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泠悠用手小心托起這個一身女敕白鱗片的幼龍,認真檢查著︰這可憐的小家伙不過12厘米長,只比她的手指略粗的身子,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被拉斷般的脆弱,而它的雙眼也一直緊閉著,鱗片過緩但猶存的收縮雖然證明了它尚有一息,可卻更像是在苟延殘喘。
能夠在這種狀態下硬撐,與它的主人給它的重點照顧分不開,嗅著幼龍身上明顯的藥味,天泠悠是一個勁兒的心疼著浪費在這家伙身上的上好藥材,半晌,才擠出一句︰「你很疼它……」
「是的,只要您能夠救它,不論您的要求是什麼。」男子聲音低沉好听,仿佛用手摩挲過紫砂的感覺,自有一番獨特的魅力。
天泠悠的唇角禁不住微微勾起,她很確信如果跟這個人相處久了,大概會染上「戀聲」的怪癖。這種能影響他人情緒的聲線實在讓她有些忌憚用這樣的聲音說出的話,不論真假,都能給人很強烈的安全感。不過,看透了這點的天泠悠,可不會覺得安全。
她狀似無意地給幼龍按摩著,心下考量著要怎麼處理這個「麻煩」,四處游走的目光終于飄向那個男子︰上挑的眉毛隱藏著一股英武勇猛之氣,眼角挑著的笑意沒有到達星辰般黑眸的深處,未噙著笑的薄唇,尖削的下巴,總覺得有些矛盾卻又是十分和諧的五官搭配,讓天泠悠深深感嘆。這男子的氣質是沉穩有禮的,但是她卻清楚,就如他那上挑的眉毛,他的性子中的霸道狠戾絕對不輸于任何人。
「無論什麼……我要的你可付不起!」天泠悠笑出了聲,嘲諷著此人的狂妄,即便她認可了對方的能力,也絕不會輕易放低自己而主動妥協。況且,她所要的,他也的確是無能為力。
「……」男子的手握緊了又松開,重復了兩次後,他選擇了沉默,任天泠悠咯咯笑個不停。
過了幾分鐘,他的耐心終于有了回報,笑夠了的天泠悠眯了眯眼,沒再浪費時間跟對方打諢,直接言明道︰
「撫養幼龍所需要的不僅是無微不至的照顧,還有正確的撫養方法,這不是一個外行人做得到的,你若是真想它能好好活下去,就只能暫時寄放在我這,等它一歲之後方可安心領回,當然,一切所需費用都要由你承擔。」
天泠悠的語氣一如對待陌生人般疏離淡漠,如此平靜,讓對幼龍的生死萬分擔憂的男子再也耐不住性子,猛地站起身,咬牙切齒地道︰「你……」
「我?我說的句句屬實。」天泠悠緩緩地說著,沒有被對方的怒氣驚到,她神態自若地展開白玉似的的小手掌,把手中的睜著大眼的幼龍送到男子的眼皮子底下,果不其然,對方立即沒了火氣,驚喜地伸手接過,跟難得清醒過來的幼龍一番親熱後,他再看向天泠悠的眼神明顯有了和緩的趨勢。
「在下東方澈,敢問醫師小姐芳名?」他終于記起先前的無禮,主動放段,自報了姓名,並心服口服地開口詢問。天泠悠知道,這一局,她贏了!
「玖月。」
天泠悠非常自然地用了她的代名,一切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互報了姓名,雙方間的緊張氣氛也隨之有所緩和,天泠悠看著東方澈戀戀不舍地逗弄著幼龍,微微笑道︰
「幼龍是閣下的寵物,寄放于此,也不會對閣下不利,閣下是在擔心什麼?」
略有些文縐縐的口氣,卻是體現了她此時的誠意,表明她已經願意跟對方好好談談。
「您一定也知道龍的珍貴難求,更別說是容易馴服的幼龍,在下能夠得到它實在是屬天賜,況且,它對我有特殊的意義,在下實在不能讓它如此夭折……可是,覬覦它的人……」
東方澈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臉上的肌肉莫不被全數調動,眯起的眼楮掩住了眸子深處的精光,只透出滿滿的憤恨,當真是擔憂、無奈之極。天泠悠則在一旁大嘆其演技派的實力玩家啊,在面前從來都是如此的自以為是麼?
「閣下放心,此地雖簡,卻也還能照顧著閣下的愛寵,若實在不放心,不妨留下幾人在這附近守著。」
天泠悠冷笑道,對東方澈的印象似乎又壞了一分。
「抱歉,在下並無此意,言辭愚鈍,還望見諒,它,就拜托您了!」
東方澈知道自己觸了醫師的眉頭,按下心中對面前智商的驚訝,再不動什麼裝可憐以多討些好處的念頭,連忙道歉,並且鄭重其事地把幼龍交還到天泠悠的手上,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干脆地離去。
「等等,它叫什麼?」在東方澈走到門口時,天泠悠突然出聲問道。東方澈沒有轉過身子,只是頓了頓,而後朗聲回答︰
「白晟。」
聲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緒,天泠悠也沒再阻攔,讓東方澈自行離開,只是,她眼中的得色卻越加明顯。
其實,東方澈一點兒也不傻,只是,他從一開始就低估了自己的對手,而柒月的莽撞更是讓他的警覺性大大降低,這一次,他可是敗的徹底。
天泠悠笑如春風地送走了客人,帶著幼龍返回內室。一直躲在門邊偷看的柒月,對著她伸出一個大拇指,一溜煙跑了出去,身後還緊緊跟著她的那只小白狐。她搖搖頭,放縱他們瘋鬧,而後,隨手關上了內室的竹門,並確定四周防御用的毒物全部到位,才一揮手喚出了應龍玄墨。
「主人。」
一身墨黑的高大男子向她半跪行禮,微垂的頭,堅定如磐石的軀體一如既往地令人覺得安心可靠。天泠悠莞爾一笑,以半帶玩笑的口吻說道︰
「墨墨,我要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