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舜華為自己的自作多情覺得臉紅,自我解嘲地輕笑一聲,不敢再胡思亂想,走回亭中坐了下來,頭枕著手,趴在闌干上,無聊地等著楊喜道,有一句沒一句地小聲哼著小曲兒。
「你倒是自在,剛剛跑到哪兒去了?」正當此時,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不大不小,但又正好听得清清楚楚。孟舜華背對著那人,听他這麼問,心想︰我去解手,難道還要告訴你麼?你們這些太監,實在是?嗦得緊。
她不好意思說自己的蠢事,但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敢怠慢了,急忙站起身來,隨口應道︰「剛才出去透了透氣,不知公公找我有何事?」她一轉身,話一出口,便知道自己釀了大錯,趕緊用手捂了嘴,雙腿忽然之間就軟了,像兩團棉花︰站在她面前的,哪里是楊喜道,分明就是皇帝!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竟然將皇帝喚成了「公公」,這豈不是天大的罪孽麼?
孟舜華不由地痛恨起自己,恨不得打自己兩個嘴巴︰為何總是這般魯莽,為何爹娘、外祖母百般叮囑,自己總是改不了?這里可不比在家里,說錯了什麼,至多是被嗔怪兩句,在宮里,恐怕就是死路一條了。在花燈燭光的映照之下,她竟有些眼花之感,看不清皇帝的神色,只覺得他的臉隱藏在燭光陰影之下,實在是異常的可怖。
孟舜華平日甚是大膽,女孩子見了便要恐懼的什麼小蛇小獸,她從來不怕,可是如今她想到自己犯了死罪,恐怕還要累及爹娘、祖父外祖母,甚至整個劉府,這種困境,讓她覺得竟比毒蛇猛獸還可怕。想到這些厲害關系,她饒是再大膽,也堅持不住了,雙腿軟跪了下去,「嗚」地一聲哭了出來。
梁正熙知道她以為自己是楊喜道,一時口急,這才胡亂喚了一聲「公公」,也並沒有生氣,只是想嚇唬一下她,便不做聲。見她突然「嗚」地一聲,嚇了一跳,害怕引來其他人,慌亂之下,趕緊一手捂了她的嘴,一手托著她,小聲喚道︰「別大聲嚷嚷,惹人口舌!」這姿勢,倒像是將她抱在了懷里一般。
說話間,梁正熙覺得懷里的佳人,暖中帶軟,一陣淺淺的香氣傳入鼻中,那種香氣,絕非宮里女子最喜歡的那種甜膩花露,甚是奇特,倒像是青草、松木,混合了體香的味道。這種味道鑽入鼻中,入心入肺,只覺得一陣心馳神蕩,加上方才一時焦急,一個沒留神,那只捂在孟舜華嘴上的手,竟也捂住了她的鼻子。
因為孟舜華的鼻息之故,梁正熙只覺得手心酥酥癢癢的,那種奇異的感覺,一直傳遍全身,心跳得異常之快,全身燙,只想抱緊了她,好好溫存一番。孟舜華被梁正熙捂住了鼻子,覺得有些喘不過氣,胸口憋得難受,但又不敢掙扎,實在忍不住,便不由申吟了一聲,梁正熙這才驚覺過來,略略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