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說話,嚴沁珠轉身便走,「客棧的錢本姑娘還未付,你請自行處理吧。我走了。」
他看著她離去,忍著身上痛楚急忙起來追。然而雙腿虛軟,根本走不了。趕忙開了窗子,看到她下了樓,直往前面走去,看她入了一座院落,他才移開目光。
他說的在哪里見過玉水滴,是真的嗎?那……那是不是意味著,她見過霜兒?
嚴沁珠躺在床上,怔怔地看著屋頂。滿府上下,已經結了紅色喜綢,一派喜慶景象。這些畫面在她看來,真諷刺。她進府的時候,甚至沒有擺一桌宴席。而所有的幸福,現在要歸結到另一個人身上。將軍是那麼無所謂的人,都讓他們盡可能地籌備漂亮些,可見他對那未新嫁娘,相當的在乎。
那染曉霜呢?
曾經在將軍心佔據一席之位的女人,在那次被搶走之後,將軍一直悶悶不樂,雖然去了軍營,她听說也是常常一個人呆的。真的那麼容易忘?
也許男人,都是薄情薄幸的吧?
幽幽的嘆息一聲,然而不管耶律赦再怎麼不好,他始終是她第一個,也是想要一輩子守住的人。
想到染曉霜,心里不再有恨意,而是嫉妒。半上眼,腦海中閃過一抹幽綠。她突的又睜開眼,是了!她想起來在哪里見過那個玉水滴!在將軍的臥房里!
他隨意的放在抽屜中,她曾經見過,但因為並不是什麼漂亮的玉佩,只看了一眼又把抽屜給關上了。
那個人也有玉水滴,不知道是不是和將軍有關?
看來明天要親自去問一問才行。然而再去那家客棧,人早就走了。她倒也不覺得有多失落,就算他有一個和將軍一模一樣的玉水滴,那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耶律赦也並非特別在意那個玉水滴啊,否則就是隨身攜帶,而不是隨便扔在桌子里了。
連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想要去找那個男人——也許隱約中,她覺得這個男人有一絲利用價值,但他的價值在哪里,她卻抓不著這個一閃而過的頭緒。
染曉霜坐在床榻上,手中是大紅色嫁衣,她正一針一線縫著。想到半個月後就要嫁給耶律赦,她就覺得好似做夢一般。
芙柳院里靜悄悄,大伙兒似乎都去睡了。白天耶律沅來過,說將把她遷出皇宮。既將賜給耶律赦,就必須讓她在宮外被接走。
曉霜覺得松了口氣,終于要離開這里了。真好。她一直膽戰心驚,害怕那個害了景媛妃的人會將矛頭指到她身上——後來想想,大王分明知道景媛的存在,都不與那個人計較了,那那個人也就無所謂怕她把這件事情抖漏出來了。
原來耶律赦一直以來不讓她進宮,並非沒有道理。這個地方太胺髒,為了爭寵,什麼樣的手段都可以使得出來。她不諳世事,在這里也只能被人瓜分吃食怠盡。好在,她不必在這里生活下去。
近來容易腰酸,她只坐會兒,便要捶一捶,伸伸懶腰。突然听到外面有動靜,她側耳听了听,似乎是人走動的聲音。只當是丫鬟起夜,並不當回事,然而那走路聲一直到了她的房門。緊接著,急促的叩門聲響,讓她嚇了一跳。
她走到門口,「是誰?」
靜悄悄的,沒有聲音。曉霜壯著膽,開了道門縫,一陣風刮來,把她嚇了一大跳!外面,沒人。
她的心狂跳,既然沒人,剛剛為何有人敲門?她沒有做什麼虧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門,但是萬一鬼真的在她面前,她卻不能不怕!她顫抖著正要把門關上,突然看到了一襲白紙。就在門外。她本來應該害怕的,但她卻依靠著直覺,迅將那白紙撿了起來。
她迅關了門回到床上,借著幽幽燭火看那張白紙上都寫了什麼。然而沒有,只是畫了張地圖。她根本不知道這是哪兒?上面並沒有寫字。叩門聲忽又響起,她按了按胸口,最近太緊張,總是處于神經緊繃的狀態。她問︰「誰?」
「流香。」輕柔的女聲回應她。
曉霜去開了門,「流香還沒有睡呀?」
「奴婢剛听到有人走動的聲音,便出來瞧瞧。郡主您沒事吧?」
曉霜搖了搖頭,「沒事。我剛剛也听到有腳步聲,走到我房門前又沒了。」
流香皺了皺眉,「想是哪個小宮女半夜不睡瞎晃呢。天色不早了,郡主早些歇著啊。可別太累了。」
曉霜點了點頭,「謝謝你,流香。」
流香正欲離去,想起什麼,忽然說︰「郡主,流香可否跟你出宮?」
曉霜疑惑地看著她,「你想要跟我走嗎?」
流香點了點頭,又回到她身邊,「奴婢不想再在宮里了。郡主和大王討了奴婢,跟出去服侍你好不好?」
「可是……」曉霜有些猶豫,「在外面的日子不比在皇宮里舒服。」
「至少外面比較自由。奴婢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走出皇宮。」流香垂下眼睫。
曉霜點了點頭,「好,那我與大王說說看。」
「謝郡主。」她要行禮,曉霜忙托住了。
「別這樣,將來跟我出去,可不能再這樣動不動就要跪。」
「是。」流香微笑。
次日一早,耶律沅便命人過來傳了口諭,讓她稍稍收拾便離開皇宮,到恭親王府小住。染曉霜沒想到離開皇宮的日子來得這樣快,有些迫不及待。這兒她真是住夠了!幸虧她不是真的妃子,否則一輩子要被困在這個地方,怎麼受得了?
耶律沅倒也大方,除流香之外,另外兩名宮女也成了她的「陪嫁」。她去親自謝過耶律沅,他只微笑︰「別忘了朕要什麼。」
曉霜點著頭︰「曉霜不會忘。」
回到芙柳院,流香已經打點好一切,還說︰「皇後娘娘送了幾樣御廚剛做的小菜給郡主,說是為您餞行。」
曉霜有些吃驚,看一桌菜皆菜色精致,然而大魚大肉,她沒什麼胃口,便擺擺手,「我吃不下,賞給底下的人去吃吧。」
流香應了聲,便拿走了。
下午染曉霜如時出宮,宋朝「陪嫁」過來的物品,盡數運往將軍府。耶律沅可謂給足了她面子。曉霜心里不禁想,這顆玉水滴,究竟有什麼值錢之處?能讓耶律沅輕易放手,連這將嫁妝都絲毫不留。是他惜才,以此讓耶律赦更加忠心效勞,還是只是單單為了那個玉水滴?
或許兩者都有,但是她真的猜不透,這個玉水滴的魅力。
在恭親王府只要住一夜,明天耶律赦就會來接她到將軍府。近在眼前的事,卻覺得有些不真實。
半夜有人敲門,她先是嚇了一跳。怎麼半夜總有人敲她的門?皇宮如此,王府還如此?!
「誰啊?」
「我。」低低的男聲,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男音。
耶律赦。她飛奔去開了門,果然他站在外頭,含笑望著他。曉霜忙將他拉進來,「你怎麼來了?」
「想你。」他望著她的眼楮,「你怎麼還不睡?可別累著。」
「一切都太夢幻,所以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曉霜輕輕靠入他的懷中,「我們是真的可以在一起了嗎?」
「當然。」
「真好。」她合上眼楮,「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拆散我們了吧?」
「嗯。」他摟緊了她,接著模了模她的月復部,「好像肚子大了些。」
曉霜臉上伸起嬌羞顏色,「算起來也已經三個多月大了。」
「那回將軍府路上可得小心些。」耶律赦扶著她的腰到床榻,「睡吧,別勞累了。懷著身孕本就容易覺得疲乏的。」
曉霜側臉看他,「你……難道想在這兒睡?」
「不許嗎?我可是你的夫君。」
她的臉更紅了,「可是這里是……」
「是王府又如何?明日一早我再出去,這樣不是很好?」他太懷念擁抱她入眠的日子。雖然他們有一輩子時間可以在一起,但,他現在就是等不到明天。
染曉霜輕笑,「拿你沒辦法。」
她替他寬了衣,整齊疊在床頭。爾後自己了解了衣裳,只穿貼身衣物。耶律赦隔著她薄薄的褻褲撫模她的肚子,溫柔地對上她的目光,「在剛開始知道有他的時候,你沒有怨恨我嗎?」
曉霜搖了搖頭,「這一次我不會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