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黑了,打靶場里靜悄悄的。\.一名保安按慣例進行著清場工作。掃完地上少量的垃圾,嘴里哼著流行歌正準備離開,忽然听到附近的人工樹林里傳來一陣犬吠聲。
「該死的流浪狗又來了!」一名保安心頭火起,隨手操起手邊的掃帚循聲奔去。
他闖進了樹林,朦朦朧朧看見幾只喪家犬在爭吃著什麼。可能是腳步聲就驚動了它們,一見到保安就夾起尾巴飛快的逃竄。保安一手揮舞著掃帚,罵罵咧咧的追在後面,似乎要把這些麻煩的野狗一勞永逸的解決掉。
可是這畜生卻十分狡猾,追到樹林深處後就失去了蹤跡。老張費了好大的勁也沒能找到它們,反而把自己累得直喘氣,只能窩火的廢然而返。
他正要走出樹林,隱隱約約瞥見在十幾米開外的灌木叢里有個人影倚在一棵樹上。剛一靠前,濃濃的酒味竄進了他的鼻孔。地上被野狗爭吃的後的各種醬制品雜亂的擺放著,白酒瓶似乎是剛被踫倒,瓶中的白酒正緩緩地流出。
「娘的,是個醉鬼!一群野狗圍著竟沒把他嚇醒!」保安自言自語著。他板著臉走了過去,重重的咳嗽了兩聲。
那個人里沒有任何反應。
保安又好氣又好笑,大喝一聲︰「喂,快醒醒吧,已經靜場了!」
還是沒有人回答,那個人仍然一動不動。
保安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再走上兩步,打開手電筒探頭一看。
「啊!」他大驚失色,雙膝一軟差點跌到在地。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顆被擊中了眉心,滿臉淌血的面孔。肢體就像是枯萎的樹干般靜悄悄的倚在樹干上……
天海的夜,靜悄悄。天上的星星一眼不眨地注目著這個美麗的城市。迷人的月光瀉進了屋內,照在正在熟睡的韓松的臉上。
鈴……」在寂靜的夜里,手機的響聲顯得很大,韓松一躍而起,熟練地抓起枕邊的手機。
韓松急切地問道︰「喂,我是韓松,是劉隊,出了什麼事?」
劉明山的聲音讓人感覺到了壓力︰「韓科長,李宇死在了森林公園。」。
「我馬上到現場!」韓松放下電話,迅地穿衣……
夜空沉沉,夜風呼呼,暴雨傾盆茫茫一片。山道上被風吹歪的小樹到處可見,綠色的夏利轎車在夜色的掩護下奔馳著。緊湊而富有節奏的馬達聲打破了深夜的寧靜,回蕩在夜空中,驚起無數暗夜的飛鳥,將周圍的環境渲染的緊張而恐怖。因為夜色濃重,殘月憔悴,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從急促的呼吸聲中能听出他的焦急。
韓松趕到時,獵場內死一般的沉寂。盡管是酷熱的七月,但一股陰寒之氣從四面八方襲來,他感到有些冷,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
韓松一眼就看見了靠在灌木上的尸體,地上放著各種醬制品、啤酒等食物。他看到死者頭上有一血糊糊的洞,右手持一支本地產的獵槍。
現場早已被「刑案現場,禁止進入」的黃色字條給重重包圍住。公安局刑偵支隊長馬俊正指揮刑警們勘查現場,刑警們在拍照、搜集證物。
劉明山見韓松來了迎了過上來︰「韓科長,李宇一死線索就斷了!」
韓松心情沉重地說︰「是啊,動作真快啊。」
刑警馮明走近馬俊身邊低聲說道︰「馬隊,我們檢查了現場,在死者上衣口袋里現了一封遺書。遺書是用電腦打的,但簽名確是手寫的。我們還找到了一獵槍子彈的彈殼和一支獵槍,經初步檢查獵槍內少了一子彈,從現象上看是自殺。」
馬駿走到韓松面前︰「韓科長,你最了解案情,你認為他會自殺嗎?」
韓松搖了搖頭︰「李宇目前的處境還不至于自殺。」
馬駿看了看馮明︰「馮明,將尸體拉回去,注意搜索現場的每一個細節。」
天海凱旋大酒店三樓的辦公區一片靜寂,陳姬快步穿過幽暗的走廊,走進總經理室,回身關上房門。她坐到寫字台的老板椅上,輕輕拿起電話听筒,按動著號碼。幾聲長鳴後,听筒里傳出低沉的男聲︰「陳姬,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陳姬細眉微蹙︰「一切順利。」
听筒里的聲音沉著鎮定,略略透著沙啞︰「說的具體一點。」
陳姬屏住呼吸慢慢地說道︰「李宇已經死了,估計警察現在已接到報案了。」
听筒里似乎有些擔心︰「他確實死了嗎?。」
陳姬肯定地說︰「確實死了,只是慌亂中我丟了一紙鞋。」
听筒里下了命令︰「立即清除所有痕跡,找不到那只鞋,將另一只鞋銷毀。」
陳姬點點頭重復了一遍︰「是,找不到那只鞋將另一只鞋銷毀。」
放下電話陳姬沉思著……
從沒抽過煙的陳姬,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一盒坤式的摩爾香煙,她抽出一支點燃,頓時被嗆得咳咳嗽了起來。她把煙掐滅扔進了煙缸里鎮定了一下情緒,起身走出辦公室。
回到臥室,她徑直走進了浴室。她把身上的衣服從里到外統統月兌下,將那只高跟鞋放在衣服中包好,澆上一點汽油用火柴點燃……
火光映紅了她白女敕的肌膚,也映紅了她的面容。不知過了多久火光慢慢熄滅了,她將灰燼有水澆滅送入馬桶後用水沖掉。這時她才現浴室里到處是煙,自己的臉上和身上也被煙燻的很黑。
她一邊打開浴室的門放煙,一邊打開熱水龍頭放水。浴缸里的水放滿了,她平躺在那里,兩條白女敕的腿直伸著,不只不覺地她迷迷糊糊睡著了。她仿佛掉進了冰窟里,渾身寒冷地哆嗦著。她猛地睜開眼楮,看見的是浴室屋頂上那一點點亮光。身下是浴缸,熱水裹著她的軀體,像是一只蠶把她纏住。她無力地申吟了一下。她嚇出了一身汗,搖搖頭清醒一下,開始擦洗著自己的軀體……
蒼白的月光悄悄撒進床上,陳姬稍稍側臥地躺在床上。兩只大眼楮一動不動地看著屋頂的一角,不時地出著一口口長氣。她伸了個懶腰,覺得頭昏昏沉沉的。看看窗外她搖了搖頭,黑夜太漫長了。
她成了殺人犯,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她面對著這個事實無法閉眼,一閉上眼就是李宇那張閉著眼楮的臉。平日里她連殺雞都不敢看,現在竟然殺人了。她不知翻了多少個身,頭疼的利害。臥室里陰森森的,她好害怕。
女人似乎是天生的弱者,但瘋狂起來比男人還要瘋狂。就在她扣動獵槍扳機的一霎那,她變成了殺人犯。等待她的將是法庭審判,然後被押上刑場執行槍決。想到高浩的突然來訪,想到他那近似明確地勸說,她打了個寒戰。
在這個世界上,或許每個人都做過錯事。但並不是所有的錯事都能挽回。那些陷人于地獄的錯誤,就成了罪惡。如果有誰能夠挖除這些罪惡,就是天使。
陳姬坐了起來,套上連衣裙,趿著拖鞋走出房間。她神情緊張渾身顫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來到高浩的房間門口,戰戰兢兢地按了一下門鈴。
高浩哪有心思睡覺,他躺在床上思索著目前的環境。听到門鈴響,知道是陳姬來了,便起床不慌不忙地開了門。
陳姬進門後坐在床邊一言不,她渾身在顫抖,美麗的臉上現出憂郁的神情。
一雙恐懼的眼楮盯著高浩,臉頰上的淚珠還在滾動。可能是因為緊張,連衣裙胸前的三個鈕扣都沒系,一邊下擺還懸掛在腰上,**的雙腳上支剩下了一只拖鞋。
高浩判斷,陳姬是因恐懼睡不著覺。黑暗中,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從她顫抖的雙手上,已經驗證了自己的判斷。
他把陳姬輕輕放倒在床上,一臉困倦的樣子︰「陳姬,都幾點了。有什麼事,天亮再說不一樣嗎?」
見到高浩,似乎是見到了親人。就在陳姬撲向他的時候一霎那,她竟失聲痛哭起來,前胸快起伏著。看到陳姬被嚇成了這個樣子,高浩不免責怪起自己來。明明知道她都做了什麼,在她精神上承受巨大壓力的情況下不去體諒她,分擔她的精神壓力,反而戲弄她,刁難她,這不是一個光明磊落的男人應該做的事。
高浩緊緊抱住陳姬︰「不要害怕,不管遇見什麼事都沒什麼可怕的,有我呢!這幾天你就在我這睡吧,省得你做惡夢睡不著。」
陳姬把頭靠在了他的胸前,感激的地說︰「高浩,謝謝你。有你在身邊我心里什麼事都沒有了。」
陳姬此時面頰微紅很好看,但不知為什麼,高浩的心里開始產生了厭惡,他不喜歡她,剛才只是同情。但他沒有表現出來,既然說出去的話就不能收回。
陳姬躺在高浩的身邊很是高興。她慶幸高浩沒有刨根問底,否則她將無法回答。好在一切都過去了,看來今天能睡個好覺。
高浩點燃了一支香煙,好似和她聊天︰「听說李宇死了,死在了西山獵場。他是怎麼死的?他為什麼要死啊?」
陳姬仰起頭來說︰「我也听說了,好像是被獵槍打死的,是自殺。」
高浩旁敲側擊的說︰「公安局說他沒有自殺的動機,可也找不到他殺的證據。」
陳姬坐了起來︰「也許有自殺的動機,還沒又查到。」
高浩掐滅了香煙,扔進了煙缸︰「他這一死,會對誰有利呢?」
陳姬煞有介事的分析著︰「當然是對林翔有利。你想,李宇給林翔辦的假證,李宇一死,死無對證。」
高浩沉著臉︰「不完全是這樣,林翔欺詐已是事實。殺了李宇,林翔還是月兌不了干系。」
陳姬一臉不解的樣子︰「那依你看,殺了李宇誰最受益?」
高浩長長吸了口氣︰「是啊,這是個謎?李宇死的那天你一天都不在,到晚上才回來,你去哪了」
陳姬不自然地說︰「高浩,你懷疑我?」
高浩站到了地下︰「這還用懷疑嗎。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殺死李宇?」
陳姬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慌的神色︰「笑話,我和李宇沒有任何交往,也沒有任何恩怨,為什麼要殺死他。」
高浩來回走動著︰「那麼你去華東下火車被打劫是偶然的了?你在調查周菲的過程中就沒踫上其他麻煩?還有你的汽車輪胎一直存有有西山打靶場的泥土,那天你穿的鞋上也還存有和車胎上一致的泥。」
陳姬驚奇的︰「你在查我?你什麼都知道?」
高浩把頭靠在了沙背上︰「我不需要你回答,因為我確實什麼都知道。你太粗心了,照你這樣很快就會被公安局現。」
陳姬急忙坐到高浩的旁邊,露出擔心的神情︰「那怎麼辦?」
高浩緩緩地說︰「我已把車沖洗了,你必須把那天穿的衣服、鞋統統處理掉。」
陳姬又說出了一個嚴峻的問題︰「我還在現場丟了一只鞋。」
高浩一驚︰「什麼?這只鞋可能要給你惹來麻煩。陳姬,要想辦法找回那只失落的鞋。」
陳姬本來就已經十分恐慌了,再經高浩的分析她精神幾乎快要崩潰了。她的周圍沒有可以信賴的人,高浩什麼都知道,卻又是那麼深不可測情。
她情不自禁的高叫了一聲撲入了高浩的懷中,高浩摟著渾身顫抖的陳姬,感到她的身軀還在輕輕地扭動。他知道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極限,再不幫她緩解,精神就要全部崩潰。
高浩捧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眼楮︰「陳姬,別害怕,我是不會讓你一個人承受這個壓力的。你細想想,我一直在默默的做著我該做的事情。你出門前,我在暗示你。你回來後,是我把你的汽車輪胎上打靶場的泥沖掉。剛才我還在提示你穿的鞋上也會還存和輪胎上一致的泥,所有這些漏洞我們已經彌補大部分。你把鞋丟了我是才知道的,我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