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滿天的星辰閃爍著寶石般的光輝,清冷的月光灑在宮牆上,將那些殿閣樓台襯得像是一只張著血噴大口的獅子,等著將來人吞吃入月復。
月光下,一抹清冷的身影緩緩向前走著,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一眼望去竟透著無邊的孤寂,讓人止不住的心疼。
他抬起頭來望了一下在月色中顯得更加蕭條的宮殿,輕輕的嘆息自他薄唇逸出,不由得他加快了腳步向前走。
正在殿門口守著的寧公公滿眼睡意,已是三更了,可是他沒見到白鳳宇回來仍不敢擅自離開,他抬起頭望著空落落的前院,心里突然升起無限的惆悵。
他來奉御殿當值已經有三年了,還記得當年他被調來這里時,他的同伴們都嚇他說國師就是一只吃人的老虎,指不定哪天他就要命喪此處,當他戰戰兢兢的來到這里時,國師就冷冷的說了一句話,「做你應該做的,看你應該看的,听你應該听的,說你應該說的。」
他當時被他冷冷的語氣凍得直抖,國師所說的話他是听而未懂,直到後來他無意間撞到的那一幕,讓他明白了國師所說的話。
那夜月亮很圓,月光很亮,將宮殿里每個陰森的角落都照的亮堂堂的,他當時內急,焦急中他也顧不得國師曾明言午夜之後禁止殿內所有人擅自走動,匆忙向最近的茅廁跑去。(&)
當他好不容易解決了急事一臉舒坦的向回走時,卻突然听到遠遠的傳來一陣陣狼嘯聲,他心里納悶,這宮殿是建在京城中最繁華的地方。離山很遠。怎麼會有狼嚎聲。
可是等他側耳傾听時卻又听不到了,他正暗斥自己多心時,又一聲長長的狼嚎聲響起,而且這次地聲音離他極近,似乎就在奉御殿,他長這麼大只听說書先生講過這種凶殘地動物,想到現在它就所在眼前,他嚇得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他極力控制自己拔腿逃跑的沖動。顫巍巍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他邊走邊給自己打氣,「別怕,小寧子,你是最勇敢的,再說這宮里頭根本就沒什麼狼,鎮定鎮定。」
寧公公一面對著自己打氣,一面向前模索。狼嚎聲此起彼伏,像是在低低的哀嚎,又像是情期呼喚雌性的求偶聲,淒厲而纏綿的聲音將他嚇得腿都軟了。此時夜正深沉,四周寂靜得像一座死城,寧公公只感覺四周地風嗖嗖的吹來。寒冷的氣息讓他止不住顫抖,他想跑回屋里蒙頭大睡,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還是一步步接近正殿。||-||
靜!很靜!靜得寧公公連自己急促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他心跳如擂鼓,隨著接近正殿的石階,他緊張得全身抖,額際冷冷嗍嗍向下掉。他一步一步踏上階梯。腿脖子直打顫。明明知道好奇心可以殺死一只貓,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向前走去。
正殿的大門微微敞開。門地縫隙處透著微弱的火光,在這樣詭異的夜里直讓寧公公心里打突,狼嚎聲也未再響起,他甩了甩頭,心想肯定是自己剛才蹲得久了,頭腦有些麻弊才出現了幻听,他伸出手拍了拍自己不太靈光的腦袋,傾身過去想要帶上門,可是……
「嚎…嚎……」停頓了很久地狼嚎聲,突然又響起來,這次仿佛就在寧公公身邊,他嚇得一個趔趄,腳下一軟跌倒在地,他顫著身子只覺得恐懼侵蝕著他每個毛孔,抬起頭向門縫邊上望去,只見一匹渾身雪白的狼正凶惡的瞪著他,它地目光閃爍著冷冽的殺意,它抬高前蹄向他壓來。
寧公公只覺得死亡的氣息將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來,他驚懼的瞪著漸漸向自己踩來的蹄子,驚慌之余只來得及尖叫一聲就昏死過去。
現在想起,寧公公還沒辦法從當時強烈的恐懼中回過神來,第二天他醒來大病了一場,隱隱約約中似乎想起昏倒前那匹白狼化身成一個長相俊美的白衣公子,他正冷冷的盯著他。
寧公公想得入神了,並沒看見白鳳宇緩緩走了過來,白鳳宇地身影敏捷輕盈如豹,他輕輕行至寧公公面前,見這個膽小怕事地小太監又在愣,他難得心情好的問了一句,「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休息?」
寧公公被嚇了一跳,反射性地抬起頭來望著白鳳宇,月光下他的臉俊美如神邸,卻冷得如萬年冰山,除了尚還帶著暖氣的嗓音,寧公公幾乎就要以為站在自己面前只是一具冰雕而已,這時他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想法,卻因為太急他又沒能抓住。
寧公公鮮少這麼近距離與白鳳宇對視,他的眼神冷得足以將人凍成冰塊,只一秒鐘他就敗下陣來,顫著聲音道︰「奴才參見國師大人。」
白鳳宇揮手讓他起來,「下去吧。」
寧公公低聲應諾,垂著頭緩緩退了幾步才轉身向偏殿走去,剛走了幾步又被白鳳宇叫住。
「等等,你去打桶熱水來,記住要熱。」話說完也不管他听沒听見,徑直推門向里走去/
寧公公愣愣的看著那抹白影消失在眼前,然後又像突然恍然大悟般向廚房跑去,其實他在奉御殿當值這麼久,白鳳宇從沒叫他做過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來,就連衣物都沒讓他漿洗過。
他曾不小心打開了白鳳宇的衣櫃,他現里面一件衣物都沒有,可是白鳳宇卻總是穿著一身干干淨淨的白袍,即使風沙再大,也不見他衣袍上有半點髒污,這讓他驚奇之余又難免心驚,什麼樣的人長期穿一套衣物卻不見髒污?
白鳳宇做事從不勞他人之手,今日這番吩咐是否已將他列入戒心之外了?雖然他不知道答案,可是能為國師做一點事,他還是開心的。
白鳳宇推門進去,雙手一揮,漆黑的屋子立刻亮如白晝,他大踏步走向床榻,剛才讓寧公公打水來,其實他是想到要幫季優驅毒,雖然寒毒在她體內暫時不會危及生命,可是讓她這樣一直受寒毒的侵蝕他也心有不忍,所以他想以自己的法力幫他驅毒。
撩開層層紗幔,白鳳宇來到床榻前,行走時所帶起的輕風將紗幔吹得胡亂翻飛,他伸手拔開床幔,心里有淡淡的欣喜,三百年來的孤寂此時卻煙消雲散,想到自己能再次她擁進懷里,他就激動得不能自已,而拔開床幔的短短時間都讓他覺得有一世紀之久,終于拔開最後一層床幔,他的心已被喜悅漲滿。
他滿心歡喜的穿過最後一層床幔,視線卻在空空如也的床上僵住,滿心的歡喜被一盆冰水兜頭澆熄,他的眼神瞬間凍結,小公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