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晉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像一個人?」我揣測著她的心思,若有所悟地問道。
「原來你竟知道?」她顯然有些詫異。
「也許……但我真的不懂,這究竟是福分還是累贅。」我避開她的問話,自顧說道「就因了這幅皮相,改變了很多事情,但這種種卻都不是我想要因著面貌,因著像另外一個人而擁有的,誰都體會不到那種感覺,有人認真望著你時,不管帶著怎樣的目光,都是穿過了你向另外一個地方看去。」
「不!這或許也是一種補償,有的人的出現,也許就是為了成全另一個人……的補償。」
有的人的出現,也許就是為了成全另一個人的補償……那麼我作為一個時空的漏洞,出現在這個時代,也僅僅只是一種補償麼?又是為了成全誰呢?
待到雨落重檐一兩滴的時候,我才與四福晉各自轉身離去,她與我聊了很多,但總覺得,她始終沒能將真正想要說的事情表露任何,人就是這樣的自相矛盾吧……和姐姐一樣,她也是個身不由己的女人。
夜里我合衣躺在床上,卻听見幾聲穩重的步子邁進了我房里,能這樣鎮定自若地度進房里來的人,我想……也只有一個吧!起身背轉過身子,听見有些凝重的呼吸漸漸逼近,我深吸了一口氣「等您很久了。泡書吧小說網四貝勒,我沒有想過您會失約。」
「是,我失約了。不過以後……也許你也見不到你想見地人了。」他語氣平靜,沒有太多情緒在里面,但話一出口,便讓我覺得背脊一陣涼意。
「什麼意思?」我赫然轉過身挑目望著他,但因了沒有掌燈,黑暗的房間里我的目光也陡然削弱了幾分。
「東廂姑娘救不活了。」
「你說什麼?什麼叫做救不活了?不是你一直在給我出謀劃策?不是你替我買通了雜院的ど兒?不是你答應過會幫我嗎?堂堂四貝勒想要救的人怎麼可能救不活……我知道了……你一定又是在騙我。放心,這樣的把戲我不會再上第二次當!」
「我何必騙你?你只需問問自己我何必騙你?東廂姑娘對我來說有任何的利用價值麼?」
他搶過我的話,言語里終于有了幾分情緒。
「那我怎麼知道!你們王子皇孫向來視這些人命如草芥,若是有什麼利用地價值。=泡書吧小說網=哪里管得上這區區一個下人的生命!」我一時口無遮攔。心中起伏一大,月兌口便說出了這些早就憋在心里的話。
「這麼說來……你覺得我幫你不過是為了利用你們?呵!」他冷冷地笑了一聲,原本就黯淡的光線里他地眸色沉寂如一片冰涼地湖水,寒氣逼人,「是啊!我就是仗著身份視人命如草芥。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死在這里?」
他話還未說完一雙有力的手便朝我而來,我閉上眼自覺地將脖頸迎了上去「來阿!我在你們眼里不過是個低賤奴婢,數著規矩算早已不知犯過多少掉腦袋的罪。能死在四貝勒府里,能得四貝勒相送一程,何其有幸!」
卡在我脖頸上的手突然地一顫,讓我周身都泛其一片寒意,哽咽了一下,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見他時。似曾相識的景象。如今卻重復在我地身上……早該預見到的,作為一個現代人的我。丟失了原本有稜有角地性格,就算是知道了結局又有什麼作用,我預見不了自己的未來,我謹慎地走好每一步,還是會跌落,還是不知道方向,為什麼不由著自己原本的性子,直率一些、大氣一些?勾心小計尚不可防,時空殊途尚不可知,難道連坦然、瀟灑的活這一生的勇氣也沒有嗎?不能暢意生,何妨痛快死?
「你倒是真不怕!」他忿然甩了袖子,還是把手挪開去,只是這句話意味不明,不知是嘲諷還是奚落,管他呢!我何須在意他的想法,「怎麼……?四貝勒怕了?」
他眼里閃過一絲光亮,淡淡道︰「怕了!誰讓是你……」
時間靜謐了幾秒,我也不再與他爭執,「東廂姐……是真地……?」察覺到自己聲音地喑啞,我沒有再說下去。
也許是我花了眼,他眼中迅地閃過了一絲疼惜,轉過頭去︰「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更想救活她,她曾是我額娘身邊的人。」
眼前一黑,听他如是說,看來是真地了……雖然不願相信這樣的收尾,不願承認自己的無能,但事實不得不面對,從開始我為了東廂姐而求他,到現在被軟禁在四貝勒府里躲去本應的追究與責任,他有何情理需這樣做?南苑暗示般的妒意,四福晉欲言又止的心緒,都讓我明顯感到了自己寄人籬下的多余︰「我知道您對孝懿仁皇後留戀至深,巧合的是,我和娘娘面孔驚人地相似,四貝勒也許是因此才對我另眼相待的,但無論如何,都請貝勒爺明白一點,我和娘娘……是完全不同的人!除此之外,我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奴婢,四貝勒因為我而落下的一些口實,是否值得,希望四貝勒能夠考慮清楚!」
「你普通麼……你和額娘一樣……從骨子里和這里的每個人都不太一樣,但你和額娘也不完全像……如果我做的這些事不僅僅因為你的相貌與額娘相似,你願意接受嗎?你覺得值嗎?」
「值不值全憑貝勒爺您一句話,要我來說的話,若四貝勒真為奴婢想,倒不如還奴婢一個平靜,真實點的生活,也減免了奴婢心里虧欠您的心思!」話說得委婉幾分,尋思著硬的不行,軟的總能管用,想不到他一句「就是要讓你覺著欠了我的。」而讓我一時語塞。
看著他旋即要離去的身影,我忍不住問了句,「四貝勒打算幾時讓我走?」他偏頭稍稍扯了扯唇角,「是我虧待你了?等不耐煩了?」
自知與他周旋下去亦是無用,我干脆直接切入了重點︰「我還想求四貝勒一事,可否讓我見東廂姐最後一面?」
他眉峰陡然一鎖,眼楮里蒙上一層霧靄,我看不出喜怒,只覺他的神色有幾分蹊蹺,半晌,他抬頭應了我︰「明日!明日我來帶你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