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夢井
第十三章
第二天的上午縣里派來了一輛吉普車把文祖老先生給接走了。人們只是隱約听說縣里要建一所師範學院而校長則是剛從監獄農場放出來的文祖以前的一個得意門生他自然在此時會想到他的老師的。
光祖送完了繼業就回到他那兩間平頂的炮樓式的屋里。因為他的輩份在這所以並沒有人派他的差事加上下午他要放那些吃草的羊去。而且的人仍在廣杰家里忙活該干的事。
二十三廣地的兒子漳生僅比漳沅小五個多月他們這兩個小家伙並沒有象大人們那樣感到太多的悲傷。由于燕玲子和那些女人們在一塊因此漳沅就和漳生結伴到光祖那兒听他的故事。
老遠他們就看到光祖的那兩頭跟他們一大半高的大公羊在那兒頂頭磨角好像誰也不服誰似的而那個歪嘴虎子卻在蹲在一個桐樹的蔭里做裁判一會沖這個瞪一眼一會又沖那個咬一聲好像挺公平似的!但當它看到他們走了卻飛快在跑到他們面前搖頭擺尾了起來。
‘你小子看家不行做起裁判來竟象模象樣的!‘漳沅用手心輕輕拍了拍它的頭頂。
‘那當然它是歪嘴虎子!‘漳生沖它吹了一聲口哨然後從褲衩子口袋里掏出一塊他帶來的窩頭扔到了地上。‘吃吧!吃飽了好玩去!‘它高興地從地上叼起了那塊窩頭然後又跑回樹蔭里趴在那里用前肢抱著就啃了起來。
‘真他娘的象活太監歪嘴子!‘漳沅笑說著。‘真貪!‘
‘活太監不是虎子!‘漳生卻突然極認真地說。‘他娘的張新忠是活太監連他的娘們多嘴舌王菊花都配不了那能跟我們虎子比光我知道今春就配了好幾個母狗了。‘他白了漳沅一眼。‘還當哥呢這點子道理都不懂!光這一點歪嘴子能比得了了嗎?誰不知道打氣和歪嘴小崽子不是他配下的種呀?‘
‘就是你能你懂!‘漳沅沒有好氣地說。‘你把我弄的線槍都給獨吞了也太不講哥們義氣了吧!還是說好先放在你們家有空拿出來我們一塊玩的呢這算什麼你呀!‘
‘我不是不想拿出來和你玩是我爹他不許我玩還掛在大梁上呢?‘漳生著急地說。‘不信你這就到我家看看去誰騙你這麼高?‘他用兩個手指頭比量著。
‘我不信賴住叔會這樣?‘廣地的外號叫賴住子。‘你沒有告訴他那是我弄回來的槍?‘
‘我說了可他還是那樣!剛才你也見他在杰大爺那兒有本事你親口把它要回來才能你真能?‘
‘你這兩小子在這叫喚什麼?‘光祖正好出來屋門潑掉茶壺里的殘茶。
‘沒什麼?正要商量著到這兒听你的故事呢?‘漳沅笑著說。
‘放吊狗臭屁!你這兩個壞水包不向我鍋里扔泥饅頭和泥包子就算我積了大德燒了高香了!娘了個巴子的大毒日頭的截在那兒不熱?進屋里來?‘
‘好來!‘他們倆個就蹦蹦跳跳進了他的炮樓子。雖然說兩間通房卻不很大但可以容得下他的所有東西。
他們圍在他的小方桌前坐在小馬扎上。而光祖卻從他的床底下掏出一個紙箱子上面蓋著一床小半褥子(比底被子略小些那時人們也一般稱貼身的底被子為小半褥子或半褥子)他掀開來漳沅偷偷向那里面一瞧原來里面是一大半洋柿子(西紅柿)。光祖撿了兩個紅的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先一人一個等捂得紅了再來說。‘
‘還有點酸!‘漳生用手掌模了一把就啃了一口。
‘昨天我吃那個才酸呢?‘光祖又把那箱子蓋好然後輕輕地把它又推到了床下面去。
‘原來是你偷得張洪專家地里的洋柿子!‘漳沅笑著說。‘昨個早晨沒听到他那個娘們賈玉蓉在村里的大喇叭里罵街嗎?‘
‘罵她娘的吧!‘光祖從自己的旱煙盒子里拿一支卷好的喇叭煙用火柴點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說。‘罵吧權當她娘的狗放屁!只罵幾聲不痛不癢的再說又沒有在我面前罵或指名道姓的!‘他又吸了一口。‘去摘前我鐮刀子就磨好了本想連棵子也給削倒了可霍良子說先留在那里再吃一茬柿子再說。‘
‘真是高見!‘漳沅子笑著咬了一口柿子。‘姜還是老得辣!小生子也是不是叫借雞生蛋來著!‘
‘嗯!‘漳生點了點頭卻只顧吃著。
‘還酸呢?不酸還不吃一大籮筐!‘漳沅掃了他一眼。‘真是屬豬的!‘
‘我是屬豬的那你是屬什麼的?反正我們是一年生人的!‘漳生亦反駁道。‘你吃不吃不吃我吃!‘
‘給!‘漳沅把那大半塊柿子放在他面前。‘誰讓你叫我哥呢?‘
‘後天差不多都捂紅了再來吃!可別傳給別人!‘光祖笑了笑。‘若讓你文祖和連祖老爺爺知道非得又要教訓我和良子我們爺倆不可!‘
‘知道了!‘漳沅子說。‘主要的是小生子的嘴上沒有把門的!‘
‘我是決不會向外傳的!‘漳生的眼楮鼓鼓的。
‘不說上次弄南瓜的事是誰說的?為什麼範大比會找到我們家去?‘漳沅生氣地說。範大比名叫範永花是霍元芳的老婆長得人高馬大的據說有人看見霍元芳把腿塞到她那玩意里面快沒到大腿根了他的腳指頭還沒有夠得著她的子宮底因此她就有了這樣一個外號。‘當時就我們和漳君子哥三人在北邊那塊地里?‘
‘誰說誰生孩子沒有!‘漳生著急著賭誓說。‘我決不會干這缺德帶冒煙的事!‘
‘原來向霍元芳家南瓜里拉屎真是你們這些壞水包干的?‘光祖笑哈哈地說。‘我說他們家的狗吊日的小崽們沒有我們家這些孩子們聰明!真有你們的這樣的招式都能想得出來!當時你們咋想出這好辦法來的!‘
‘是漳君子哥先想出來的!‘漳沅說。‘那天我們到他們家地里割草本想割死他幾棵就拉倒了可是漳君子說給他們家菜地里免費割草太便宜他們了只弄死幾棵破南瓜沒有太大意義得讓他們家吃一頓屎南瓜湯于是他就想出了這樣的狠招。活是我和小生子干的?‘
‘真是有出息了知道好孬了!‘光祖把煙蒂扔到地上然後用腳把它碾滅。
‘我們先用鐮刀頭在南瓜上輕輕割一個小窗口起下來然後再用手把南瓜瓤子掏出來拉到里面屎尿到里面尿後再蓋上那個小窗口沒幾天就長上了幾乎連個疤也看不出來。‘漳生把臉轉向漳沅。‘我說沅子哥我真沒有告訴過別人!不知是那個***偷看到了我信君子哥絕對可靠!‘
‘你們為什麼會弄他們家的南瓜呢?‘光祖又問。
‘上次他們家的樹苗確實不是我們給折斷的可他們硬說是我們給弄!‘漳沅說。
‘他們還拿著繩子提著棍子要綁起我們來打斷腿!‘漳生把柿子蒂扔到桌子上用手模了一把嘴又說。‘若不是我們及時躲到李家莊那里去呆了幾天說不定真會被他們打斷腿呢?您也知道那些王八吊日的狗比里養出來的東西是啥事也干得出來的!人他們都敢殺何況我們!若真是我們干的還說得過去賺的;可他們硬賴我們我們能不生氣嗎?請他們吃屎南瓜湯還是小事一樁!再不老實老***我們弄不了他們小***我們還干不了。我們琢磨著瞅著霍同俊獨個出來的時候我們把他捆起來扔到村西邊的大河溝里就是淹不死他也要弄他個半身不遂。他娘的為啥這世道要跟著他們轉?‘
‘好小子有種夠狠!‘光祖豎起了大拇指。
‘我們還想用鐮鬮了那些***!‘漳沅也對那次的被冤耿耿于懷。‘讓他們都變成小太監!‘
這時他們听到路南有打罵叫嚷聲。
‘他娘的欺辱到家口來!‘他從牆上摘下一把鐮刀子。‘你倆個到你廣杰大爺那邊叫人去我先去頂一陣!‘他跑到屋外一吹口哨那兩頭大公羊和虎子也隨前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