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滎陽城人潮如昔,徐世績從校場回府,隱約感覺一直有人跟蹤,不知是敵是友,徐世績不動聲色,幾次借故側身、回頭竟沒有現視線內有什麼特別可疑之人,直到徐世績來在府門前,突然跑過來一個孩童對著徐世績叫道︰「叔叔,叔叔,有人叫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徐世績俯身打量面前這個孩子,七八歲的樣子,好像平日里還在附近見過,于是接過信來問道︰「好孩子,謝謝你,告訴叔叔是誰讓你把這封信送到這兒來的啊。」
「喏,就是那邊那個叔叔讓我送的」。
徐世績隨著孩童手指的方向猛一望去,看見一人正極向後閃身,躲入牆沿。由于隔著一段距離,且那人身形極快,徐世績無法看清那人,徐世績迅來在牆沿,那人早已不見蹤影。只見牆上一把飛刀釘著一張紙條,上面書︰是友非敵,不必懷疑。
徐世績取下飛刀鼓足了勁沖空中喊道︰「既然是友非敵,徐世績懇請現身一見。」
沒有回音。
徐世績拿著信和飛刀回到廳中,尋思著。來人身形感覺不曾熟悉,但輕功卻是極高,不能望其項背,若說有敵意,他大可找機會出手偷襲,可他沒有這麼做;若說沒有敵意,如何一路跟蹤又不肯以真面目視人?再看這飛刀柳葉形狀,十分精致,倒像是女子防身所用的,而留書上的字跡也十分清秀,確像出自女子之手,可孩童明明說來人是個叔叔,且剛才那一照面,來人完全是男子裝束。何況,自己平素極少和女子有什麼瓜葛,應該不會有什麼女人找上門來,再尋思,縱觀瓦崗上下,能做到以上情境的也只有紅拂一人,可她犯不著和自己來這一招,有事當面說清楚就行了。想到這徐世績不禁微微一笑。
江湖多奇人,不足為奇吧,徐世績不再多想,只用劍挑開信封,然後把信壓在堂桌上。
看信上面字跡與飛刀留書相仿,徐世績確信兩者出自同一人。徐世績看信內容︰
瓦崗襲取洛口,攻佔糧倉,已致楊廣憤怒,東都震驚。現越王楊侗已派虎賁郎將劉長恭為帥,帶領步騎2萬5千人秘密出洛陽來征討瓦崗軍,另詔河南招討裴仁基率本部兵馬出汜水,約定兩日後會戰于洛口倉城南,軍情緊急,竊擔心瓦崗軍立足未穩,若遭隋軍東西夾擊,必有損失。現特臨摹隋軍行軍布陣圖一分奉兄,萬望早做安排,幸勿見疑。
落款為「故人」。
「故人」,難道會是李世民兄妹?他們還沒有離開洛陽嗎?剛才留書的那位難道會是秀寧?那為何不肯現身相見呢。徐世績尋思著是因為李家還打著大隋的旗號,不便與瓦崗人士公然接觸。想到這兒徐世績不禁嘆道︰「難得來一趟,還不讓相見,哎。」
軍情緊急,不容多想,還是早做安排吧。
當即,徐世績派手下快馬請瓦崗軍各主要將領到滎陽府議事。
人齊,軍事會議開始。徐世績取出那分臨摹來的隋軍行軍布陣圖展開。
「我剛獲得一份情報,隋軍正分兩路向瓦崗進兵,這是敵軍用圖。從此圖上看,隋軍這次是想從東西兩面夾擊我們,從而達到一舉聚殲我瓦崗軍的效果,東路軍由虎賁郎將劉長恭為帥,約兩萬五千人馬;西路軍由河南招討裴仁基統率本部兵馬跟進,想合圍我軍于倉城南。呵,這劉長恭有點求功心切,不等裴仁基到已先出洛陽,大軍直逼倉城而來。」
眾人都知道,瓦崗軍取了洛口,佔了倉城,隋軍是必定要大舉來攻的,不過遲早的事。所以,對于徐世績說隋軍來犯,大家早有心理準備,並不為奇。
「我素知劉長恭此人,好大喜功,雖也參加過不少大小戰陣,但實足是一個有勇無謀之人。而且,我還听手下奏報說此次劉長恭拜帥,洛陽官宦子弟都以為瓦崗軍是一群饑不擇食的烏合之眾,容易攻破,紛紛應募爭功。奉詔的官兵衣著整齊,武器精良,還聲稱要一舉蕩平瓦崗,不過以我看來,這分明是來資助我們瓦崗新軍的嘛。」李密笑言。
「只是這從西邊又殺來了一匹狼,這匹狼可不好對付啊。」翟讓道。
「不錯,我也早就听說隋軍將領中有一個叫裴仁基的,十分厲害,治軍嚴厲,好謀謹慎,手下猛將極多,不容易對付,其子裴行儼更是驍勇善戰,有萬夫莫當之勇。」李靖描述道。
「不知道他比秦瓊和宇文成都怎麼樣,我正想會會他。」王伯當嗔道。
「眾家兄弟和俺老程都去!看他是不是真長著什麼三頭六臂。」
「都去戰裴氏父子當然痛快,可是誰來守洛口誰來對付劉長恭呢。前面來了一只羊,旁邊來了一只狼,而且是一只專咬人的狼,是先吃羊還是先打狼?」徐世績笑問。
「那就先吃羊再打狼吧!」李密答道。
「好,這台吃羊的大戲就讓密公的「蒲山公營」來唱主角了,我到西邊給你驅狼去,保證這匹狼不會來騷擾你。」徐世績自信一笑。徐世績知道只要能牽制住西面來敵,聚殲劉長恭所部不難。
「好,既然軍師早有安排,那李密就當仁不讓了。」
「願听密公號令!」眾將齊喝道。
「劉長恭不知瓦崗底細,一心只想搶得頭功,我料定他的軍隊必定在明早強渡石子河,以達到先攻倉城的目的,我們正好埋伏大軍在河兩岸,以逸待勞,先以小股部隊與之交戰,再以大隊人馬突然沖殺敵陣,一舉殲滅劉長恭所部。至于裴家軍就交給徐軍師了。」李密深信以徐世績的實力足以攔截裴仁基援軍。
「眼下,瓦崗軍雖然人數已不下三萬,卻大多是剛招聚的新兵,未加訓練也從未經歷任何戰陣,且裝備極差,所以真正有戰斗力的也還只是原先那兩萬人,所以我們必須選出精兵強勇于前,大隊新兵沖殺于後,以造大聲勢,威懾敵軍。我率本部兵馬埋伏于要道,截擊西來的隋軍。」徐世績言罷請李密登堂派將,翟讓與眾將也表示相請之意。
于是,李密上前號施令。李密令王伯當率程咬金、尤俊達領三千兵馬埋伏于左路,令單雄信率齊國遠、張公謹領三千兵馬埋伏于右路,請翟讓率風塵三俠等人領三千兵馬列陣石子河東岸以待劉長恭,並另派童環、金甲各領一千軍士為左右接應,自領大隊人馬埋伏于後。各令分完畢,李密下堂向大家行禮。眾人還禮。
「密公設想周到,分派有方,真不愧是將將之才。看來,此戰後也該是徐世績交令讓賢的時候了。」徐世績見李密各方面才能出眾,瓦崗上下一片贊嘆之聲,心中確已有讓李密為瓦崗軍師之心。
當下散會,各自回去準備,連夜奔赴各自指定位置,嚴陣以待。徐世績回到府中,召集手下張亮、郭孝恪、邱孝剛等將,點齊5千精兵,一切準備停當,開赴橫嶺。
徐世績命張亮領一千軍埋伏于左路,命邱孝剛領一千軍埋伏于右路,又命郭孝恪領五百弓箭手埋伏于山道兩旁的山坡上,自已率大隊人馬埋伏于山後,並挑出五百精壯為預備隊,專待裴仁基軍隊。
第二天一早,劉長恭部隊果然到達石子河。劉長恭沒讓士兵吃早飯,一句「到倉城城下用早膳」的話就全部把隋兵趕下了河,于是,隋兵一字排開,強渡洛水,列陣石子河西,翟讓先領兵接敵,劉長恭見瓦崗軍人少,便輕視瓦崗軍的戰斗能力,可翟讓所率的可是瓦崗軍的精銳,劉長恭兵多卻佔不到多大便宜,兩軍進入膠著狀態……
正當翟讓軍與劉長恭軍血戰之時,左路王伯當部,右路單雄信部猛殺過來,隋兵又饑又渴,斗志漸失,李密見機率領大隊人馬驟至,突入劉長恭部,劉長恭部大亂,紛紛敗退逃散,隨即童環、金甲也隨後掩殺。劉長恭部屬逃跑無路,被瓦崗軍殺死者大半,余者紛紛繳械投降。只有劉長恭等少數人解衣潛逃,保住性命,奔還東都。
翟讓和李密全部收繳隋軍逃棄的輜重器甲,收獲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