熟悉那種如子規夜啼般孤獨泣血的鳴嘯那是秦雍 的孤篁。
她突然听到地底傳來邪邪的玩世不恭的笑听聲音應該年紀不大。「晉國公主?」
楚軒瑤趕緊搖搖頭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我不是!我姓風!」為了保命什麼都好說嘛。
「哦」他又嬉笑起來「不是就去死……」
「我是!」楚軒瑤悲嘆著這是哪家溜出來的變態齒間一松就漏出了口風。
「我不信……」他似乎想了想然後大大咧咧地拿軟劍在她腳踝上打著轉。「——那我來考考你吧。」
楚軒瑤眨了眨眼楮一顆心被拎得老高老高。底下的男聲又邪邪笑了兩聲「孤竹王宮里你的宮室是哪一處?」
她垂下頭想完了不死也得殘了急忙抬眼望望遠處窅黯層林。軟劍一緊她急忙說︰「我不在宮里……」
「你真是公主!」底下的人不等她說完便驚喜地一呼連忙壓低聲音說︰「公主殿下請恕南宮牧野方才失禮。」軟劍立刻松開她的腳踝扎入地下。
楚軒瑤大吁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胸口。本來她打算說「我不在宮里很多年了我記不太清通融通融行不?」結果這大傻听了前幾個字就自動拜倒在她的偉大記憶下真是省事不少。「喂兄弟哪兒冒出來的?」她蹬了蹬地卻沒听到回響蹲開始刨起來。可是底下的確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在院子里了半天飆恨不得拿鋤頭來把院子翻個底朝天不料肚子一叫又趕緊跑到灶間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