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梁正熙想起今日可獨立批閱奏章,到了四更,便早早起身洗漱,意氣風,神采奕奕。《唐書》記載︰日暮,鼓八百聲而門閉;五更二點,鼓自內,諸街鼓承振,坊市門皆啟,鼓三千撾,辨色而止。
置于街坊的鼓,日暮、凌晨時分都會敲響,雖然是用以警戒以防盜賊,卻也兼有報時的作用,用作開啟坊門。大梁朝仿唐制,天子為表勤政,五品以上的官員,需在五更五點之前,便在皇宮外候著,等候上朝。官街鼓凌晨五更二點敲起,曉色朦朧中,街道行人尚且稀少,各等官員便需冒著清涼秋風,早早出。
倘若遇著天高氣爽,月朗風清之日,策馬而行,吟詩詠文,倒也是風雅之極。倘若遲些到了冬季,風雪交加,寒風刺骨,那便如白居易所雲︰「上堤馬蹄滑,中路蠟燭死。十里向北行,寒風吹破耳」,絕非風雅之事。
喬靜遠攝政多年,因皇帝年幼,故而一直垂簾听政,便也像往日一般,到達宣政殿。「垂簾听政」,最早可追溯到戰國時期,最早的「垂簾听政」,要數戰國時期的趙太後,也即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趙威後,趙惠文王的妻子,趙孝成王的母親。趙太後听從觸龍的諷諫,把幼子長安君送到齊國做人質,求得齊軍幫助,解了趙國之危。而唐朝之時,著名的女皇武則天在稱帝之前,也曾經垂簾听政,與丈夫唐高宗一道議政,被稱作「二聖臨朝」。
既有先例,喬靜遠垂簾听政多年,便也名正言順。雖是女兒身,但後宮與朝廷卻有相通之處,喬靜遠計謀良多,頗有政治手腕,性格硬朗,不怒自威,多年來,倒把朝廷治理得妥妥帖貼,群臣也對這太皇太後甚是敬畏,不敢小覷了。
喬靜遠原本思量,讓梁正熙獨自上朝三日,卻又暗地擔心,引起群臣思疑,誤認為自己身體抱恙,引動蕩,便依舊坐在皇帝寶座的幕簾之後。喬靜遠事先便已答應梁正熙,這三日只听政,不議政,故而端坐在幕簾之後,並不說話,只是觀察梁正熙的一舉一動。
梁正熙得此機會,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群臣的上書。他得喬靜遠教導多年,自幼便端坐在寶座之上,學習處理政事,加上天資聰穎,勤奮苦學,久而久之,自然也熟能生巧,應對群臣的上奏,也是條理清晰,並無不妥之處。群臣見太皇太後並未出聲,僅由皇帝議政,雖微感驚詫,卻也不敢妄自猜測。喬靜遠見梁正熙應對自如,甚有氣度,暗自贊許,一顆懸著的心,便也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