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有一種沖動,我想畫畫。我想把我在昏迷中看到的天堂畫下來。
我對繪畫有一點基礎。因為我在中學階段曾經在業余時間去學過一段時間,教我的老師還說我很有這方面的天賦。可是後來因為害怕影響到我未來的高考所以就在父親的阻止下停止了對繪畫的進一步學習。
我去買來了畫框、畫布、畫筆和各色油畫顏料。
我對他們說我想閉門繪畫,任何人都不得打攪我。
可是當我鋪好了畫布的時候卻很長時間下不了筆——我不知道自己該畫什麼!
雖然我的腦海里面對天堂的景象很清晰,但是我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表現它。我現我剛要下筆的時候那些我曾經看到過的美麗的景物忽然都變成了炫目的光,沒有一絲影子的光。
那光太過炫目,太過明亮。我覺得自己根本就畫不下來它的美麗。
「也許只有用攝像機才可以表達它的真實。」我心想。
我很痛苦。我忽然有了一種**,一種想把自己眼楮挖出來的**,有一種想自殘的**。
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能那樣做。
「啊……!」我忽然如野獸般地吼叫了起來。
「你怎麼了?」張蘇和清雲、清月都沖了進來著急地問我。
對啊,我這是怎麼了?我對我剛才出現的想法感到了害怕。
「好漂亮的畫啊!」清月忽然贊嘆起來。
我朝她看去。只見她正盯著畫框上的畫布愣。
那畫布上畫滿了向日葵!
明亮的陽光下一大片的向日葵生機勃勃地仰頭朝著太陽生長著,它們的葉子仿佛在微風的吹拂下正在顫動。那是生命對光的渴望和向往!
我被那畫的意境感動了。我仿佛又到了天堂的邊緣。
原來可以用這樣的方式表現天堂的美麗和絢爛。
可是這幅畫是什麼人畫的呢?
「東方,你畫得太好了!」張蘇激動地對我說。
「的確很美麗。」清雲點頭說。
「可是,這不是我畫的啊。」我急忙向他們聲明。
「怎麼會不是你畫的?我們一直在外面可沒有看到其他人進來!」清雲說。
「你就不要謙虛了,你看看這畫的落款。落款是,東方離!」清月指著那畫的邊上的落款對我說。
我朝那畫仔細地看去。落款上確實是我的名字!那字體也正是我的!
據說梵高患有精神病,在他精神接近崩潰的時候,曾經用剃須刀片割下了自己的一只耳朵。那時候的他卻是他藝術達到最高峰的時候。
難道我剛才……?
梵高真的和我一樣也到過天堂的邊緣?他也曾經看到過天堂的美麗從而被它迷醉?
「教授,請你看看這幅畫。」第二天我們把那幅畫拿到美術學院請專家看。
「誰畫的?東方離是誰?」教授很激動。我看到他的手在顫抖。
「這畫怎麼樣?」我忐忑不安地問他。
「天才啊,畫這畫的人是天才啊!」教授激動地說,「可惜他的基本功差了點。快告訴我,畫這畫的人在哪里?我要收他做我的學生!」教授抓住我急切地問。
「不知道,這畫是我撿的。」我回答說。但是我並不認為自己在撒謊。
「天才啊!你們看這畫。這色彩是多麼的響亮和明朗,這個畫面是多麼地充滿智慧和靈氣啊!」教授還在對那畫大加欣賞、贊不絕口。
當我們拿著那幅畫離開的時候,教授還有些依依不舍,他一直把我們送到學校大門外面。當我回轉身看他的時候感覺到他的樣子好像有些魂不守舍。
「說不一定梵高的畫里面真的有什麼秘密。」清雲說。
「先把我的事情搞明白再說吧。」我說,「為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畫死亡這幅畫呢?」
清雲想了想,說︰「東方,我有個辦法可是知道你那件事情的真相。」
「什麼辦法?哪件事情?」我問。
「就是你繪畫那件事情啊?我們在一個房間里裝上一個攝像頭。你就在那房間繪畫,我們就在你隔壁對你進行監控並攝像。這樣的話不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嗎?」
我听了他的話感覺有些好笑——哪里有在自己知情的情況下對自己實行監控的呢?
不過我認為他提出的方法倒可以一試。
我們回去後不多久清雲就把需要的一切都準備好了,下面就輪到我這個演員出場了。
當我獨自一人進入房間的時候卻現自己進入不了狀態,頭腦里面關于天堂的畫面也很模糊,那種炫目的美麗似乎逐漸從我的大腦里面消失了。
我看著畫布,頭腦里面一片混亂。
沒有了表現美的**就沒有了繪畫的感覺和動力。
是不是我太著急了?我心里想道。
我放下畫筆,離開畫框,坐到房間的另外一邊。我按照請雲教給我的打坐、靜心方法做了起來,不一會就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從靜養中醒了過來。
我再次有了對天堂美麗、炫目的記憶。
但是我卻再也回憶不起那些具體的畫面,在我的腦海里只有光的色彩︰明亮的、金黃色的色彩。
猛然間,我想到了向日葵。
在我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大片的向日葵!而我,仿佛成了那片向日葵中的一朵。
我看著天空中那個美麗的太陽,它出的光猶如一縷縷的溫暖灑向了我的全身。我看到太陽在天上歡快地奔跑,我情不自禁地跟隨著它歡歌、跳舞。
我是多麼地愉悅、多麼地幸福啊!
我現我身邊的很多與我一樣的人都在快樂地跳舞、歡唱。
他們和我一樣都長著向日葵一般的腦袋,圓圓的還裝點著美麗的、黃色的花瓣。
他們都在歡笑。
我也在歡笑。因為我感覺到全身任何一個部位都很愉悅和爽利。
當向日葵多舒服啊。我討厭自己的器官!
我討厭自己臉上凡是破壞圓形的那些器官!
我討厭我的鼻子,更討厭我的兩只耳朵!
我在房間到處尋找刀子以便割下我腦袋上那些破壞圓形的器官但是卻一無所獲。
于是我感覺到自己變得很很煩悶、很自卑——
我周圍的人的臉是多麼的圓啊,他們那向日葵般的臉是多麼的美麗無暇啊。
忽然間,我感覺到我頭頂的那個太陽消失了,我身邊的那些像向日葵一般的人也全部消失了。
我現自己一個人孤獨地坐在一個空曠的房間里面。
不,我已經不再是我了。我是一朵向日葵花,我正靜靜地被插在一個花瓶里!我所在的這個房間原來是一只花瓶!
「你這里真舒服。」有人對我說。
我一看,原來對我說話的人也是一朵向日葵。
「來吧,到我這里來!」我對他說。
「我也要來!」
「我也要來!」
又來了幾個美麗的向日葵女孩。
「來吧,來吧!歡迎你們!」我熱情地對她們說。
我忽然感覺自己又會到了剛才的那個房間,但是我已經不再孤獨,因為在我的身邊還有幾個人與在我一起。
我對著他們微笑。
他們愉快地擁著我。
「哇!好漂亮啊!」我正沉浸在安詳、溫馨、靜謐的氣氛中的時候卻听到幾聲驚嘆。
我面前的一切猶如平靜的水面被丟入一粒石丸,美麗的感覺和周圍的畫面慢慢地隨著波紋的蕩起而逐漸消失。
我現自己正站在房間的中央,我的周圍是清雲、張蘇和清月。他們正目瞪口呆地看著我面前的畫布。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居然跑到了畫布前面的。
我朝我面前的畫布看去——
畫布上居然已經有了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