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夢井第五十九章
第二天上午霍元慶請了書記張洪專和新選上的村長柳廣豪以及本家的幾個人在家吃了頓飯算是舉行了儀式之後範永花範大比就搬到了她大伯子霍元慶家里來住兩家合成一家了。人們都說霍元慶因禍得福得了個又白又壯又有大比的老婆而且沒使勁又白得了個兒子。
王菊花听說晚上範永花家的事後她卻一聲不響地就收拾了收拾帶著兒子回娘家去住了。這下提媒的人就更旺了可她誰也沒有答應。
柳光祖這幾天找了個買茬只留下大寶二寶和兩三只小母羊圈養在羊圈里把其它的都賣了出去。他買了一車磚和一大堆石頭也準備來春翻蓋房子。這天漳生他爹和幾個木匠給他修檁條子柳光祖看見連祖的老婆正在沒門的石磨坊里磨玉米他就走了進去幫忙。
「她都走了好幾天了你也不去她家看看?」光祖從她手里拿過磨棍而她又拿起用栗穗綁的掃帚一邊從磨台上往紅沙石磨盤里掃蹦出來的粒子一邊說。「你也不能光在家里傻捂球個啥?離了你嫁不了似的?」不管是親兒子繼貞養子霍良子還是這個年齡跟他們差不很多的叔伯兄弟她一樣地疼愛有什麼話她也是直來直說的。
「我也正想找個媒到她家說說!」柳光祖在嫂子面前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地起來。「不管人家是頭一回還二回咱可是頭一回不能跟呼延慶似的不響一聲地就把事給辦了這面上對人家也說不過去!」
「你能這樣想就行了!」她笑著說。「你們都是我看著長起來的我也希望你和良子都早一點成家立業!這事還事嫂子去說吧!」
「那謝嫂子了!」他笑著說。「我得準備地東西你帶著!」
「不用了!」她說。「繼貞送來的錢還有你留著錢有的是用處不象我跟你哥似的過一年少一年的土都快埋到脖子口了留著錢干啥?」
「良子蓋房弄屋的也花不少錢。再說我也積攢了幾個!」
「你別操心了!」她又從簸箕里倒出了黑豆子摻在里面壓。「你哥把錢早分好了有良子的也有你的咱們也不偏心。他說你自己買了磚石他說就把錢添在別的地方。誰成想他今上午剛搬完了家就和良子趕著馬車進城了!」
「你們搬哪了?」他有點吃驚。「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你哥比你著急!」她慢慢地說。「他說你的事比良子急良子是明年冬里的事不用慌先辦完了你的事再說。我們就搬到咱小哥的西偏房里先住著。雖然說廟子還在可那已經是縣里的咱們的先人牌牌不能再往那里擺了還在小哥的正房里。東偏房還準備著師範里放了假小哥回來住!」
「這是咋說的我就是不結婚也不能讓你們住小房的!不行我得叫他們把東西再搬回去!」
「你听听你這說啥話呢?你哥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 得過他?再說明年你不就蓋新房了嗎?你過去看看還咋弄!他跟良子進城去買石粉回來刷房再捎一趟家俱來!你說你這個哥好的時候真好不過;可逆得時 得跟驢樣!」她竟自己先樂了起來。「我說帶上你看看挑的東西合不合你的眼你就猜不出他咋對我跟良子說的?光祖買石頭拉磚不跟我講我憑啥要領著他看!」
光祖也是一笑。他知道他挑得東西他最上眼。
柳連祖的老婆帶著幾個佷媳婦提著東西到王菊花娘家一說她就爽快地應了。半月之後光祖就熱熱鬧鬧地把她給娶了過來。從此老牛吃女敕草的故事就在這村里傳開了。
由于王菊花的關系漳沅他們都不樂意跟王自成玩___張新忠死後張自成就隨了娘姓。用漳生的話說︰「娘的以前是仇人現在這個馬吊日的跟了多嘴舌過來就想長蘿卜輩他娘的門都沒有。不跟他玩!」有時候還會揍他一頓惹得光祖見一個說一個的。可王自成不久卻跟漳君還有賀自圓的兄弟賀自澤這幾個年齡大的打成了火熱的一伙。
就在這會孟老師帶著女兒回城了。一時沒有合適的老師學校就提前放了寒假。比漳沅略大的一個伙伴姓國名強因為前額正中長有一顆二分錢硬幣大的痦子所以大家都叫他痦子強。他近五十歲的娘竟也能懷上了孕。他爹老沒牙___因為是個有名的酒鬼經常喝醉久而久之門牙都被踫磕沒了故有此雅稱___看到他娘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就經常說︰「娘的也不知是誰家的孩子跑錯了門投錯了胚!」又不忍心墜胎他們只好等著。終于到了肚子痛的這一天了可接生婆用手一模說趕緊得去醫院。到了醫院就進了手術室剖月復產。不知是見了穿白大褂的醫生緊張的緣故還是肚子里孩子想見見他媽媽一面還差大半月才到時候的女兒在手術室門口等待的時候也臨產了。老沒牙的外孫子跟小兒子成了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了。別人開玩笑地說︰「若不是隔輩這兩小子該拜交結成干兄弟!」這下老沒牙可在醫院里忙活了起來。他讓痦子強到他爺女乃家吃住可痦子強只在他爺女乃家吃卻在自己家住並叫了漳沅和漳生他們去做伴。痦子強和漳生只知到處傻玩。可漳沅有機會還是找燕玲子。
燕玲子她娘在家只呆了幾天看到丈夫已無大礙就又回娘家照顧她娘去了。而且魏秀兒她娘來看她並住下了幫忙做小孩子衣服等來年用魏秀兒于是也不來跟燕玲作伴了。
在仍瘸著腿竄門玩累歸來的鐮刀頭睡熟後燕玲摟著他的脖子撒著嬌不讓他走其實漳沅也不樂意走反正他又不用回家去睡于是他們又在暖和和的被窩里摟抱在了一起。
就在將明天時他們被急促敲門聲驚醒了。
「燕玲子快起來!跟你爹你哥到你姥娘家去!你姥娘老了!」
一會兒他們就听得她娘一邊哭著___俺那娘呀喲一邊到本家的長輩家里磕頭報喪去了。
「我得起來去哭我姥娘去了!」她親了他一下坐起來就趕快穿著衣服。「早不死晚不死偏這個節眼上死!」
「去吧!我再貓一會!」他說著模了她一下就又閉上了眼。
「你咋走?」
「你爹也起來了我現在才走不了呢!等你都走干淨了我越好走!」
「好吧!」她穿上鞋子又給他裹了裹被子才關上門出去了。一會他就听到鐮刀頭在院子里套牛車聲。而且人聲也雀雜雜的。在外面安清了下來後他又想再小睡一會于是又合上了眼。可再睜開眼時太陽已快到半空了。
「小爺也該起床了!還是這晚好!」他戀戀不舍地穿上衣服。
他剛從梯子上爬到余嶺道子里牆頭就听到她家的大門開了。想往下溜來不及了;向牆外跳他晚上還不咋樣可這大白天他一看就又沒了這膽子了。他只好去拔弄屋檐下的鴿子窩。
「漳沅子你干啥?偷呀!」挺著肚子的魏秀兒進來了。一因她娘在這;二主要是她肚子里有了種避諱這種場面怕驚了胎孩子出生後會經常丟魂掉膽而且她跟她又沒有什麼感情因此她並沒有去哭。
「大爹說這對小雨點要給我的!」漳沅笑著說。「我過來看看它們長全了毛沒有別出窩了。出了窩不就養不住性了嗎?得麻起翅來籠養好幾年才敢放飛!」麻翅一般是用線把鳥的翅羽綁起來使它們不能展開飛翔當然也有人用剪刀鉸掉一些羽毛的。雨點是一種鴿子的稱呼。
「你小毛玩意懂得還不少!」她從窗台上端上一個裝有玉米粒子的葫蘆瓢來抓出了一把玉米粒。「咯嘎嘎咯!」她喊了一聲可那幾只雞仍趴在那兒不動。「娘的還認人!」她向地上一灑粒子它們才跑圍過來爭搶著啄起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