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在的海邊距離草原不過是七八里地,三人均是騎馬而來,快返回不過是一刻鐘的功夫。
來到小樹林邊,遠遠的望去,丁然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足足有二百頭野狼,將羊群圍在中間。羊群戰栗不已,許多母羊和小羊癱倒在地,動彈不得。所幸,這些羊平時訓練有素,加上楊紫清不斷揮鞭指揮,近三百只公羊羊角對外,分成三層,將母羊和楊紫清護在了中間,饒是如此,羊群依然戰栗不止。
一只白狼圍繞羊群不斷走動,時而吼叫,時而低嘶,顯然是狼群的領袖,想尋找到羊群的破綻,以最小代價擊破羊群的防御,所到之處,引起羊群的一片騷動。
只見那白狼長嘯一聲,整個狼群開始一陣呼鳴,然後圍繞著羊群奔跑起來,邊跑邊長聲嚎叫。
狼群的圍跑,帶來了巨大的威壓,羊群一陣恐慌,排在前列的公羊不住的往後退縮,眼楮里滿是恐懼。
黃寅驚聲道︰「楊叔,我去村里喊人將狼群趕走。」說罷就要拍馬往村里趕,卻被楊振聲止住。
「來不及了,你看那些狼群,皆雙目血紅,想是要動攻擊了。即便有時間能夠趕走它們,也免不了以後它們或者其他狼群虎豹之類的前來襲擊羊群。我要讓它們有來無回。」
說著,大喝一聲,帶領二人一豹風馳電掣般直沖狼群而去。
狼群顯然沒有料到三人的沖來,急忙止住,讓了一條道,將三人放了進去。狼群陷入短暫的騷亂之後,在白狼的長嘯下,迅調整隊形,將缺口重合,靜靜的看著幾人。
楊振聲鞭指白狼道︰「看你也算是久經沙場,能夠有如此大手筆成功將我們的羊群圍困,也是了得。可惜你今天踫到了我,讓你這畜生知道什麼叫陣法。」
白狼仿佛能夠听懂一般,一聲低沉的吼叫,帶領著狼群再次圍繞著羊群奔跑起來,只是這次奔跑的更快,濃烈的殺氣自狼群中噴薄而出,羊群騷亂恐慌,許多公羊前蹄扒地不止,顯然是恐懼到了極限,一處前列公羊隊形開始渙散。
狼群等的就是這一刻,靠近散亂區域的狼群陡然分出數十只,朝羊群沖去,快撕咬一番。羊群轟然散亂,隊形幾乎要潰散,其它方向的狼群狼視眈眈,一旦羊群防御出現破綻,便伺機而動,眼看羊群就要進入狼群口中。
一聲清越的哨聲響起,生生的將狼群的氣勢壓了下去。群羊听聞哨聲,騷亂登時平息下去,被狼群攪亂處的陣線,迅被後面的公羊補上。
「滴!」哨聲再起,整個羊群開始原地踩地,初時還比較混亂,漸漸的開始爭氣劃一起來。丁然和黃寅睜大了眼楮,是的,他們眼前的羊群如同士兵一般,原地踏步,而且聲勢越來越雄壯,那整齊劃一的聲音听來,宛如千軍萬馬齊步而行一般。隨著踏步的想起,羊群開始冷靜下來,恐懼的情緒慢慢消失,隨之而來的竟是一種無畏和自信,是的,丁然從公羊們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種無畏和自信,那是只有久經操練的老兵身上才體現出的神情。
白狼迅覺到了變化,長嘯一聲,狼群極奔跑,狼群要出招了。飛奔的狼群,從各個方向陡然跳出數十只狼,躍到前列公羊們的背上,撕咬一下,迅後退,回歸狼群奔跑,而下一波狼群又迅躍出,跳到公羊們的背上。如此循環往復,力圖破開羊群的防御,很快,便有七八只羊癱倒在地。
「嘀嘀!」兩聲哨響,公羊們听到哨聲,陡然昂頭,迎擊躍來的狼,許多狼躲閃不及,瞬間便有四五只狼被羊角劃破肚皮,肝腸灑地。
血腥味一傳出,狼群登時兩眼冒著血光,狂性愈的激烈起來。白狼一聲長嘯,狼群依然快奔跑,卻錯落成前後兩兩一對,前一只一律攻擊最前一列公羊們的頭部,待公羊伸頭抵抗之際,後一只則順勢撕咬公羊們的脖子,不管是否咬中,都一觸即退,保持著奔跑的隊形。
這一招果然有效,瞬間便有幾只公羊慘遭狼口。
楊振聲贊嘆道︰「這些畜生們的手段,是怎樣得來的啊,那是需要多少年月血腥殘酷的殺戮才能換取的啊!」說罷,「嘀嘀嘀」三聲哨響,公羊們迅調整行為,每個羊不再為自己防御,而是為靠左邊的羊防御。每當狼攻擊而至,靠右的羊便為左邊的羊防御,如此靠右下去,右邊的始終為左邊的防御,如此一來,一個密不透風的防御再次形成,讓狼群一時也無可奈何。
丁然和黃寅眼下唯一的表情,便是那個大大的「o」型大嘴了。狼群的智慧他們是領教過的,那是草原和森林里絕對的一霸,足智多謀,詭計多端,經驗稍差的獵人,便會遭了他們道。而能將羊群訓練的如此,卻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而且是在自己的眼前親眼看到,除了匪夷所思之外,說出去簡直要讓人驚掉大牙了。他們只知道每天空閑時間陪著楊振聲一起訓練羊群,羊群因此變得訓練有素,卻沒想到羊群可以有如此戰力和有序。
望著白狼,楊振聲冷笑道︰「你們的手段用完了嗎?那該看看我的了,我要讓你們一輩子記住這個地方,這個地方的羊,比你們狼還要狼!」說著,「嘀嘀」「嘀嘀」有節奏的調整吹奏起哨子來。
隨著哨聲,羊群竟然迅變換陣型,十幾個羊排列成一列,然後四列歸攏成一隊,雖然還是圓形陣型,卻變成了十幾個小隊,羊頭對外,在哨聲中,群羊竟然微微顫抖,那不是恐懼的顫抖,而是一種期待的顫抖,一種殺戮的渴望!有幾只狼趁著羊群陣型變化,以為有機可乘,上前撲來,均遭到了無情的擊殺。
白狼顯然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羊群,迷惑的看著羊群的變化。
「嘀——!」一聲長鳴,羊群開始不住的扒地,仿佛在蓄力一般,隱隱有風雷之勢。
「嘀——!」又是一聲長鳴從楊振聲口中傳出,群羊蓄力完畢,一隊羊陡然射出,勢如閃電,朝外圍奔跑的狼群沖擊而去。
狼群哪料到群羊會有如此沖擊,數聲慘嚎,電石火光間,那對射出的羊從奔跑的狼圈中生生的刺了出去。余下的迅填補陣型,保持防御的完整,並不斷的蓄力。
被羊群一沖,狼群一處陡然停滯下來,卻又止不住奔跑的步伐,一處停滯,處處相撞,登時亂成一團。
楊振聲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嘀——!」「嘀——」又是數聲長鳴,又有幾隊羊群蓄力刺出,數十聲慘嚎同時傳出,狼群的陣型徹底被打亂。
由于分出幾隊近百只羊的沖出,余下的羊群只有三分之二,若是再沖出,雖然可以斬殺一部分狼,圓圈的防御卻就不足了,狼群雖然陣型散亂,其戰斗力卻未損失多少,如果此刻被狼群沖入,那他們四人和羊群都將陷入險境。丁然頗為焦慮而又期待的看著楊振聲。
楊振聲微微一笑,果然沒有繼續派出羊群,而是「嘀嘀——」兩聲兩聲的長吹起來。
那些沖出的羊隊,一听到哨聲,迅在幾十米處止住腳步,紛紛轉身,隊尾化作對頭,蓄力,沿著狼群圓圈的切線,如萬馬奔騰一般,斜沖了過來。
丁然從未想到過羊群還有如此威勢,那羊蹄整齊的擊打著地面,沉悶而威嚴,仿佛遠古傳來的戰鼓,又仿佛遠處本來的馬群,簡直一個極奔跑的輕裝騎兵,快而干淨的收割著群狼的生命。
幾對羊群沖擊下來,數十只狼慘死于羊角和羊蹄下,狼群徹底潰散,恐懼的情緒出現在狼群之中,而隨著遠處羊群的再次蓄力,白狼長嘯一聲,狼群騷動,開始整理隊形,慌亂的撤退。
楊振聲可不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嘀——!」「嘀——!」數聲長鳴,圓圈內的羊早已蓄力完畢,電射而出,將騷動的狼群再次沖散,瞬間擊殺十幾只狼,而遠處幾對羊群的攻擊再次而至,一陣風暴過後,狼群只剩下數十只,狼群的攻擊和防御也徹底瓦解。白狼顧不上整理陣型,帶著殘存的狼群連滾帶爬的逃跑。
楊振聲哪會給它們逃跑的機會,向豹子說道︰「朵兒,狼王就交給你了!」說著示意黑豹攻擊。黑豹呲牙咧嘴,按耐不住,早已是等候多時,一看到楊振聲的示意,電射而出,直奔白狼而去。
「嘀嘀嘀!」急促而清越的哨聲響起,羊群開始了大反攻。圈內和圈外的羊群,對狼群進行了合力圍殺,僅僅有十幾只狼逃竄回森林,一百多只野狼包括白狼王在內的尸體留在了草原上。
至此,這場羊狼之戰徹底結束,損失了四十多只公羊,換來的卻是一把多只野狼的死亡,這是一個多麼令人心驚的數字,這是一個偉大的傳奇,也成了丁然和黃寅人生道路上最重要的一場軍事課程,這為他們以後的成就開啟了一跳嶄新的路徑。
當村里的人被喊來收拾野狼尸體的時候,都驚愕不已,對父女倆除了關心之外,更多了一層敬重,這使得父女兩人身上,多了一份神秘色彩。
夕陽西下,整個村里的人都洋溢在喜慶和驚奇的氛圍之中,這一百多只狼分到各戶,也算是一個不小的禮物,足夠一家三口過上一個月的了。村里舉辦了酒席,向楊振聲父女表示感謝。
酒席過後,楊振聲卻帶著紫清、丁然、黃寅給羊群喂料添草。月光如銀,照在雪白的羊群上,一片安寧祥和。
丁然問道︰「楊叔,平日里我們沒有見到你如此訓練羊群啊,它們今天怎地,表現的就像騎兵一樣!」
楊紫清呵呵笑道︰「它們可不像你們那麼懶哦,晚上你們睡覺的時候,他們還要被我爹爹訓練呢!」
楊振聲哈哈一笑,心情不錯,向著羊群笑道︰「今天就放你們一天假!」然後轉身,忽然向丁然和黃寅正色道︰「用魚兒引誘魚,魚便會上鉤,用肥美的草料引誘羊,羊便會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用爵祿來吸引人才,天下人才便會盡為你所用,如果用名分和道義來吸引天下,那天下便會任你驅使。這便是用人用兵和駕馭人物的核心關鍵。只不過,用的過程中,沒有德行的人用的好的便叫做梟雄;以德作為工具來輔助實現這些的人便叫做奸雄;有德行卻最後失敗的人不失為英雄;有德行又可以實現這些的人便可稱作聖人了。」說罷,仰頭望著空中的那輪明月,明月光華流轉,仿佛聖人一般,無私無偏的照耀著大地。
小樹林深處,一聲贊嘆聲響起︰「今日觀此奇戰,也是我平生所唯一能見到的了,也不枉我費了巨大心力,施展**,將這樹木全部恢復如初了。文張武楊,這武楊果然如同戰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