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復入帳中皆不說話。崔易只坐著若有所思輕雪心中自有定數長久在深宮權勢的中心生顧她已料到了七八分姚若則是一臉淡然卻又若有所失楊嘯終忍不住道︰
「三皇子皇上的聖旨」見蕭無凡陰沉的臉色心中一驚說了半截只得咽下後半句。
「沒料到父皇先見至此父皇說夷國所指女子地位肯定不低我只需要順水推舟娶了便是。娶了便是哈哈哈」蕭無凡眼中陰翳更深語氣愴然仰頭大笑起來。
姚若面如死灰雖心中已猜到五六分但當答案最終揭曉時還是心痛如割難以抵擋想起當初皇伯伯和姑姑笑談指婚的事時皇伯伯笑著說︰朕提前準了不過先不告訴無凡到時給他個大禮話猶在耳卻已不是當初光景。
孤身一個女子空有公主之餃處在大國權勢漩渦中心要不想被傷得遍體鱗傷最好離去離去去江湖之遠！
決心已定心竟似不慌了也不痛了只是覺得全身無力姚若撐著椅子扶手自椅上立起雖面色蒼白但眉間一股堅毅之氣似使了全身力氣道︰「三皇子你娶了景嫵公主吧！」
蕭無凡頹然坐在椅上緊緊盯著姚若目光中透著一絲絕決抿唇不語。半晌倚在椅背上仰頭微閉雙眼幽幽嘆了口氣。
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楊嘯立在帳邊笑道︰「王大人來了。」
王盟微躬著身子進了帳恭聲稟道︰「三皇子安定公主晚宴已在雅韻齋備好。」
蕭無凡已自椅中立起面無表情王盟微抬頭看了一眼又趕緊低下了頭前後判若兩人一個溫暖如春風現在居然寒如嚴冰暗嘆口氣又道︰「是否現在就移駕雅韻齋？」
沉默王盟躬著身子已略有酸痛之感卻不敢直腰只得靜靜等著。
拿起聖旨握在手中蕭無凡眼中凌厲之色一閃而過手中聖旨已化為一把金黃的絲線長長短短自指間滑落。
「走吧。」臉上陰郁漸去蕭無凡臉上溫暖的笑容微現卻似輕煙柳色般飄渺迷蒙。眾人隨即出帳柳揚風已在營門口立著等候梳洗後塵土盡去英氣更顯著一身便服文雅之氣盡現。見眾人臉色怪異只得微笑著行于楊嘯身側往雅韻齋而去。
下午和談大廳已布置成宴廳依舊兩方各佔一邊除兵器只是不限隨從留城一些鄉紳文人亦有代表出席再加上晚宴侍女、樂師、舞女等雅韻齋一片熱鬧之聲。
溢著輕香的美酒、佳肴依依擺在長桌上雙方面對而坐空中中央以供歌舞表演。大廳左側蕭無凡輕輕的笑容掛在臉上坐在席依次是姚若、輕雪、崔易、柳揚風、楊嘯、張猛右側是夷國席一女子坐在位輕紗覆面手下方約格、達谷、滿面胡須的漢子和另一護衛依次而坐當地文人鄉紳坐在北國席位後排面含喜色、興高采烈時而打量夷國席上坐在位的神秘女子悄聲而議。
蕭無凡端起酒杯立起廳中頓一片寂靜眾人皆看著這長身玉立器宇軒昂的皇子。
微斂了心緒臉上笑意從容蕭無凡朗聲道︰「今日得友邦夷國不棄前來商榷復商之事宜是我朝百姓之幸無凡在此以薄酒敬各位先干為敬！」
話畢舉杯一飲而盡眾人皆立起端起酒杯此起彼伏道︰「敬友邦！」均一飲而盡落座。
北國眾人落座約格站起帶著輕微的笑容眼中卻目光爍爍「三皇子太客氣了北國乃一方大國鄙國崇慕已久公主命在下替她敬諸位一杯。」將酒一飲而盡復坐听得這話眾人臉上疑色頓去一片泰然之色而正襟危坐。
樓外櫻花落盡玉階微涼月色如霜。
絲竹輕起一行輕紗薄衣舞女翩翩入內柳腰芙蓉面隨著輕樂漫舞雲袖舞姿柔曼眼波流轉衣香髻影巧笑依稀。
姚若坐在蕭無凡身側依舊一身男裝黑輕束面色清冷目光堅定一眼也不看身側的人只是舉酒淺嘗臉上已微有醉色。
蕭無凡略側了頭微皺了雙眉伸手欲取下姚若酒杯指尖輕觸間只覺冰涼微一頓拿下姚若手中酒杯柔聲道︰「若兒別喝了小心醉了。」
人生如戲醉一場夢一場又有何妨？
扭頭看著蕭無凡他眼中柔光微溢帶著一分自責三分心痛姚若輕展笑顏道︰「不妨事以前就常與爹淺斟小酌是不易醉的。你不要擔心我還是多留意夷國小心應付才是。」
蕭無凡微抿雙唇不語目光定定看著眼前一臉堅毅淡然的女子腦海中驀然想起書林花園中那雙清澈受驚的雙眸御花園夜色中緋紅的臉頰天門關木屋中嬌俏的笑容卻不曾知道她是何時變得這麼堅毅淡然的。
緩緩轉過頭隱去眼底那抹心痛揚起笑容似春風拂面。
姚若微微笑著復斟起酒來輕雪輕扯姚若長袖道︰「若兒酒喝多了傷身。」朝輕雪搖搖頭她依舊笑著舉杯復飲輕雪只得暗自嘆氣。
廳中舞女已去絲竹漸逝雄壯的鼓點聲突起令姚若心中一跳停杯看著場中。
兩名男子著銀色鎧甲手執長劍銀色面具覆面隨著鼓聲舞起劍來。舞姿雄健節奏鮮明時緩時疾時柔時剛激烈處如雷電襲來靜止時如江海凝波。廳中寂靜一片只余劍光閃閃劍嘯凜凜。
姚若只覺熟悉異常驀然想起當日吳州城中花燈當晚台上男子的劍舞也是這般熟悉感覺心中疑惑漸生目不轉楮看著場中執劍而舞的兩人。
面具閃著清冷的銀光其後是一雙清冷卻微帶笑意的雙眼帶著一絲溫柔另一男子目光凌厲目不斜視姚若目光緊隨他的身影兩人目光相接瞬間男子已移開目光那一觸卻似踫觸到了內心最底處微微的心悸陌生卻又似熟悉。
姚若心中略帶迷惑卻只是對這熟悉與陌生的人手里不覺輕撫青玉佩略帶溫潤水亦寒！那晚星光中他似情緒外漏了呢悲哀的身世痛苦的過往那夜的他不似從前那般冷酷透著一些疲憊與心傷。
鼓停劍止二人默默退場其中一個男子微微抬頭溫柔目光自姚若面上拂過。
酒至酣處留城鄉紳文人紛起敬酒恭維的言辭令姚若微皺了眉頭廳中喧聲又起四處彌漫著燻人欲睡的酒味漫漫絲竹聲四起空氣都似被烈酒燻熱帶著微微灼人的氣息呼吸都帶著酒氣許是酒氣上了頭有些眩暈。
重重吐出一口氣姚若輕扯蕭無凡衣袖揚起一個輕微的笑容「我出去走走去去酒氣。」
案下蕭無凡輕握著她的手已不復剛才的冰涼帶著酒後的灼熱熨燙著他的手心低頭凝視姚若帶著迷蒙的雙眸柔聲道︰「好自己小心凡事有我。」
微微點頭立起轉頭對輕雪道︰「你不要跟來我想自己一個人。」輕雪只得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