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幽帶著卿明艷去財務部查看財務賬目,凱瑞絲和洪煙坐在她的辦公室里品嘗著這桃花蕊茶,凱瑞絲說︰「尼歐,這茶真香,你們華夏有好多種茶,鐵觀音、銀針、大紅袍,嗯,你們的茶毫不遜色于其他國家的咖啡,我現在更喜歡喝茶了,特別是這茶,格外地香。」
洪煙笑道︰「去學學漢語吧,你能更真切地體會到三千年的茶文化,咖啡沒法和它比。」
「漢語都是方塊字,真難學,我才學會四百個字,」凱瑞絲嫵媚地一笑,「但是再難我也要去學好。」
左幽走進辦公室,坐在洪煙對面沙上,親自為他們續上茶水,微微低頭,道︰「洪先生,方便嗎,我有些話想和你談談。」
「說吧,凱瑞絲听不懂漢語。」
左幽遲疑一會,緩緩抬起頭,凝視著洪煙道︰「你相信直覺嗎?」
「直覺這東西,有時很可靠,有時最不可靠。談不上相信不相信,」洪煙目光上下掃視著她,「我更情願相信推理判斷。」
左幽點點頭︰「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很多女人只相信她的直覺,相信她的第六感。」
洪煙端起茶杯喝一口,輕輕放下︰「賭徒們也相信直覺,每一次下注前都直覺認為他的選擇是正確的,結果百分之九十五的賭徒因此傾家蕩產。」
左幽沉默了。洪煙拍拍凱瑞絲地手說︰「凱瑞絲,你先出去一下。」待凱瑞絲走後洪煙才道,「別繞彎子了,有事就說吧。」
左幽眼瞼低垂,聲音略帶傷感︰「我想告訴你,你其實誤會我了,我並沒有欺騙過顧小姐,我很喜歡她,一直都把她當真心朋友。」
洪煙輕嘆口氣,道︰「很抱歉。我沒了解情況,對你有所誤解。」
左幽手捂嘴唇,忽然落淚抽泣起來。仿佛受了極大委屈的樣子。
洪煙頓覺渾身不自在。差點拔腿暴走,強忍住,從茶幾上抽出兩張餐巾紙。尷尬地遞過去道︰「你好好的,怎麼哭了?呵呵。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了你。」
左幽緊咬下唇,接過紙巾擦擦眼淚,好半會才聲音淒婉地說︰「我相信直覺,從見到你的第一面,第六感就告訴我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我想和你做朋友,想把我的故事跟你說,可一直沒機會。」
洪煙撓撓頭︰「左小姐,好像這是我第五次住進這酒店吧。98年兩次。99年上半年兩次,跟你也算是第四次見面了。去年三月份我還當面和你談過買酒店的事情,你對我的態度從來都很冷淡,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嘿嘿,有點意外。左幽面色一紅,低聲說︰「誰叫你每次來的時機都不對,總是在我最不開心地時候出現。」
看到左幽這副嬌羞女兒情態,洪煙心里咯 一下,難道說她也喜歡上自己了?
男人便是這種動物,對喜歡自己的女人總有一種寬容,心里總充滿一種得意。洪煙這頭種馬更是不例外,于是便有些輕飄飄了,眼光也很放肆地盯視左幽身上每一處迷人的曲線,唇角掩飾不住地笑意透著自得快意。
左幽抬眼看到他這表情,感覺被他看穿一般,心里羞惱,拿起那剛擦過眼淚地紙巾,捏成一個小團,扔在他臉上。
洪煙不躲不閃,任由紙團打中額頭,笑意卻更甚,說話更肆無忌憚了︰「天地良心,其實我對你也深有好感,早就抱著想連酒店帶人全部買下來的心思,要不是事情太多騰不出時間來,我去年就下手了,嘿嘿。
左幽粉臉唰地通紅,使勁把腳一跺,指著洪煙嗔道︰「你,你太可恨了!」
說著,扭身走回自己的老板椅坐下,慌亂地抓過一個文件夾翻看著。
洪煙點燃一根煙,搖搖頭,不再稱她左總經理左小姐了,直呼其名道︰「既然都說開了,索性都不隱瞞。我調查過你,你地家世背景,你的個人經歷,基本上都清楚,你中學時地好朋友索亞跟一個意大利黑幫組織小頭目談戀愛,這本來不關你的事,你何必苦口婆心去勸說,結果索亞不但不領情,還恨上你,這個男人你也得罪了,自找苦吃自找麻煩,把自己推入險境,如果不是你大學的另一個朋友卡爾曼通過他的家人幫助你保護你,恐怕你的下場會很慘。是這樣嗎?」
左幽的表情一下子難看了,身子僵硬不動。
「卡爾曼又高又帥又浪漫,頂著個家族繼承人的身份,按說是非常理想的男朋友,可他跟我差不多,太浪漫風騷了,同時和幾個女人交往,他又無法答應今後娶你做老婆,你對此不能容忍,傷心失望得很,來到古山。
嗯,沒錯,現在古山縣委招待所也在翻修賓館,那些股東離開後政府這一塊的包房花費也沒了,酒店又沒有嫖賭項目招引客人,古山地旅游資源還沒得到開,外來游客極少,酒店效益很差,入不敷出,每月都虧損嚴重,你把酒店產權轉讓給顧小姐,換來一筆錢償還掉你借地債務,這說得過去,你把顧小姐拉進來與你一起經營這片桃林,打造你心目中的桃花塢,今後有顧家做你靠山,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在古山,你一個外國華僑弱女子,確實遇到了一些小麻煩。
你舉目無親,受過打擊,人生經歷坎坷,生活教會你如何向骯髒地現實屈服。世間沒有淨土,桃林是美,但這個環境並不干淨。僅僅因為桃林地美,還不足以讓你舍棄西方世界的繁華遠涉萬水千山來到這里忍受這三四年的寂寞,經營當年爺爺一手打造出的桃林。
我呢,總以為一定是你爺爺留下了什麼遺言,非常重要的遺言,能改變你下半生命運的遺言,所以你才留在了這里。左幽,如果你真想把我當朋友,那麼,我想听到你的坦白。」
左幽深深地盯著洪煙。眼楮一眨也不眨,滿眼淚光。洪煙微笑著與她對視。對視了足足三分鐘,她終于開口︰「我有病。很嚴重的病。」
「啊?!什麼病?」
「心理病。重度抑郁癥。」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什麼癌癥晚期艾滋病,呵呵。抑郁癥我有點了解,分好幾種。內源性抑郁癥,反應性抑郁癥,隱匿性抑郁癥,以學習困難為特征的抑郁癥,還有藥物引起的和身體疾病引起地繼性抑郁癥,好像還有產後抑郁癥。」洪煙輕嘆一氣,接著道,「你屬于反應性抑郁癥,你的坎坷人生給你帶來太多精神刺激、挫折打擊。你心理承受力不夠堅強。心里有關卡,還沒過去。」
「不是這樣子的。」左幽很難受地輕輕捶打著頭,「你知道嗎,我從小就跟林黛玉似地,悲春傷秋,爸爸媽媽出車禍後我三天三夜不吃飯,爺爺費了好大力氣才讓我開心,可爺爺卻又走了。大伯也走了,索亞是我最好地朋友,可她不听我話,非要和那個流氓在一起,她96年4月吸毒過量死了,我好後悔當初我知道那個流氓藏毒品的地方我卻沒有向警方舉報,如果我舉報了把他抓起來,那樣的話索亞就不會去吸毒,不會去死;卡爾曼總逼我和他上床,我不肯,他就報復我,故意讓我看到他和其他女人*,我恨他欺騙我……我好想爺爺,好想爸爸媽媽,我好恨上帝,為什麼要把我地親人朋友一個個從我身邊奪走——」
洪煙敲敲茶幾︰「嗨,這事都過去了,總糾纏在過去里沒半點好處。
左幽淒然道︰「我明白,我每一天都說服了自己,可到了晚上,自己又會痛苦不已,我也想忘記,可我就是忘不掉,所有小時候的事情都忘不掉,印象太深了,每到了晚上,這些事情就在我腦子里放電影,一遍又一遍地重復。醫生說我地病很復雜,不僅有抑郁癥,而且還有嚴重的強迫癥,我有好幾次自殺,都沒死成——」
左幽的強迫癥癥狀開始表現出來了,她左手用力握著,右手使勁地掐自己的大腿,兩眼直,牙齒死死咬著,睫毛飛地顫動。
洪煙走過去,握住她雙手,扣住虎口,催動氣機,一道熱流瞬間流遍她全身,她的身子立即放松下來,眼神也變得正常,洪煙嘆聲道︰「對你的調查不夠全面,居然不知道你有心理疾病,真對不起,左幽,我早上說的話太不應該了。」
左幽的淚水滾滾而下,卻又搖著頭說了︰「不,你說對了,我來這里是有其他原因的。我都告訴你吧。爺爺在去世前給我留了個小紫檀木盒,交代我在走投無路萬不得已地時候才能打開,和卡爾曼分手後,我把醫生開給我地抗抑郁藥安眠藥全部吃了,又喝了好多酒,把門窗全部鎖起來,心想著就這樣死了算了,可那天偏偏廚房的水管爆裂,結果被人現搶救回來。
我就打開爺爺地小木盒,看到了爺爺生前寫給我的信,他原原本本地說了家族的過去,我這才知道我女乃女乃是別人的小妾,她因為愛這片桃林和爺爺認識了,後來私通生下我媽媽,而***生辰八字和我一模一樣,剛好相差一個甲子六十年,爺爺一直擔心我會遭遇與女乃女乃一樣的命運,他說如果今後遇到過不去的難關非要尋死覓活,他也沒辦法,他請求我把他和爸爸媽媽的骨灰悄悄帶回華夏,埋在那片桃林里,讓一家人得到團聚,還說要我養護好這片桃林,五年後才能把骨灰埋葬下去,如果我要去自殺,也必須再守墓三年。」
洪煙長出一口氣︰「多虧你爺爺這封信。」
「爺爺在木盒里還留了一些玉器珍寶和那副唐伯虎地畫。告訴我他在離開華夏前在桃林里還埋了價值萬兩黃金的寶貝,卻沒有說具體埋在哪里,」她看了一眼洪煙,「說如果我今後遇到一個能像他那樣愛桃的好男人的話,自然就能找到。」
洪煙笑了︰「所以你就來這里了對吧?」
「我把爺爺留的那些玉器珍寶抵押在銀行,把家里的東西都變賣了,剛好遇到古山把這片桃林招標承包,我喜歡上這里,也想著完成爺爺的遺命。」
「呵呵,你八字和你女乃女乃一樣。你爺爺認為你如果來了這里就一定會喜歡這個地方,其實你應該懂得你爺爺的心意,他未卜先知。知道你搞不好也會走你***老路。所以想讓你遠離塵世騷擾,安安心心地在這里休養。這里美啊,桃花盛開。果實累累,處處充滿生機。天地造化能感染情緒,寬解心懷。」洪煙松開緊握她的手,指指面門,「想開些,天下沒有過不去地關卡,該放下的得放下,人嘛,長一雙眼楮在前面,為的是向前看。不是長在腦袋背後向後看地。」
左幽卻抓住他地大掌放在她臉上。輕輕摩擦著,喃喃聲道︰「我真猜對了。你果然知道爺爺的用意。知道嗎,我剛剛來時,桃林萬木蕭條,我差點就要放棄了,我找到這棵桃樹王,一對好漂亮的小鳥在樹上飛來飛去,相親相愛,仔細看時,卻又不見了,我忽然覺得那就是爺爺和女乃女乃地魂魄所化,我決定留下來,兩年後我又看到了這對小鳥,就在那天晚上你出現在我面前,第二天清早我看見你走進了桃林,那對小鳥又來了,你走後我就夢見自己和你變成這對小鳥,在桃樹上飛,真的好神奇,後來我又夢見你好幾次,我每天晚上只要多想想你,我心里就會開朗起來,你做地那些事情我都詳細地找人打听了,我還知道你叫你的手下曾強經常向露露打听我的行蹤,我總對自己說你在偷偷喜歡我,雖然我清楚你的真實目的只是想要酒店的股份——」
她抬起頭,淚光盈盈地看著洪煙,「你比卡爾曼還花心,比他的女朋友更多,自從認識了你,卡爾曼的樣子就模糊不清了,很強烈的直覺告訴我,我和你一定會在一起,會生很多很多故事,可我內心里又在抗拒著,害怕與你接近,想跟你說話,又畏懼和你見面——」
松開洪煙地手,神色黯然,忽而表情又很冷漠道︰「洪先生,你走吧,我有神經病,你別把我說地當真。」頓頓,又咬著銀牙道,「我最後悔來到這里!最後悔開了這家酒店!最後悔認識你們!」接著又唰地把文件夾打開,拿著筆使勁在上面劃弄,把頁面畫得亂七八糟,「你有多遠走多遠,我討厭施舍!討厭看見你們!賣掉酒店股份給你們,我只是要贖回抵押在銀行的東西!那是爺爺地遺物!快走!你快走!」
在洪煙看來,左幽的確精神心理有些嚴重問題,她神智恍惚,絕不正常,貌似有多面性格一般,一會兒聖潔如仙女,一會兒冷漠如冰山,一會兒婉轉柔弱,柔情萬丈,一會兒又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後語。
在曾強的報告里,從沒提及左幽有這種異常,而派去調查左幽的人也沒有提及她的癥狀,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洪煙真難以相信她這個高貴典雅的絕麗女子會有這種精神病態。
左幽突然極其恐懼地蜷縮在老板椅上,雙手抱膝,嗚嗚哭泣起來,像一個被拐賣被遺棄的小孩,絕望地出哭聲求助。
洪煙一指點在她昏睡**上,將她抱著放在沙上躺下。
左幽不僅有抑郁癥,還有間歇性作精神病,對這種病西醫只會用抗抑郁的精神藥物,外加什麼心理治療、睡眠剝奪治療、光療和電痙攣治療,而中醫則能用辨證醫治服用中草藥配合針灸刺**,如果讓洪煙的師父三絕老人來治療,保管手到病除。
洪煙在前世沒學過醫,僅僅從醫術高的師父那里了解一些治療跌打損傷的皮毛,他被三絕老人收為門徒時間太晚,沒有得到多少親聆身教地機會。孫妙呢則對學醫深惡痛絕,師父o6年死在非洲,死得很突然,死前沒留下一句遺言,那身醫術從此失傳。
昏睡中的左幽眼角還掛著淚珠,面容蒼白清麗,格外哀婉動人。她真的身世可憐,沒有一個親人,父母早逝,爺爺在她剛懂事又走了。唯一的血親大伯也在她成年後死了,最好的朋友也死了,第一個愛上的男孩又是一個比自己還下流的婬棍。被黑社會威脅過。來到古山又被那些腌地頭蛇欺負,人世間苦楚殘酷嘗夠了,一個萬里迢迢來到祖輩故土的弱女子得用如何的力氣才能撐起頭頂的天空。要她如何看得見前路地希望,又如何才能忘記掉那些過去?
她如何擺得月兌那些過去可怕的夢魘?
洪煙久久端詳著她。她的表白頗有點突如其來地震撼殺傷力,這令得他地腦子也有些混亂不堪了,感覺分外詭異。
詭異如左幽的身世經歷。那對她所說的小鳥,存在麼?
洪煙已經有酒店51%地股份,理所當然的董事長。他把露露和得得叫來,很委婉地問她們是否現平時左幽情緒有比較明顯地波動或有反常表現,可她們都說左幽處事做人非常沉穩,對下屬非常關心,對大家不打不罵。非常受同事尊重。從來沒看到她有任何異常情緒。
看來她們根本不知道左幽的精神心理問題,左幽也從來沒在她們面前表現出來過。這令洪煙很納悶了。為啥左幽在自己面前如此反常?
洪煙又問她們關于左幽的生活習慣,她們提供的信息有了參考價值,左幽胃口不太好,吃東西很挑剔,對桃花有種近乎瘋狂地迷戀,她從十幾歲起每天都吃用桃花加丁香、茴香、*、藿香、沉香和蜂蜜調制的蜜丸,用桃花、紅花、冬瓜子,白芷加牛女乃調配的糊糊做面膜,飲用桃花蕊茶,每天用桃花瓣洗澡,她有很嚴重的失眠,睡覺一定要把房間所有的燈打亮,要把臥室電視機打開,每天中午一點到三點、晚上十二點到早上六點,任何人都不準敲她的門或打電話去打擾她。
奼紫嫣紅地桃花是味好藥,美容佳品,但是桃花性寒,久服耗人陰血,傷元氣。
再看左幽,她地氣色不好,洪煙這個脈象知識二吊子也能感覺出來她的脈搏虛滑無力,,紊亂不堪,很明顯氣血不足。
是藥三分毒,服用過量副作用就更加顯著,氣血不足,元氣有虧,不開心地事情又太多,這人如何能健康得起來?!
也許,左幽對一般人都很警惕,很戒備,很防範,她的克制力很好,不想被別人現她的精神疾病,至于為什麼她在自己面前反常,或許是因為她喜歡上自己,把自己當作她願意親近的人,心里已經放下了那種戒備,警惕的心弦放松下來,情緒略一受到刺激就變得不受控制了。
換句話說,左幽的精神病很奇特,在外人面前如常人,在親近人面前才體現出病癥。能被左幽當作親近人的除了她的親人就只有最好的女友和男朋友。她的親人已經沒了,最好的女友索亞也沒了,唯一一個還活著的就是卡爾曼。
回憶當時那份對左幽的調查報告內容,調查人員並沒有去找卡爾曼,只是找了幾個左幽大學的同學和她在米蘭的鄰居,以及花錢去翻閱了她的戶籍檔案,好像有一個大學同學說卡爾曼曾誹謗左幽是個瘋子,該住進精神病院。
如果能找到卡爾曼詢問左幽的情況,證實左幽的確在他面前有精神異常反應的話,那麼這個結論就得到驗證。當然,最好能弄來左幽的診斷病歷。
左幽醒來後恢復常態,洪煙便去了明水鎮,查看新梅村建設情況,有意地避開與她見面,交代卿明艷觀察她的言行舉止,果然沒現任何異樣。
下午兩點,顧家姐妹忽然接到電話,要她們立即去上海,與她們各自的父親踫頭會合,她們父親已經從新加坡趕往上海,將在那里會見幾個重要客人。而洪煙此時正在新梅村與那群村干部以及企業領導開會,只能電話里做個告別,讓卿明艷和凱瑞絲送她們去省城機場。
顧思源百般不舍,電話里千叮萬囑,直到洪煙誓保證四月份一定去新加坡看望她,才掛斷電話,登上回家的旅途。
而卿明艷和凱瑞絲到達省城後,順便去了集團的建設工地處理事務,洪煙又成了孤家寡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