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牙 第十節 家丑意難揚,無端竟沉塘

作者 ︰ 天地豪雷

兩人均是一震,回頭看時,原來是前村的沖叔。沖叔本來就有些果樹在這附近,今天一大早過來給果樹除蟲,听到桃花的呼救聲連忙過來看看。

沖叔指著他們兩個,簡直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桃花也是大羞,趕緊用破碎的衣裳把胸口掩上,正待說話,沖叔已經指著他們大罵了起來。

薛鵬依舊還是昏昏沉沉的,听到有人在罵,竟然從桃花身上翻起來,筆直地朝著沖叔走去。沖叔看到薛鵬赤紅的眼,不禁打了個寒噤,那是只有在地獄最深處爬出的惡魔才有的眼楮,在最冷的冬夜里餓了整整三天的孤狼才有的眼楮,沖叔害怕起來,飛快地跑掉了。

薛鵬晃晃悠悠地還要去追,忽然一陣難以抑制的倦意襲來,他仰天而倒。

薛鵬再醒來的時候,現自己又躺在了熟悉的桃花床上,身上依舊穿的是桃花老公的小衣服,桃花依然在小火爐邊細心地熬著藥。他晃了晃腦袋,這幕場景怎麼這麼熟悉,好象就是昨天生的事情一樣,難道那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醒來以後就可以全部忘記了?

桃花看見薛鵬醒過來,先是羞澀一笑,然後輕輕捧著藥碗遞到薛鵬嘴吧,溫婉嫻靜得象個侍奉新婚丈夫的小媳婦。薛鵬還在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桃花已經是滿含羞意地說道︰「你今天那樣對我……我很歡喜。」

薛鵬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夢,什麼是真,恍惚中記起似乎有個叫陳雅的女子,但似乎又不存在,似乎曾經對桃花做過什麼,但卻又什麼都記不起了。

桃花低聲道︰「我雖然已經嫁過人,可你也知道,我還沒過門丈夫就已經死了,所以我現在還是,」她看了薛鵬一眼︰「還是個黃花閨女,你不要嫌棄我。其實,我從剛開始見到你,就有點喜歡你了,特別喜歡看你說故事時候的樣子。後來別人說你才學好,我也很高興,可是後來……不管怎麼說,你今天那樣對我,我就已經是你的人了。」

薛鵬完全傻了眼,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桃花接著道︰「不過我現在怎麼說也是陳家的媳婦,按族規不能改嫁給外姓人。你要是真想娶我的話,先要在祠堂告祭陳家祖先退聘,然後才能風光地接我過門。」

薛鵬象個傻子一樣不住地點頭。

桃花說到羞處,忍不住把頭靠到薛鵬胸前,多少個日夜里一直朝思暮想著的人就躺在自己身邊,而且自己也已經對他表明了心跡,桃花覺得幸福就象這春日里的微風,輕輕吹過來,拂起絲,飄起衣角,帶著自己要在房間里翩翩起舞了。

桃花的鬢掃到薛鵬的臉上,讓他鼻子癢癢的直想打噴嚏。他似乎也被桃花的情緒所感染,以為自己也被幸福所包圍了。他的手環過桃花的身子,把桃花抱在懷里。

正在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時候,小猴子匆忙焦急地跑了進來︰「薛大哥,桃花姐,你們快跑,他們來捉你們了。」

兩人還在莫名其妙,小猴子繼續道︰「沖叔今天回去說你們兩個敗壞門風,族長氣壞了,派了好多人來捉你們,我是听到風聲,走小路過來通知你們的。」

兩人面面相覷,急忙走出門來看,只見從村口到桃花家的山路上滿滿的全是人,如同現了食物的螞蟻群一般,蜿蜒而上,一邊還大喊著「不要放他們跑了」。

薛鵬哪見過這般陣仗,腿都嚇軟了,桃花卻非常鎮定地扶著他道︰「薛,你快跑,要是給他們捉到就不得了了。」

「那你呢?」

「我沒關系,都是鄉里鄉親的,他們不會怎麼折磨我。但是你不同,你是外姓人,要是捉進祠堂公審就不好了。你快走,我在這里盡量拖住他們一會。」

薛鵬正要走,桃花又一把扯住了他,從懷里掏出把蛇形小匕︰「這把刀是我爹留給我的,你把它帶上,路上好防身。」

薛鵬感激道︰「桃花,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說完,轉身拔腿向後山跑去了。

桃花戀戀不舍地看著薛鵬的背影,直到人聲臨近時才收回目光,她順手從門外的桃樹上摘了朵小花簪在鬢角,微笑著,從容地向人群迎去。

老族長簡直快要氣瘋了,陳家自來以詩禮傳家,沒料想他最疼愛的孫女居然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而且居然還瘋掉了。當他一眼看見赤條條站在紅樓的閣台上狂歌起舞的陳雅時,他一下子氣得血往上撞,幾乎雙目失明。

族長大致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後大雷霆,先將小琴的雙腿打斷,趕出家門,再將丁汝求和陳雅分別鎖起來。他嚴令不許將此事外傳,但是他也知道出了這種事是紙包不住火的,而且那天看到陳雅瘋樣子的人也不在少數,根本不可能將所有人的口封住。

他越想越深恨薛鵬,沒想到請先生竟然請了條狼回來,看起來學識淵博,居然一肚子的男盜女娼。他在房間里來回轉著,手胡亂地揮著,仿佛要把那看不見的薛鵬一把掐死。

正在這時陳沖進來報告在山上的所見,族長一方面怒不可遏,一方面卻又快意于終于可以將薛鵬捉住慢慢折磨以解心頭之恨。他馬上派出了族里所有的壯丁,並且叮囑管家一見面就把薛鵬的下巴卸掉,免得他胡說八道說些不知所謂的東西。

但是管家卻居然告訴他薛鵬跑了,只抓到了桃花,而且看起來薛鵬還是在桃花掩護下跑掉的,族長愈加生氣了,他就象個十足的瘋子一樣披散著頭,嘴角抽搐著,口里不清不楚地念著什麼。

管家等了好一會,才上前問道︰「老爺,那個桃花現在抓回來正在外面,該怎麼處置?」

族長猛地抬起頭來,眼楮里射出暴虐的光,從牙齒縫里迸出兩個字︰「沉塘。」

管家嚇了一跳,按照經驗,象這種事是夠不上沉塘的。俗話說︰抓賊拿贓,抓奸拿雙,這次的事完全就是陳沖老頭的一面之詞,又沒有捉到薛鵬對質,這樣判決只怕難服人心。不過那天晚上管家也到過紅樓,也完全明白族長老爺真正是在為什麼生氣,為了自己的飯碗著想,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抵觸老爺。

管家上前一步,問道︰「那是定影還是飄花?」

定影和飄花是沉塘的兩種傳統方式,根據被沉塘的罪行嚴重程度來確定執行。定影就是在犯人脖子上用繩子栓根大石頭,用船載到塘中間再一腳踹下去。這個方法對犯人來說比較人道,痛苦的時間比較短暫,很快就可以一了百了了,最多是留下一串泡泡。

而飄花則是把人裝在竹制或是草編的豬籠里面,再把整個籠子放在草席上,順著水流一直飄到塘中間,再慢慢地沉下去。犯人會親眼見到水漫過草席,漫過腳踝,漫過腰,漫過頭,充分感受到那份死亡來臨之前的恐懼,在恐懼中呼救、求饒,直到痛苦地死去。一般說來,這個方法是用來懲罰那些罪大惡極的犯人,陳家上一次執行飄花還是在百多年前處置一對謀殺親夫的奸夫婬婦,那個男的水性極好,硬是抱著女人,托著籠子在塘里掙扎了三天。那三天里,每次他們鳧水到岸邊,就會被早已準備好的梭鏢扎出幾個洞,重新推回到塘中間。那女人據說已經有了身孕,她在塘中苦苦求人放過她的孩子,岸上也有很多人聞之落淚,可是終于,她一點點僵冷了。當女人的身體完全僵硬以後,男人爆出一聲驚天的怒吼,他向所有人出最惡毒的詛咒,然後輕輕撫上女人的眼楮,慢慢地,慢慢地沉到水下去了。

從那以後,在那個塘周圍總是會生一些奇異的事件,越傳越神秘,終于讓所有人都害怕起來,並且約定不再輕易使用飄花了。

族長也楞了一下,然後用陰冷的聲音說道︰「飄花。」

管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道︰「那小人先去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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