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大後記 六 情生情 義見義

作者 ︰ 李裳永

這里沙義淨剛罷,那里,女學生對土師兄石生有了意。每日里,想著法兒與悟空相處。凡事搶著風頭給悟空看,雖是好,卻顯出幾分任性。

這小玲打小生在城里,從小嬌生慣養,家中只有這一女,從小到大哪吃過什麼苦,屬于要月亮,大人不敢摘星星的主兒。做起事來更是我行我素,爸媽打不得,朋友勸不得,旁人看不得,隨著性子做事。父母都是生意人,家里錢有的是,凡事隨著她。上了個大學,沒學多少東西,淨談了一回戀愛,等到那人和她分手,她哪里受得了,想自殺了,一來一去的,這才因緣際會來到碧雲茶館。

不知是悟空救了她一命,心存感激,對悟空漸生情意,還是日久生情,她是拿出了十分的熱情。又是做飯又是洗衣,想感激悟空,無奈悟空是石頭生的,沒那麼好感動,他只當小玲是個小妹妹,每日里嘻嘻哈哈,隨意打打鬧鬧,使得茶館比以前更為熱鬧。

私底下,悟空無事時還是常常想起秋如,覺得還是秋如比較好,兩人一起聊天時,比較合心意,時間久了,甚至于對方一個眼神,就知道要說什麼話。每每看到小玲與自己打鬧嬉笑,秋如也只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清澈的眼神含了笑,如花的秀美的臉龐遮在低垂的流海下。整個人顯得清麗月兌俗,嫻雅大方,悟空時常想,這個是落入凡間的仙子,只不過不小心受了腿傷而已。

這幾日,晚上入睡前,悟空眼前閃動的不是小玲的笑顏如花和甜甜乖巧的「石哥」的聲音,卻是秋如靜靜看著他們打鬧時的清澈的眼神,悟空突然覺察出那眼神里似乎有一種幽怨的神情。只是他平日里沒有注意!

他只記得和小玲打鬧時,匆忙中,他的眼楮同秋如的眼晴撞上,卻看到秋如是在一直看著他的臉,眼神幽幽的,像要說什麼,終究是沒法說,所以就那麼一直看著,四目相對,再熟悉不過的眼神剎那間都出現了驚慌。

秋如匆忙低下了眼晴不敢看悟空。只看著握在腰間的手,手不斷絞動著。和小玲的打鬧似乎一下子索然無味,悟空腦子里一直閃著那幽幽的眼神。還有秋如的清水容顏,像石刻的一般,砰一聲進了悟空心中,落了根。

悟空自己嚇了一跳,自己怎麼能輕易動了凡情!壓抑了想法,睡去了,夢中還經常出現秋如時而清澈,時而幽怨的眼神。靜靜的看著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不說話,時間久了,兩個人似乎都成了這樣的眼神……

又幾日,陳一玄差悟空和秋如一起上街買些日常用的東西。今天正是市集,平時寬寬的大路兩旁被商販們擺放的各式東西弄得滿滿的。賣布的,賣衣服的,賣花兒的,賣小寵物的,賣各類小吃的,應有盡有,人群熙熙攘攘的,十分熱鬧。

悟空和秋如兩人這邊看看,那邊瞅瞅。今日兩人心情都十分好,不斷和人砍著價,到最後卻不買,兩人就圖個心里樂,秋如還是看中了一面小桃心形狀的鏡子,悟空給她買下,送給她道︰「看看,這鏡子里的姑娘多漂亮!」

秋如听悟空這麼一說,臉不由紅了,嗔怒道︰「就你會說好听話,你是不是見了別的女孩兒也這麼說的。」話語是既有肯定又有懷疑,悟空不知怎麼回答的,想了想還是很肯定地回答,說道︰「沒有,僅夸過你一個。」

一句話說得秋如心花怒放,臉上怕露出來被悟空察覺,所以繼續嗔怒︰「胡說,我才不信,你們男人就會哄人!」說完走遠了,悟空只得追了上去,笑道︰「怎麼說你都不高興,不說你好,你覺得無趣,說你好,你又覺得我在騙你這小姑娘,你們姑娘真是奇怪。」

秋如自顧自高興,拿著小鏡子在悟空面前晃一下道︰「有什麼奇怪,只怪你笨!」

悟空長這麼大,第一次听人說他笨,心里不服氣,像個小孩般纏著秋如問他哪里笨,秋如卻不理他,兩人打鬧著,在街上說說笑笑,只是忘了師父交待下來的任務。

悟空看到前面圍了一圈人,道是什麼新鮮玩意兒,走近一看,卻是幾個人在玩紙牌游戲,正在此時,秋如在他身邊輕聲說道︰「有賊!往這邊看!」悟空扭過頭,卻看到一個人正從一個中年人的褲子兜掏出一個紫紅色的錢包。

悟空想這賊夠大膽的,街上這麼多人都敢下手,想,定是妙手空空之中的高手。只見那賊將錢包拿到手中,正往自己衣兜里塞。悟空幾步上前按住那賊的手,道︰「這位老兄,怎麼,想獨吞吶,怎麼不該分我一半」

那賊手被悟空夾得生疼,小聲說道︰「不敢,不敢,全給你,全給你…」悟空另一只手按了錢包,正要放回穿西裝中年人的衣兜,那賊卻喊將起來,道︰「抓賊,抓賊,這是個小偷!」前面穿西裝的中年人轉過身,現自己的錢包在悟空的手上,急忙,道︰「這是我的錢包,他是小偷,快來抓小偷!」

悟空沒想道賊會來這麼老套的一招,賊喊捉賊,自己卻要吃虧,還沒來得及生氣,就被幾個人反抓住了雙手,像押著個犯人。

悟空急匆匆喊道︰「秋如快走,別管我,一會兒再見!」還不等說完,又有幾個人上來,圍住秋如不讓她走,秋如大聲道︰「錯了,錯了,你們抓錯人了,那個人才是小偷!」仔細看,卻不見人了,原來那賊趁亂溜了。

群眾抓小偷的熱情是在太高,一直死死反揪著悟空和秋如,恰好常海亭巡警到此,見是悟空和秋如,忙讓眾人放了兩人,悟空心中氣不過,又跑去追小偷,以示清白;常海亭派人將秋如送了回去。

一個賊怎能逃了佛的雙眼,悟空的火眼金楮看妖都不成問題,何況是一個小毛賊,只一會兒功夫,悟空就在一個小公園旁的一個小石峰旁看見大汗吁吁的小毛賊。

毛賊一看悟空,驚奇道︰「大哥,你是怎麼來的?我跑這麼快都被你追上了!」悟空上去挑住那賊道︰「當然是飛過來的!」那賊不信,非要悟空飛一下讓他看看。

悟空倒是听話,一下子飛到小公園盡頭又飛回來,那賊又要逃,被悟空抓到半空又扔在地上,摔得那賊喊道︰「不敢啦,不敢啦,今個兒我是遇到高人了。」

立刻又換一副哭相道︰「大哥,你饒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上有八十歲老母生病臥床,下有三歲小孩嗷嗷待哺,中有老婆要跟我離婚,說我連女乃粉錢都掙不來。」悟空答道︰「你說這誰信!我還上有老下有小孩,外加老婆鬧離婚,這話我听過不下十次了。你做賊永遠也月兌不了貧致不了富。走,跟我去警局!」

那賊听說要送警局,央求悟空道︰「大哥,大哥,饒了我吧,我早沒了工作,你再送我進警局,哪我一家子人吃啥喝啥?我改我改!我以後不偷了還不行?」悟空听他沒了工作,心倒軟下來,問那賊道︰「碧雲菜館還要招伙計,願不願意干?」

悟空善心到了家,招人也招上了癮,要將一個小偷招進茶館去。那賊想道哪有這等好事,打人一頓又要給人介紹工作!不過,也算好事,罷了,閑著也是閑著,偷計剛練出來又要荒廢了。遂道︰「願意,願意!」

那賊叫喬喜,附近小喬村人氏,上有老母不假,倒是身體硬朗;老婆是附近村的,嫁過來後,沒跟喬喜大鬧過;只是孩子已經不小了,有十歲,不像他說的才三歲,還得嗷嗷待哺,想是生活所迫,人多謊言也在所難免。

喬喜進了碧雲茶館後不久成了最受歡迎的一個人,干活搶著干,待人又隨和人又機靈,不幾日就與悟空,八戒,沙義淨打成一片,幾個姑娘也喜歡他,客人少時,喬喜便學著各種把式逗著三個姑娘玩,講一些趣事,讓菜館添了不少歡笑;客人們也喜歡他,說他眼皮活,人乖巧,喬喜不久就成了茶館的另一個活招牌。

端午節了,悟空和秋如到街上買了三式樣的湯圓和餃子,北方端午節,人大多是吃餃子,幾個人嚷著要出門去看民間歌舞,諸如舞龍,踩大蹺,舞獅子,扭秧歌之類。陳一玄給他們放了一天假。

秋如要悟空同她一起去買花,一會兒,小玲過來要悟空一起去外面玩,因為秋如說得早,只好隨了秋如,惹得小玲一臉不快,最後和八戒,肖玉,沙義淨、喬喜一起去了。

秋如拉著悟空到一個花店。這花店距菜館並不遠,只是隔了一個居民小區,以前,悟空卻未注意到,店里有各式花,一支支水靈靈的,整齊的分著類放著,有橫在地上,也有靠在兩邊牆上,與牆中間隔了一層木板。

秋如進店就喊道「牡丹姐」。見沒人應,悟空問道︰「你認識這家花店的主人?」秋如道︰「是呀,以前經常來她這店里來玩。」又說道牡丹姐對她很好,從不低看她,對她很是尊重。又道︰「她真名叫許雲嵐,不過她的外號叫牡丹,我就叫她牡丹姐。」

兩人正說著,從另一個小門出來一個穿一身白色長紗裙的女子。悟空仔細看,頓感這女子更是貌美非常,清麗月兌俗,卻又雍榮華貴,氣質典雅,似清水芙蓉,粉脂不多,但氣質又越旁人,似百花仙子。悟空看著,覺有些面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正想著,女子道︰「原來是秋如!」,又看了看悟空道︰「這位是?」秋如介紹悟空給她,說道︰「他叫石生,我現在在他師父開的碧雲茶館工作。」女子似有所思道「哦」,又問︰「他是不是還有兩個師弟?」秋如驚奇道︰「姐姐,你怎麼知道?」女子笑而不答,卻看了看悟空道︰「百花聖誕各比高,眾仙皆品詩意好。」悟空突然憶起一次在天宮,王母娘娘著百花仙子一起參加斗詩會,邀請了悟空等眾多神仙觀看。

悟空心里醒悟道︰「原來是牡丹仙子!」遂向仙子點點頭,兩人心神領會,獨瞞了秋如一人。過一會,悟空小心問道︰「仙子怎會下了凡,也來到此地?」

牡丹仙子笑道︰「我來得比你們早許多,是玉帝派我下來的,他囑咐在此地種花,察看世情,同時等候你們師兄弟的到來,我們好為人間出一份力啊!」悟空正要問個仔細,卻見秋如從後園跑了來,只得做罷,和牡丹仙子暗中約好,以問個明白。

秋如拿了幾支小花過來,臨走時邀請牡丹仙子過幾日去碧雲茶館一聚。牡丹仙子想也是到與唐僧幾人會面的時候了,遂答應了。

晚上,悟空便把遇見牡丹仙子的事告訴了陳一玄。陳一玄恍然大悟道︰「阿彌陀佛,果然是如來佛祖慧眼,極早料到我師徒幾人的心事,又感凡間多事,所以讓玉帝派牡丹仙子前來相助,我佛慈悲,一切皆有因啊!」遂讓悟空去請仙子到碧雲茶館一聚,悟空道︰「早已說了,過幾日就來。」

轉眼到了端午節,陳一玄做了個豐盛宴席以犒勞徒弟,三個姑娘及喬喜的努力,又讓秋如去請牡丹仙子,秋如復命道牡丹仙子未在家,不知去了哪里。唐僧只好作罷,又讓悟空去請常海亭,常海亭正好無事,就到碧雲茶館同陳一玄一干人吃了一頓茶飯,一群人熱熱鬧鬧,直嚷到大半夜。

那一晚上,悟空睡不著覺,起身走到館門外的石墩處,卻現秋如在那里站著,看著滿天的星星。秋如也現了悟空,兩人坐在一起,又說了半宿的話,直到五更方回去。

那晚,悟空才知道秋如的身世。原來秋如身世也夠淒慘︰二歲時便被親生父母送給了一對老夫婦。這老夫婦待秋如倒是好,不過秋如長到十三四歲時,這對夫婦先後得病去世,獨留下秋如一人靠做些零工維持生活,並堅持讀完了高中。秋如現在有了個心願,就是想見自己的親生父母一面,而她的養父母告訴她的唯一線索是在山西一個小山村一戶姓顧的人家。秋如想有機會要見上他們一面。

那一晚,悟空給秋如說︰「幸好你還有盼頭,我連父母是人是物都不知道!」秋如認為悟空說玩笑話呢,但兩個最後卻抱成一團哭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況且已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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