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牙 第六十九節 冷月寒潭影,玉壺冰露香

作者 ︰ 天地豪雷

薛鵬正在著急,忽然听到遠遠地傳來賽賽的歌聲,咿咿揚揚的煞是好听。薛鵬連忙順著歌聲追過去,在一個小樹林里,看見了晃著腿坐在樹干上的賽賽。

賽賽正一邊低著頭逗弄著懷里的小松鼠,一邊快樂地哼著誰也听不懂的曲調,偶爾也唱出依依啊啊的聲音。在她的身旁,圍坐著很多山猴,都在靜靜地听著她的歌聲,一只老猴走來走去地仿佛在維持秩序,見到有不專心听的,馬上就是一拳敲下樹去,那被打的猴往往抬頭望望,就自顧猴模猴樣地爬上樹去,找個空地方繼續听起來。

薛鵬剛一走近,老猴就現了薛鵬,對他使勁地吱吱叫著揮舞拳頭,仿佛要把這入侵趕開。賽賽也立刻注意到了薛鵬的存在,她的眼楮一下子亮起來,輕輕地拍拍小松鼠,讓它跳到樹上,自己也跟著飛下樹來。

看著賽賽的眼楮,薛鵬有點心慌起來,開始躲閃著賽賽的視線,他慌亂地問道︰「師父呢?怎麼不見了?」

賽賽比劃著說白牡丹下山去了,不知道為什麼,薛鵬一下子就寬心起來,笑著道︰「這些猴子都是你的朋友嗎?」

賽賽也笑著點頭,招呼那些猴子過來,那些猴子卻只呆在樹上吱吱地對著薛鵬示威。過了一會,老猴跳下樹,對著薛鵬張開了手掌,薛鵬也伸出手去要和它握手,老猴卻使勁撓了薛鵬一下,隨即四腳並用地跳著跑上樹去了,一樹的猴子都在喳喳的笑。

薛鵬恨得牙癢癢的,可是礙著賽賽在旁邊,只好用力保持著臉上的微笑,他忽然心生一計道︰「賽賽,我這次下山給你帶了個禮物。」

賽賽啊了一聲,滿眼都是驚喜的光芒,薛鵬接著道︰「這里光線太暗了不好看,我們出去看看合不合適。」

賽賽使勁地點著頭,跟著薛鵬出了小樹林,身後的猴子群看見賽賽這麼輕易地就上了那個大壞蛋的當,急得不住的叫,那個老猴還準備下樹追過來,但終于還是不敢。

慢慢地走著,風兒似乎也輕柔了起來,一只只的螢火蟲在草葉間迎風起舞,與天上不停眨著眼的星星相映成趣。當賽賽走過時,螢火蟲似乎被她身上的淡淡幽香所吸引,團團地圍著她上下分飛,把賽賽身上映得縴毫畢見。

幽香,是的,從薛鵬見到賽賽的第一天起,薛鵬就一直被這股幽香所吸引,這種香氣不是花木之香,也不是書墨之香,更不是花樓上女人那些膩人的脂粉之香,而是一種淡淡的,幽幽的,似夢似真,如畫如幻,淡淡的,淡淡的,淡淡生煙。

一路走到薛鵬初見賽賽的寒潭邊,賽賽轉回身期盼地看著薛鵬,等待著,等待著,直到眼楮里泛起了淚花。憑著女人的直覺,她已經知道薛鵬是在敷衍她,她的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著轉,仿佛在下一秒鐘就要眼淚漣漣了。

賽賽的悲容一現,周遭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螢火蟲也飛得慢了,水流也變得緩了,風兒似乎都帶起了嗚咽之聲。薛鵬仿佛感覺到四周的花草樹木都在埋怨自己,連潭里的小魚也對著自己鄙夷的吐了個泡泡,扭著尾巴輕蔑地游走了。薛鵬簡直有點無地自容,急得在全身亂抓,忽然模到個東西,不由喜上心來。

他從革囊里取出那個珠花,小心地握在掌心里,把手掌小心地舉到賽賽面前道︰「猜猜看,這是什麼?」

賽賽帶著希冀地看著薛鵬握著的拳頭,等待著薛鵬揭開謎底,即使里面只是一朵野花,一根野草,也是薛鵬送給她的第一件東西,她也會高興地接受。

薛鵬攤開手掌,里面是這樣一朵漂亮的珠花,珍珠又大又圓,如同天上的圓月一樣散著瑩白的光輝,旁邊用金絲細線琢成雙鳳展翅的形狀,正好把珍珠托住。

賽賽定定地看著珠花,啊了半天也還合不攏嘴,在眼眶里盤旋了半天的眼淚終于止不住落了下來。她輕輕地伸手接過珠花,愛不釋手地撫摩著,整個臉上都是喜悅的神采,忽然看見薛鵬正目不轉楮地看著自己,連忙害羞地轉過頭去。

在薛鵬的慫恿下,賽賽試戴起了珠花,她小心地把珠花上的金絲一一整理好,小心地把珠花插在鬢間,小心地對著潭中的倒影撫弄著如雲秀。珠花漾著水光熠熠生輝,賽賽的容光卻比珠光更加璀璨皎潔,映得水中的月兒也自慚形穢,拉了片雲兒把臉面遮掩起來。

薛鵬由衷地稱贊道︰「真美啊。」

賽賽紅著臉看著他,眼中盡是迷醉的神情。看到賽賽的這副表情,薛鵬沒來由的心里一痛,曾幾何時,在觀音庵里的陳雅臉上,他也看見過這副表情。

賽賽看到薛鵬的臉色陡然一黯,沒來由的心里也是一痛,自從見到薛鵬以後,她就時時被薛鵬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憂郁的詩人氣質所吸引,這是她之前在齊雲寨里任何人身上都沒有看見過的。她能夠感覺到在薛鵬的內心深處,掩埋著不為人知的傷楚和痛苦,她常常會天真地以為自己能夠彌補好薛鵬心上的那個傷口,讓他寫出更多更好更快樂的詩來,想到那詩,賽賽的臉更紅了。

水聲淙淙,如熟練的鋼琴師奏響天籟般的音符。賽賽把腳上的繡鞋除下,赤著雙足在草地上跳起舞來,她忽而搖擺婆娑,如風中柳條一般舒展著她柔柔的腰肢;忽而蓮足驟點,用小碎步在草地上踩出輕盈的鼓點;她一舉頭,粉頸拉起一條潔白的弧線,如高傲的天鵝在憐影顧盼;她一揚足,*踢出一片飄灑的裙影,如絢麗的孔雀盛開迷幻的彩屏。一瞬間,薛鵬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幾乎忘了身處何時何世。

但這一瞬間很快就過了,薛鵬如同擦亮了最後一根火柴的小女孩,不得不再次面對現實的無奈。翻閱自己的心情,薛鵬驚愕地現自己心里有一道防線似乎即將要全面潰堤。他呆呆地看著賽賽的臉,眼前仿佛出現了陳雅那紅腫著雙眼的臉,兩張美麗的臉迷迷糊糊中似乎重疊到了一起,再一起幻成小不點那青白沒有血色的臉。薛鵬大叫一聲,抱著頭迅地跑掉了。

賽賽望著薛鵬絕塵而去的背影,幾乎又要掉下淚來。

第二天一大早,軍師就把薛鵬叫進了聚義堂。才個把月沒見,軍師的前額覆上了幾縷白,身子也顯得有些佝僂了。軍師眯著眼楮看了薛鵬足足有十分鐘,才扔出一個鐵牌來,擺擺手讓薛鵬出去了。

薛鵬站在堂前,听任山風把背後的冷汗慢慢地吹干,才又進內堂去見過馬胡子。馬胡子正在逗兒子說話,對薛鵬完全的愛理不理,只是薛鵬提到需要些槍來給新人訓練槍法時,馬胡子才不耐煩地道︰「現在沒槍,有槍也沒子彈,等以後再說吧。」

薛鵬告辭出門的時候,迎面正遇上桃花,看見他,桃花明顯地錯愕了一下,隨即頭也不抬地直接進屋去了。

薛鵬整個早上都在不停地吃憋,不由得心頭火起,急急去找陳虎去了。

陳虎帶著他招來的三十多人正在山頭的空地上扎馬呢,小金翠則在旁邊的大樹上飛來飛去的練輕功。曹家兄弟坐在樹下,笑嘻嘻地看著熱鬧,不知道為什麼,一貫不怎麼開口的曹鐵也變得活潑起來,不時與頭上的小金翠言笑晏晏。

薛鵬看到這一群人在撅著**站樁打拳就更生氣了,他要的可不是這樣的笨疙瘩。薛鵬走到場中間大聲說道︰「集合,集合,都跟我去訓練去。」

他一叫,這伙人全部跌坐在地上,七嘴八舌地道︰「哎呀,站這個可累死我了。」「還要訓練?我可連早飯還沒吃呢。」「我昨天晚上給蚊子咬得睡不著,到現在還沒醒瞌睡呢。」「就是啊,不知道從哪回來這麼個家伙,隨便就叫老子做這做那,他以為他是老幾啊?」

薛鵬氣得頭都有點昏了,直接走到那個自稱老子的人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那人剛要掙扎,一把小刀已經把他的脖子劃出一道白痕。

薛鵬對陳虎道︰「這里你看著下,一個都不許他們散了,我去去就來。」說完,拖著那人的耳朵就往倉庫里去了。

那人起初還有些硬氣,如果不是薛鵬的飛刀架在脖子上,說不定還會反抗和薛鵬對打。但是等到薛鵬帶著他參觀完倉庫里的人頭以後,這人的腿都給嚇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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