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哥，是不是把那些小子全拉過來？」去廁所撒尿出來，「牌位」扔我一根煙。
「那還用問，反正得湊足人頭。」靠門將煙點起。
「可就怕這些小子沒見過大場面，到了關鍵時刻掉頭就跑，反倒適得其反亂了軍心。」
「沒見過大場面並不意味著就膽小，我們幾個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初生牛犢不畏虎，你忘了？這個階段的小子才最不要命，因為他們想出頭，有些江湖地位的人才前顧後怕，況且是把他們放在最後唬人作儲備部隊用，就算有幾個膽小怕事的調頭跑也影響不了大局，再說收了那麼多人，也該讓他們出來鍛煉鍛煉，不然永遠成不了大器，是驢是馬都得拉出來溜溜才見分曉。」
「那我這就去聯系，叫他們備好家伙。」
「恩，不過得交待下去，在開戰之前先不要太聲張，免得節外生枝，等打贏了金胖子愛怎麼吹就這麼吹。」
「牌位」出去打電話，心里感覺毛毛的，有點忐忑，繼續靠門抽煙思索︰是不是哪里疏忽了？哪里沒安排好？還是？手機響了，還是信息︰老公，吃飯沒？我在家悶得慌，想打電話給你，又怕會吵到鬼哥休息，鬼哥好些了沒，可以的話就抽空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麼麼。
我說怎麼有點不安情緒在，原來是她讓我的心有些絲絲隱隱的牽掛，真不知道這樣瞞著她是對還是錯，說實話怕她會更擔心，一直瞞著，就怕有一天死在亂刀之下，靈魂都灰飛煙滅，連相互再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這一天可能就在明天，也在不久的將來。
不敢再回電話過去，一是怕她听到旁邊嘈雜的聲音，那樣謊言就被揭穿了，二是怕自己听到她撒嬌的聲音會控制不了那無法形容的情緒，靜心蹲來回信息︰老婆，我也想你呢，不過鬼哥今天要動個小手術，我還得陪他，等他傷情稍微好轉，我就回去給你帶好吃的，不用回了，手機信號會干擾到病房的電波。剛滅了煙，又繼續抽出一根點起。
「阿泰，在想什麼呢？」不知什麼時候阿龍已來到身旁，拍了我一下，拉回我游離的思緒。
「沒，沒什麼。」將手機放回衣袋。
「阿豹回來了，飛哥叫我去車站接他，要不要一起去？」提到阿豹這兩個字的時候，阿龍神情語氣相當興奮，這就是所謂風雨同舟好兄弟，年年月月手足情。
「好啊，豹哥大名早有耳聞，正好借此機會認識認識。」
「哈哈，以後共事的機會還多著呢。」兩人邊走邊聊出門上車。
開到半路，阿龍接了個電話，臉色青，油門一踩到底，連紅燈也不顧直 向前。
「怎麼了？」這樣一個突然轉變，直覺告訴我出大事了。
「阿豹被人暗算了。」一個多度的飄移大轉彎，輪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要在平時，那是一種無比的刺激與快感，這個時候听起來卻是那麼刺耳。
「誰干的？現在怎麼樣了？」
「還不知道，阿豹打過來沒說幾句就斷了。」
到車站，透過玻璃看到前面圍了一大群人，一個急剎車停下。走過去撥開人群，只見一個與阿龍一般型的人斜躺在血泊中，全身都是刀口，臉上血肉模糊，喉管已被切斷，鮮血還在不斷往外滴，右手手指也被削去，左手緊捏的手機也被染成了紅色，那雙凶相的眼楮依然瞪得老大，但再也無法讓自己閉上。
「阿豹。」阿龍疾步上前抱住他嚎啕大哭，像了狂的困獸一樣不斷搖動他的身體，哪怕是再說上一句話也好。
「條子來了，快閃。」一輛警車慢慢悠悠地開過來。
「阿豹，是我來晚了，阿豹。」好像並沒有听到我的話，我也理解他的心情。
「快閃，再不閃就來不及了。」只好將他拖出人群上車。
就在車里遠遠望著，眼睜睜看著條子將阿豹的尸體裝上車運走，卻不能近身再多看一眼，點燃一根煙吸一口塞進阿龍嘴里，看著他濕紅的眼楮一言不，這種兄弟永別的滋味，我也感受過，想起當年死去的阿健，就這樣安靜地坐著，良久，誰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