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樹林緩步而行青青的原野微微起伏在遠處歸于平坦似她的心緒。走下一個小丘只見前方直直立著一個男子寶藍色長袍玉帶微束袍袖微擺立于草原之上沉默地看著走來的姚若。
姚若看著眼前年輕的禁軍統領的確英雄出少年雖年長不到幾歲但武功造詣遠勝于她。走近了微微展開笑容道︰
「柳統領怎的來了？」
柳揚風微斂目光看向腳下的草原道︰「見公主倉促離軍營而去我怕有什麼危險便一路暗中跟來了。」
姚若輕淡的笑容依舊「勞煩柳統領了我們這就回營吧。」舉步先行柳揚風緩行于側一路無言。
「皇上可好？」姚若望著似遠在天際、又近在眼前的留城輕聲問道。
柳揚風不自覺微皺了眉頭復展開道︰「皇上龍體還算安康只是精神大不如前現仍居于鳳儀
宮。」
失去了才惋惜那些回憶可夠他度過余生？那一頭白是他耗盡的心神吧！一世高高在上是天下人的神是北國的脊梁現在已彎了腰身皓蒼顏一片淒涼心境。
微嘆了口氣復問︰「那朝中何人主持大局？」
驚嘆一個女子對朝廷之事反應如此之快轉眼已抓住利害之處眸光閃爍道︰「三皇子離宮前一直由三皇子代理國事現在由家父代為處理等三皇子回京便辭官隱退。」
「柳丞相可是已古稀之年？」姚若眼前浮現出柳風元精瘦的身軀睿智的眼神。
柳揚風微一點頭道︰「公主好記性家父七十有六。」
皇帝無心朝政丞相老邁皇子離京若此時動政變恐是最好時機。天邊晨光耀眼卻不知那明媚陽光之後是否風雲暗涌。
姚若心中擔憂心中涌起不好的預感最好無凡盡快回京若京城有變到時舉國戰火難免家破人亡危害的將是整個北國基業。想到這里姚若心中不禁焦慮不安。
「柳統領你給我講講京城里的事吧！」姚若靜下心神輕聲道。
柳揚風微怔記得初見她時她立在若雲居中一身白袍肩上冷劍橫放目光卻毫不畏懼冷靜地和刺客周旋那時她泰然、平靜、清冷的目光便深深印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離京時她雖面色蒼白悲傷不已卻也眉目隱透堅毅之色不似小兒女哭啼之態。
這豈是平凡女子！
微收回飛遠的思緒柳揚風沉聲道︰「公主想知道什麼事？」
停住腳步側過頭姚若灼灼看著柳揚風道︰「手握兵權的將軍們！」話畢不管柳揚風的反應復轉身前行。
柳揚風已料到姚若會有此一問並無多少詫異之色緩緩道來︰「現在京中防衛掌握在馮良平將軍手中……」
姚若停住腳步扭頭看著柳揚風一臉不可置信「那你……」
「公主實不相瞞恕我直言家父曾對我說過京中權勢交織暗流遍布一不小心便死無葬身之地最好是遠離朝廷遠離權勢。于是我便請旨除去禁衛軍統領一職來天門關與崔先生等守衛邊關臨行時皇上給我一道聖旨讓我盡快送到我便來了此地。」
柳揚風微頓了頓看著姚若清冷的側影暗嘆口氣天下之大我何必來天門關只因在這里我有不願舍、不能舍的牽掛呀！
姚若內心微痛世上知權勢之禍的人有很多但真正能如柳風元、柳揚風之類的灑月兌之人畢竟太少多少人為了一朝權勢在手而走上不歸路釀成的悲劇不在少數。待心中波濤漸靜姚若才開口道︰
「丞相和柳統領真是俗世間少有的灑月兌之人！柳統領繼續說吧姚若打斷你說話真是抱歉！」
柳揚風微笑著道︰「公主言重了。京中如論實戰經驗之將領就馮良平將軍最多他在先帝時就曾隨先帝御駕親征並救過先帝一命所以倍受先帝和皇上的器重。其它將領多是曾隨馮將軍出征過夷國那已是過往幾年的事情了所以朝廷中將領均以馮良平馬是瞻。」
姚若愈听愈不安心若是如此那馮良平手握如此大軍皇上怎會放心？不禁開口問道︰「那地方上的軍隊呢？那些將領如何？」
柳揚風明白姚若心中所想輕聲道︰「因邊境動亂不多國內不曾生過叛亂地方上的將領大多無實戰經驗只有邊關將領有些經驗。」
「那馮良平能調動多少大軍？京城四周州郡駐軍有多少？你可知道？」
越听到後面姚若越是心驚如萬一馮良平叛變後果不堪設想也許皇伯伯是想到了的吧但迫于無挽狂瀾之力只能先平復夷國再保國內清平。
「馮將軍可調動京城軍營十萬大軍京城附近吳州、古州和清郡離京城最近駐軍約莫二十萬但要一時調動起來仍需要一些時日。」柳揚風似也意識到一絲危機感臉色略異。
姚若面色嚴峻道︰「依柳統領看馮良平將軍這人如何？」
「馮將軍也算忠良之將勇猛正直一心為國」頓了頓又道︰「按理說不會生公主想的那種事情的吧？」
姚若微微搖搖頭道︰「有時並非自己願意而是受逼迫而為之馮良平將軍還有些什麼親人？」
「他並非出身仕家是個靠戰功而站到現在位置的一妻一妾妻乃糟糠之結妾乃後納之只有個妹妹正是當今琉妃……」柳揚風說到一半被姚若突得打斷。
姚若娥眉微皺「琉妃？難怪這樣性情的女子也能入宮為妃原來是其兄長的緣故。」
那蕭延－－－眼前浮現出蕭延時邪魅、時不甘的雙眼還有那些令人費解的話姚若感到一陣微寒若琉妃欲將蕭延推上帝位馮良平一手掌握京城又手握大軍佔盡天時地利若事情真的生恐一時無還手之力那無凡豈非處境堪憂？
姚若掩去臉上憂色滿目平靜雙眸直視柳揚風深邃的眼眸他目光清澈明亮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影子加重了語氣道︰
「柳統領既然今日你我已把話說到此等份上若有朝一日馮將軍逼宮或有任何反叛之行你當如何自處？」
柳揚風知這是在試探他的立場只怨自己未曾表明立場也哀自己的感情未被她所察覺心中微澀突地單膝跪地仰頭看著姚若道︰
「我願隨公主差遣永不背棄！」
姚若凝視著跪在地上的柳揚風目光堅定如鐵放柔了聲音微屈身扶起柳揚風頷道︰「柳統領姚若信你！」
縴細柔軟的手扶在柳揚風臂上帶著一分炙熱令他微顫每個人都有想要守護一生的東西那麼請允許我守護你一生吧！
扶起柳揚風姚若舉步繼續前行心緒漸漸平復。
過多的思慮令神經微繃雙頰熱清風拂過方才覺得好些也許是自己多慮了吧……轉頭對柳揚風道︰「今日所說之話暫不告訴三皇子。」
柳揚風看著她微皺的眉頭無言點點頭她還是在為他著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