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顯一行離開成都到前線指揮,沿著都江堰一路急行,曉行夜宿,不止一日。說閱讀盡在忽一日,他接到都指揮吳鯀的報告,僰人趁明軍立足未穩,糾合五千余名匪徒流串下九絲山向敘州進,將敘州府圍的水泄不通,輪流攻打州府。匪徒攻勢十分猛烈,敘州城兵少將寡,知府奏報說他們已經堅守不住,情況萬分危機,派人來向他求救。敘州乃雲川貴的一大重鎮,軍事意義重大,不容忽視。重要的是劉顯已經到了四川,再丟城失地就是一個大罪過,也是他最大的失職,無法向朝廷交待,張居正的臉上也不好看。劉顯亮堂的額頭上,筆直的鼻梁上冒出一層的細汗。曾省吾遠在成都,還算配合,有時也難免消極一下,讓劉顯說不出什麼。這不是明擺著嗎?!人家是巡撫,封疆大吏,守土安邦是他的責任,在他到四川之前已經消滅了大量的僰人,剩下的不過是一些殘匪流寇,眼看勝利在望,張居正竟然把這蓋世之功給了劉顯,心里有說不出得不痛快。劉顯沉思很久,叫來文案起草一份奏章,將敘州生的事詳細地向萬歷皇帝匯報,又親自給張巨正寫了一封書信,希望能將王寶祥調到軍中效力。戰場形勢險惡,情況復雜,讓他來保衛欽差的安全。
劉顯封好書信和奏章,派一個軍丁交與驛遞,以八百里快馬送往京城。處理完這些,劉顯命令收拾物品準備開拔,這時有人來報說副總兵郭慶求見。
郭慶雖然是一員勇將,已是付總兵,但在劉顯眼里不過是一個小官兒,那能看上眼,不免有點怠慢。敘州危機,他心急如焚,想盡快到前線指揮戰斗,哪有時間接待一個小小的付總兵,正要說不見,誰知郭成競闖了進來,無奈,只得接見,說道︰「郭付總兵,有事快點說吧!我馬上就要動身,隊伍就要開拔了。」
郭慶也是快人快語,說︰「劉大人,我不耽誤您的時間,是來向您獻計的。」
「呃!」
劉顯很意外,腦子一轉,心想他在這里時間長,情況熟悉,又是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听听也無妨,說不定會有什麼好計策。于是,就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讓郭成說說自己的想法。
「圍魏救趙,直搗賊**!」
郭慶直截了當又簡要的說出了八個字。
「我也是這樣想的,看來咱們想到一塊兒了。今夜從瀘州調兵,星夜兼程,包圍九絲山,攻下山寨,以解敘州之圍。」郭慶一嬉,說︰「大人想過沒有,從瀘州調兵,在幾天內包圍九絲山是做不到的。」
劉顯心里一驚,忙問︰「請說詳細!」
郭慶說道︰「從地圖上看瀘州與九絲山相距不過百余里,好像一天之內到達沒有問題,但那僅僅是地圖。到那里根本沒有路,山連山,嶺連嶺,是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連人煙也很少,全是采藥人走出的羊腸小道。即使不吃不喝,日夜兼程,也根本走不到。而且,從正面進攻驚動匪徒,人家早做好準備,我們還能打贏嗎?!用兵在奇,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大人不如從合江調兵,合江離九絲山僅為四十余里,又不被敵人所注意,因為那里根本沒有路可走,合江之兵趁夜出兵可以迅包圍九絲山,再派一支隊伍從後山偷襲敵人,保證一舉成功。」
劉顯還是從諫如流,听郭慶的話,覺得有理,立刻采用了這一建議。他搬了一把椅子,也不著急走了,讓郭慶坐下慢慢細說,弄得郭慶挺不好意思的也不肯坐。
「你坐下慢慢說嘛,我要盡可能地掌握匪徒的情況,熟悉當地的一切事情。兵法上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現在正愁敵情不明,地理環境不熟悉呢。」
听劉顯這麼一說,他只好坐下來,介紹起當地的有關情況。「大帥!九絲山地處三不管的地界,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歷來是土匪盤踞之地,也是少數民族的聚集地,地方政府多次清剿都沒能取得效果。這些僰人生性驃悍,亦匪亦農,無法認清是良民還是土匪。在大明朝建國的時候,他們的祖先曾積極投入反對元朝統治的斗爭,為大明帝國建立過不朽的功勛。我朝建立後,他們不願受束縛又回到這里,重操舊業,干起了土匪的勾當。他們信奉明教,後來朝廷禁止明教,就逐漸不和外界來往。他們練功習武,過著自給自足,逍遙自在的生活,生活倒是挺平靜。因此地以盛產狗頭金而聞名,當地縣官橫征暴斂,強征黃金,逼得僰人買兒賣女賣,換取黃金來繳稅。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老百姓實在活不下去就開始造反。開頭是三五結伙,打家劫舍,呼嘯山林,逐漸聚集了上萬人。近兩年,僰人見地方上拿他們也沒什麼辦法,便越來越猖狂。前不久,從內地來了一個松風道人,帶著他的孫女和孫子,不知用什麼手段竟成了這里的頭領,號稱總壇主,帶領僰人揭竿而起,打著振興日月神教的旗號,公然與朝廷作對。」
郭慶停了一下,話題一轉,說起眼前的這場戰斗︰「我看‘圍魏救趙,直搗賊**’不如這樣實施,即大人從合江調兵把九絲山圍住,封住上下山的路口要道。我可以帶著我手下的一千名士兵,沿山間小道從後山連夜奔襲。等我上山後打開寨門,大人再率士兵乘勢往上沖,一舉把這伙匪徒消滅,不知大帥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