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橫嶺山脈綿延起伏,生生將河南平原分成兩大塊,而通過這段山脈的只有一條官道,橫嶺則恰恰又是這條官道上樹林最茂密,道路最狹窄的一段,所以徐世績選在此處埋伏,以逸待勞。
徐世績率眾軍士埋伏在橫嶺多時,眼看要到正午了,卻始終不見一個隋軍蹤影,這不能不讓有些瓦崗士兵開始懷疑,會不會是情報有誤啊,或者隋軍壓根就不走這條山道。
但徐世績堅信錯不了,敵軍從汜水而來,意在合圍倉城,如此必定想盡快到達倉城,與劉長恭部會合,走橫嶺是唯一能在今日到達倉城的決擇,而橫嶺就這一條官道,準確地說是就這一條山道。退一步說,就算隋軍不走此道也沒有關系,因為那樣他們今天就不可能馳援劉長恭部了,等到李密他們那邊大局已定,就算裴仁基大軍到了倉城城下,也是枉然了。當下最重要的還是讓士兵們好好休息,還有穩定他們的情緒。
于是,徐世績傳令道︰「傳令三位將軍,各守已責,繼續埋伏,讓手下士兵吃飽喝足,原地休息,養足精神,隨時听候號令。」
傳令兵得令而去。各軍按令繼續埋伏,除哨兵外全部原地休息。徐世績也趁機補了一下磕睡。
傍晚時分,有哨兵對徐世績疾呼道︰「軍師快看,快看,來了,來了,有隋軍的大隊人馬來了。」
徐世績猛然驟醒,揮手示意大家注意隱蔽。大道上來了一哨人馬。還真來了,誰來誰倒霉吧。
「看見隋軍帥旗上打的是誰的旗號?可是裴仁基他親自來了嗎?」徐世績輕聲問道。
「看不大清楚,好像上面書的是‘大隋先鋒秦’。」哨兵報道︰「好像還有一個是‘大隋先鋒羅’。」
「秦」,「羅」?莫非是……徐世績腦中閃過兩個熟悉的身影。
徐世績趕緊來在哨兵位置定楮觀看。只見敵陣先鋒大旗下一將頭戴金盔,身穿雁翎金甲,座下一匹千里良駒黃驃馬,馬鞍前一對流金熟銀 閃閃光,旁邊一人白馬素袍,鐵畫銀鉤。不肖說來將正是秦瓊,旁邊的另一位應該就是冷面寒槍羅士信錯不了。
竟然是這二人!想不到這二人上次大海寺一戰後竟投奔了裴仁基,這樣的兩條好漢不能一直為敵,得想辦法降服二人才是。當下,徐世績傳令各軍,不準暗箭傷了秦、羅二人性命。
「軍師,這二人上次我們在大海寺可是見過的,他倆的勇武我們這里是無人能敵的,若不放箭,只怕是無法制服這二人。」有士兵擔心道。
徐世績看了看隋軍的陣勢和旌旗確定秦、羅二人的先鋒部隊不過三千人眾。于是對身邊說︰「不妨事,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們。」三千人,而這里早已經埋伏下了五千人馬,就算你秦瓊和羅士信再厲害也難逃敗局。
徐世績一切都已吩咐妥當,瓦崗軍更加隱蔽地埋伏起來,個個精神抖擻,只等秦瓊和羅士信入網。
這一邊,秦瓊和羅士信的部隊突然在山口停了下來。
「此處山路險惡,不利行軍,還是先派人前去打探一番吧。」秦瓊對羅士信道。
兩邊山林茂密,中間道路狹窄,最是容易打埋伏的地方,小心使得萬年船。
「秦大哥行軍一向謹慎,打仗比我有經驗,一切就听大哥的。」
于是,秦瓊派了十幾個探子前往探路。這些士兵提著長槍,帶著砍刀,來在山道上,或上樹,或攀岩,或叫喊,用中的長槍到處撩撥,見特別茂密的地方用刀砍開一段……
「其實,看的出來,秦大哥並不樂意與瓦崗軍為敵,所以一路上多有拖延。」
「也不盡然,上次大海寺一戰,我現瓦崗軍決非一群烏合之眾,軍中能征善戰者極多,更不乏智謀之士,張招討就是太大意了,以招致慘敗,身也無可還,我們不可以再布他的後塵。這次,瓦崗軍適時地襲取了洛口倉,令洛陽和江都都震驚,聲勢浩大,更說明瓦崗軍非同一般。」秦瓊話里似乎帶有贊賞之意。
「其實,經過上次大海寺一戰後,我也是不想再和瓦崗軍交戰了。如果換了平時,我們吃了瓦崗軍的虧,我是一定會誓徹底打敗對方以雪恥的。可瓦崗軍不一樣,他們沒有對我們趕盡殺絕,再則畢竟他們只有一次次地打敗圍剿他們的對手才能夠繼續生存下去,戰場廝殺誰也沒有錯,或許,我們該多少對他們存有點感激吧。」
「哈,羅兄弟,你可是從來不曾這樣想問題過的啊,今天是怎麼了?」秦瓊對羅士信笑言道。看來這「冷面」的少年將軍也動搖了。
「或許是有點負罪感吧,心里總有一點良知在告訴我,咱們這是在助紂為虐。要是依了我往日的性子,我就干脆月兌了這一身皮囊和瓦崗軍一起干了。可我們現在是要去消滅他們……」羅士信感嘆著,語氣中透出許多無奈。
「是啊,人心所向啊。這次黃河兩岸遭災的人這麼多,楊廣那個昏君非但沒有派人好好賑災,治水,開倉放糧,反倒只顧自己逍遙,天災**,老百姓實在是沒法活了,官逼民反哪。瓦崗軍佔領興洛倉後,大量開倉放糧,收留四方流落百姓,這其實是在救濟受難百姓啊,而我們此時去征討立足未穩的瓦崗軍,實際上已經不是單純的軍人與軍人之間的較量了,應該說我們現在將要去做的事,實際上是去屠烙那些手無寸鐵的可憐百姓!勝了也要內疚難安的,敗了更是受人唾棄,自受活該。你說這仗該怎麼打?」秦瓊是真感到為難了。
「看來咱們倆這一世英名只怕就要斷送在這件事上了。」羅士信嘆道。
「那二位將軍,我們還去不去攻打倉城了?」一隋兵問道。
兩位主將均無戰意,那就不怪士兵有想法。
「秦大哥,要不我們干脆也反了算了,別干出懊悔後半生的事情來。」羅士信突然神彩飛舞地續道︰「瓦崗軍若能相容我們,我們便與他們一起干,掀了那昏君的老槽!要是不能容我們,我們就另起爐灶,唯秦大哥馬是瞻,你看如何?」
「我們也願隨將軍共同舉事!」身邊有不少隋兵及將領也應合羅士信道。
「現在還不可以!裴總兵在我們危難之時收留我們,且對我們一直都不薄,我們不能輕意背叛他們。」秦瓊正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