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後,梁正熙一鼓作氣,便將群臣所呈上的奏章,批閱無休,午膳已放了許久,卻也還沒有動過。貼身太監楊喜道反復來了幾回,卻見午膳毫無變化,心里焦急,又怕驚動了皇帝,猶豫了許久,才走進書房,小聲說道︰「皇上,午膳都涼了,奴才讓御膳房重新換了罷?」
梁正熙這才抬起頭,伸了伸臂膀,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楊喜道嘻嘻一笑,應道︰「已經是丑時了。皇上忙于批閱奏章,連午膳都忘了吃,飯菜涼了,奴才讓御膳房重新換了罷?」
梁正熙點點頭,一揚手,便走出書房,楊喜道不敢怠慢,趕緊跟著皇帝出來了。梁正熙坐在飯桌旁,用筷子挑了挑,道︰「這菜肴好端端地,便不用換了。何必多此一舉,純屬浪費。」楊喜道連連點頭,道︰「是,皇上教訓得是,皇上勤儉,是國家社稷之福,奴才實在慚愧。」
梁正熙白了楊喜道一眼,道︰「朕不過是說,不必換膳食罷了,倒讓你這混賬小子借勢而來,說是什麼社稷之福。外人不知,還道朕便喜歡這樣的馬屁之詞。」楊喜道嬉笑一聲,道︰「奴才哪里是馬屁之語,純屬是肺腑之言,肺腑之言。」
楊喜道自幼跟著梁正熙,比梁正熙大兩歲。梁正熙熟識他的性子,雖然油嘴滑舌,卻也不算奸佞之人,便也任由著他。微微吃了兩口飯菜,梁正熙忽然想起一個人,問道︰「太皇太後……此時要午睡了麼?」
楊喜道微覺驚訝,心想太皇太後的作息,皇上該是知道的,今日怎麼卻又問起呢?他心思動得快,卻也想不出皇帝所為何事,便也沒有再想,應道︰「是,太皇太後要到申時才起身呢。此時也該吃了午膳,遲些便要睡下了。」
梁正熙「嗯」了一聲,沒有再答話,便又吃了些午膳。回到書房,看了看批閱了大半的奏章,便提了朱砂筆,想要繼續批閱下去。批閱了兩本,又望望剩下的幾本,卻怎麼也看不下去,便「啪」地合上了,放了朱砂筆,站了起來,在書房跺了幾步。想了許久,終于喚道︰「楊喜道,替朕捧了批閱好的奏章,去寧壽宮。」
楊喜道更是詫異,心想皇上明知太皇太後在午睡,怎麼還要帶了奏章過去寧壽宮?但見皇帝神色嚴肅,不敢多問,趕緊傳了步輦,讓皇帝坐著,又喚了兩個太監,一同將奏章捧了過去。到了寧壽宮,守門的太監見皇帝突然過來了,急忙跪地行禮,又說道︰「皇上,太皇太後正在歇息呢,可要奴才進去稟告麼?」
梁正熙背著手,淡淡地應道︰「不必驚擾太皇太後,你帶他們將奏章放好了就是。朕自己進去,誰要驚動了太皇太後,朕唯他是問。」守門太監不敢怠慢,趕緊起身,開了宮門,讓皇帝進了寧壽宮,又引著楊喜道等人,輕手輕腳地去了書房,將奏章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