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相輕是很正常的事。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正是因為文章沒有什麼可比性各花處各眼而已。可是這個元宵詩會硬是要評出一個會來這就讓文人們努力維持的祥和之態變得扭曲起來。
要比自然要命題。楊靜看著當場的學子們很懷疑是不是她們與自己一樣在私下做了許多可能的應景詩暗自記下拿到這里當做現場做的以博得美名呢？上官仲詰似乎並不想讓她們如願竟然出了個怪招請每一位在場的人都寫出一個題目來當場抓鬮決定。
當場即有人說此舉有辱斯文各位一樣坦蕩自然信任舉辦人。如此頗有小人之嫌。但上官仲詰不卑不亢地微笑解釋道︰「如果由在下來取題在下不才無非就是雪啊梅啊這類應景之材大家做得多了未必能見真水平。為了公平起見不如把這個機會讓給大家而且這樣才有趣味性不是嗎？」
上官仲詰這麼一說讓人無法反駁一反駁反而坐實了自己只會寫雪寫梅的了。甚至各個人寫題時也不再好意思寫雪寫梅了楊靜不意外地看見很多學子們隱忍的郁悶不由好笑大贊上官仲詰這個辦法好。
紙條在一個甕里放好由上屆會時承翔伸手進去抓閹。時承翔表情嚴肅好象不是在抓閹而是在選擇命運。好一會兒才拈出一張紙條。紙條展開來上官仲詰挑了挑眉。朗聲道︰「題目是︰旅居。」
話音才落一個大個子女人就大笑起來響亮地拍著手道︰「哈哈我太幸運了。是我選的題目啊是我啊……」還沒說完就被眾人的瞪視落了聲音不過臉上地笑依舊不改。誰都知道她選的題目自然是胸有成竹不象別人還要現想的。不由各自心中都有些郁悶。
「趁各位思考的間隙在下做為主辦人宣布一下。今年會的獎勵。」裊裊絲竹聲中上官仲詰咳了一聲朗聲道。
楊靜一愣回過頭看著桓明醒道︰「還有獎勵？！我怎麼不知道？」
「比賽當然有獎勵！又不是每個人都在乎這個名頭。沒個讀書人在意地獎勵來的人最少少一半呢。」桓明醒對楊靜的無知完全不以為然道︰「至于你為什麼不知道……那只能怪你自己為什麼不問了。」
楊靜還要說什麼就見桓明醒舉起食指豎在唇中示意安靜。然後就听見上官仲詰的聲音接著說道︰「此次的獎勵是……」上官仲詰吊足了眾人的胃口才大聲說道︰「一是名畫《蒙哲先生的微笑》。」
話音一落。庭院內就傳出一片驚訝的呼聲然後就是議論紛紛地嗡嗡聲。但還沒有完上官仲詰很滿意場中的景象接著朗聲道︰「第二件獎勵就是︰可以得到懷山先生的指導一個月。」
于是。讓楊靜意外的庭院里跟爆炸了一下與剛才那個什麼名畫相比懷山先生的指導似乎更有吸引力楊靜完全看不見庭院中有冷靜的人了一個個興奮得好象已經會之名在手了似的。
「他們……不認識你？！」楊靜驚得下巴都掉了。懷山先生就讓在眼前可這些人無視甚至不屑可嘴中卻崇拜得天花亂墜。這世界……果然是足夠瘋狂吧？
桓明醒笑了一下沒有答腔。
「那個名畫是什麼畫啊？讓人這麼激動？我怎麼在著名畫家的畫作中沒有看到過呢？」楊靜納悶。為了這個詩會楊靜還專門就琴棋書畫的普及性知識急攻了幾天雖然算不上精通但皮毛還是知道一些的。可是楊靜根本沒听過這個名畫。倒是名字很象地《蒙娜麗莎的微笑》楊靜還了解得多些。難道畫也穿越？
「畫是名畫。但不是因為畫師有名。其實《蒙哲先生的微笑》的畫師已經難以追尋。只是傳說此畫里藏著一個驚天地秘密破解的可以實現他的願望。可惜。此畫輾轉多少年一直無人能解此畫由此才成為名畫之一。當然」桓明醒突然笑了笑道︰「等你看到這副畫你就知道了。畫得可……真是糟糕啊……」
楊靜直接了︰「那……如何辯定真偽呢？」如果畫得出神入化那要模仿很難但如果是很糟糕的話……很糟糕和很糟糕加一是很難區別的吧？
「有一個特別的地方即是它成為名畫的原因之一也是它無法被模仿的原因之一。一會兒揭曉時你會看見地。誰得到它都會忍不住實驗的。」桓明醒笑得一貫神秘。
「那……上屆會……」楊靜看了眼坐在位正在沉思的時承翔道︰「他得到的獎勵是什麼？」
桓明醒努努嘴道︰「上屆的主辦人沒有仲詰這麼有錢但很有品味獎勵是十大名琴之一的綠綺琴。」頓了一下道︰「不過時承翔被擄之後綠綺琴據說也被偷了。現在不知所蹤。」
真夠倒霉地。楊靜又看了眼面無表情地時承翔不知他心里在想什麼不過從行為上看怎麼看都是在逞強。竟然沒有一顆包容的心讓他可以安定下來嗎？
「上官仲詰……雖然地位不低但身份總還是個商人。她……怎麼會主辦這個詩會？」楊靜在嗡嗡聲中繼續問。
「她主動爭取地。」桓明醒賊笑了一下道︰「別人也不好不給她面子。而且她名聲一直不壞。」
「爭取？！」楊靜一頭霧水︰「主辦詩會有什麼利益可得嗎？」
「一點點。比如她的古玩店書局。還有一些與學子們有關的行業因此而大好。畢竟這個名聲在學子中還是很重地。」見楊靜還是緊鎖眉頭桓明醒彈了她腦門一下笑道︰「看你小丫頭的這表情就是不相信吧？」
「咳。」楊靜咳了一聲臉色微紅。但嘴上即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桓明醒低下頭來小聲道︰「告訴你也無妨。其實她是想名正言順地把那副名畫處理掉！」
「誒？！」完全不能理解。
「你也知道懷璧其罪。蒙哲先生的微笑在仲詰手上的消息前年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傳開了仲詰為此苦惱了很久。上官府上也因此一直不太安寧。而實際上那副畫根本看不出所以然來所以仲詰還是決定把它送出去。」
「英明。」楊靜點點頭道︰「以上官小姐的能力與性格。確實也不需要再許願了。那種極度渴望許願地人都是弱者。上官小姐不但不是弱者就我所見她甚至可以說是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強大呢。」
「哦？比我呢？」桓明醒指了指自己眼中充滿了興味。
楊靜瞥了他一眼道︰「如果只是比靈魂的強大自然是上官小姐。」見桓明醒挑眉楊靜道︰「我猜如果我當著上官小姐說你最強大她就絕不會問關于她的排位問題。這就是自信的區別。桓明醒你……說到底是個敏感的文人。有弱點。而上官小姐是個商人商人眼中只有利益。你沒必要跟她比的。」說著安慰地拍了拍桓明醒的手。
桓明醒看了楊靜好一會兒才笑著揉了把楊靜地頭︰「小鬼頭。幸好還沒長大啊。」
楊靜扭了扭腦袋。躲開試圖揉亂自己頭的大手。然後就听見「當當當」三聲鑼響。
「一柱香時間到」上官仲詰放下鑼槌一臉笑容地朗聲宣布︰「請上屆會時承翔時公子先獻詩一。」
時承翔在越大聲的嗡嗡聲中毫無怯意筆直地站了起來用一種非常奇特的目光冷靜中又帶著些迷茫的目光掃視全場場中立馬安靜下來。時承翔看向楊靜時頓了一頓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終于還是轉開目光什麼都沒說。
「難道他也以為自己才是他的競爭對手？」楊靜有些怔住心中暗自惴測。
時承翔走向場中在庭院的雪地里遙對明月清聲吟道︰「旅館無良伴凝情自悄然。寒燈思舊事。斷雁警愁眠。遠夢歸侵曉。家書到隔年。滄江好煙月門系釣魚船。」
詩中的寂寞淒涼之意在他的聲音中全然表達。說是思念家鄉其實誰都知道是思念舊時光一去不回的好時光。「寒燈思舊事斷雁警愁眠」不知時承翔有多久是這種孤獨地狀態了。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連那些本帶著些看笑話表情的人也凝重起來。輕佻的絲竹聲此時越襯得時承翔的遺世獨立之風彩。
楊靜突然感覺腳被踢了一腳一抬頭就看見桓明醒對自己努嘴。唔……也是哈這個時候沒個人出來實在很冷場呢。
楊靜站起身來也來到庭院中間雪在腳下出嘎吱嘎吱地慘叫楊靜伸手握住略顯驚訝的時承翔的手道︰「時哥哥這詩美則美矣……太淒涼了。聞之驚心啊。」
楊靜的聲音與剛才訓人時完全不同甜蜜女乃氣打破了尷尬的魔咒。眾人紛紛鼓起掌來。
「楊小姐？」時承翔低頭聲音溫柔。
「正是。」楊靜道︰「我也得一請時哥哥雅正。」
「願聞其詳。」
楊靜沒吟出口就差點笑場。千萬別有穿越人士啊不然就丟人丟海里去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時承翔的那是杜枚的《旅宿》。咱不會做詩汗就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