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仍有些恍惚，過去的片段在腦海中打架，一會是班主，一會是琴師，一會是我，一會……是不知名的男人。
「小姐，小姐你醒了，太好了。」
我緩緩轉過頭，凌蘭眼里含著淚，抓住我左手，哽咽道，你嚇死我了。
左右看了看，我在自己的床上，有些不解，聲音沙啞道，「凌蘭……生了什麼？」
凌蘭破涕為笑道，「幸好二小姐和雪姨來的及時，少夫人……就是那個惡女人讓嬤嬤打你，打個半死再把你從沈家趕出去，她是要趕盡殺絕啊，少爺才離開，她就拿自己當主人。」
「是嗎？」我喃喃道，身上有些痛，在我昏過去的時候，有人打了我，那我真要感謝昏的及時才對，免得清醒著受苦。
「蘇姐姐！」沈荃?听見說話聲音，跑到我邊上，眼圈紅紅的笑著道，「你醒了我們就放心了，真真是氣死我了，今兒個早晨，我看見嫂子帶著人往你這里來就覺得不對，本來想直接跟來，後來又擔心我人微言輕，說什麼她根本不听，就回去叫上了我娘，我娘總也是她長輩，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不敢太過分，幸虧我今天看到了，幸虧我們去的及時，不然……不然……」
沈荃?眼淚掉了下來，滴到我手上，溫暖的，我微笑著道，「荃?，你救我一命，我怎麼謝你才好，我還說要保護你，結果靠你保護才真……對了，雪姨呢？」我掙扎著想起來。
「你好好躺著，」雪姨拿著塊手帕，坐到了我床頭，對凌蘭和荃?道，「你們倆丫頭先出去，我和青嫣單獨聊聊。」
沈荃?點點頭，帶著凌蘭走了出去。
我望著雪姨，等她說話。
「青嫣，」雪姨嘆口氣，道，「俗話說日久見人心，你這人怎麼樣，我也覺得出來，我這人怎麼樣，你那麼聰明早就知道。」
我咬著嘴唇，不知說什麼合適。
「青嫣，少爺喜歡你，我看的出來。」
我氣血上涌，忍不住的咳嗽。
雪姨等我喘息平了，繼續道，「你也不用跟我面前否認，我這個人直來直去，做過不少蠢事，但是平平安安過到現在，也就是蠢帶來的福氣。」
我驚異的望著雪姨，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就是太聰明了青嫣，鋒芒藏不住，所以少夫人才針對你，女人在這方面的直覺，準的邪乎。你的過去，雪姨不說什麼，我也是苦日子里出來的，別人不明白你血淚，我還不明白？你看我們現在跟她們一樣人模人樣，好像大家都差不多，其實她們知道什麼？我們那些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日子，都是挨過來的。」雪姨給我掖了掖被角，道，「其實挨過來也就過來了，你何必硬撐著，對少爺稍微意思意思，讓少爺納你為妾，就好過了，跟自己過不去有何好處？只要你說，少爺肯定答應，雪姨這雙眼楮別的不成，男女看的多了，那點兒小心思，你們不知道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
我語塞，竟不知道怎麼說才合適，半晌道，「少夫人不會答應的，現在這樣的狀況她就恨不得殺了我才好。」
「青嫣，你以為少夫人就是不想讓少爺納妾嗎？」
我不明所以。
雪姨笑道，「傻丫頭，沈家這樣的人家，就算林家再尊貴，哪有就娶一個妻的？怎麼不得有個三房五房？你看太太什麼時候阻止過老爺納妾？老爺收我進門，太太一點脾氣沒有。女人，就得知道自己的命兒。少夫人知道少爺以後會納妾，我估模著她還會主動給少爺找小呢，但是，」雪姨話鋒一轉，「少夫人找的都是她的人，少爺的身體能分給別人，心不能分，要說少夫人，也是痴情的人兒。但沒辦法，誰讓少爺喜歡你？少夫人當然看你跟眼中釘一樣，你要分的不是少爺的人，是少爺的心啊！」
我心微微一顫，低聲道，「雪姨，別笑話我了，青嫣不配，真不配，不是作偽。」
雪姨愣了愣，搖了搖頭，嘆息道，「是，你這孩子，我都听凌蘭說了，命是真真兒的可憐，難為你一個人能撐到今天。」
「總之，」雪姨繼續道，「我讓你做妾是為你好，我能救你一次，無法次次救你，這次過關了，下次呢？少爺出門做生意，時常不在家，少夫人想為難你，太容易了。青嫣，就算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給少爺做小吧。再者說，這實在算不上辱沒了你，少爺這份人才，那真的是百里挑一，要人有人，要貌有貌，洛陽多少個姑娘盼著能嫁給少爺呢。至于那些配不配的，你管別人那麼多干嗎，只要少爺同意，沒人能說個不。」
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我不解。
雪姨拍拍我手道，「是方寒衣，凌蘭去找的，少爺告訴了她如何找方公子，讓他看看你有沒有事，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帶荃?先走，潘公子下午說要過來看看我們母女倆。有事你就趕緊讓凌蘭找我，能幫你雪姨盡量幫你，我說的話，你也好好想想。」
我感激的點點頭。
方寒衣和雪姨在外面客氣幾句，雪姨便走了。
我從窗戶目送雪姨走，然後想撐起來見方寒衣，沒成想，卻又跌了回去，渾身散架一樣的疼。
「別起來，」方寒衣皺眉道，「你身體上有傷。」
我苦笑道，「又麻煩你了，方大夫。」
他略有古怪的看了看我，咳道，「你還是叫我方寒衣吧。」
「是，方公子。」
他不同我分辯，示意我伸出手，把脈。片刻之後，寫成方子，喚來凌蘭去買藥，繼而去廚房熬藥。
凌蘭出去，他坐在椅子上。
我道，「對不起，沒辦法給你沏茶了。」
方寒衣搖頭道，「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沈遠客走的時候拜托過我，讓我照顧你，我卻沒有能照顧好，若不是雪姨她們去的及時，我真不知道會生什麼事情。」
我攤開手笑道，「你看，我命不錯，總有貴人相助，雖然一道一道的劫難，但是也一個一個的活過來了。」
方寒衣注視著我，嘆道，「蘇姑娘，我知道為何沈遠客樂于同你相處，且一再叮囑讓我保護你了。常人看苦難，你卻還能笑說說大難不死。」
我低頭道，「不然能如何，方公子。我不過是能活下去的時候笑著活，以後活不下去的時候就利落死而已。」
方寒衣久久沉默，我也不知說什麼好，他看著我，我看著他，兩個人都愣愣的。
「蘇姑娘，」方寒衣忽然望著我，誠懇道，「方某作人不喜猜疑，是非分明，我希望你實事求是的回答我一件問題。」
「你說。」我道。
「三姨太和沈行是否是你所殺？」
我頓時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