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監區勞務加工現場。
服刑人員正在勞動,徐警官在門口通知道︰「朱雲庭,會見!」
朱雲庭趕緊走出來,問道︰「報告徐警官,是誰來會見我?」
徐警官說︰「是一年輕人,大概比你小幾歲,男的,帶著一個孩子。」
朱雲庭走進會見室,會見室里坐滿了前來會見的犯人親屬。
「爸爸,爸爸……」一陣清脆的童聲打破了沉靜。
朱雲庭看過去,見是自己5歲的兒子,他奔了過去,抱起了孩子。
兒子睜著一雙大眼楮,用手模著爸爸的灰藍色囚服,好奇地問︰「爸爸,你在干什麼?到底還要多久才回家?我好想你啊!」
在天真無邪的孩子面前,朱雲庭感到無地自容。
該怎麼回答孩子呢?他把只有兒子緊緊摟在懷里,他欠孩子的是一筆永遠無法償還的債。
「爸爸,是周叔叔帶我來看你的!」說著,孩子指了指站在他們的旁邊的一個年輕人。
朱雲庭看清了,他就是風度翩翩、儀表非凡的周克倫——
※※※
朱雲庭大學畢業後,參加了天都市的一個人才交流會。
憑著扎實的功底和出色的才華,他被3家企業同時看中。在權衡利弊後,朱雲庭選擇了天都市儀表廠。
來到儀表廠,朱雲庭干勁十足。他虛心好學,深受師傅的喜歡,並多次在業務技術比賽中獲得優良成績。
一天,他被廠長叫到辦公室。廠長對他說︰「朱雲庭,你干得不錯,現在廠里財務科需要人,你去財務科工作吧!」
「謝謝廠長。」朱雲庭十分高興,沒想到這麼快,自己就成了「坐辦公室的人」。
來到財務科,由于業務關系,他接觸的人也多了。不久,他就結識了鄰廠的一名財務科會計劉雯。
劉雯也是大學畢業,長的端莊秀麗,身材窈窕。經過多次接觸,他們相戀了。
第二年,朱雲庭和她結了婚。
劉雯所在的工廠經濟效益不景氣,有時甚至連工資也不出,她想,自己通過幾年的工作,已經有了一定的經驗,為何不出去作點生意呢?
這天晚上,她跟丈夫說︰「雲庭,我不想再上班了,想去做生意。」
朱雲庭並不感到驚奇,他想,兩口子都上班拿工資,經濟並不寬裕,如果有一個去做生意,這樣也許更好,他說︰「你想好沒有,準備作什麼?你有把握嗎?」
劉雯說︰「現在做生意哪有沒風險的,我想做電器生意,作作看吧。」
「好,我支持你!」朱雲庭說。
第二天,朱雲庭就把家中的全部積蓄從銀行取了出來,交給了妻子。
為作好生意,劉雯虛心向同行請教,為選定價廉物美的貨物,她不辭辛苦跑汕頭、去深圳、下珠海。
功夫不負有心人,由于劉雯服務熱情,頭腦靈活,兩年後,她的電器生意越做越好,固定資產已達5o余萬元。
看到妻子生意如此紅火,朱雲庭為了不讓她分心,毅然辭去了公職,在家洗衣做飯,照顧年幼的兒子。
晚上,躺在床上,朱雲庭對妻子打趣地說︰「我現在可成了一名‘全職先生’啦。」
劉雯笑著說︰「你不會想不開吧。這樣也好,省得讓你們這些男人出去鬼混,你知道一句話嗎?叫男人有錢就變壞。」
「哪里,我可沒那麼小小心眼!」朱雲庭說,「不過後面還有一句,叫女人變壞就有錢……」
「去你的……」劉雯撒嬌道。
朱雲庭把她摟在了懷里……
※※※
劉雯的生意越做越好,為了擴大經營,她毅然招聘了十幾名員工。
在這些新招聘的員工中,有一名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叫周克倫。他長得風度翩翩,儀表非凡,有著一副吸引人的和藹可親的外表。
他為人熱情大方,對工作高度負責。因此,深受劉雯的信任和器重。
自從擴大了經營之後,劉雯每天都要忙到夜里才回家,對丈夫似乎也有所冷漠,這使朱雲庭心中有些不快。
這天,朱雲庭有事到公司去找劉雯,不巧劉雯不在,接待他的正是周克倫。
周克倫熱情大方,十分有禮貌,這給朱雲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回到家里,朱雲庭越想越覺得難受,雖然小周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但是,正是小周優雅的風度,還有那英俊瀟灑的外表使朱雲庭很不放心起來。
朱雲庭決定關注妻子的行蹤。
這天,朱雲庭準備到妻子的公司里去看看,走在街上,他忽然現妻子和周克倫正朝一家賓館走去。
朱雲庭于是緊跟其後,然後躲藏在賓館的門口。
大約1個小時後,他才看到兩人並肩走了出來,然後上了一輛「的士」。
朱雲庭急忙趕到服務台前打听,服務員告訴他︰「一個叫周克倫的在此開了一間房……」
朱雲庭簡直再不敢往下想了,他氣沖沖地走回了家。
等妻子回來後,朱雲庭就像審犯人一樣問道︰「你今天去哪里了?」
「嗯?什麼去哪里?哪也沒去!」妻子不屑地說。
「那,你到賓館去干什麼去了?」
劉雯看了看丈夫,氣惱地說︰「周克倫的朋友住在賓館里,我陪他去看了看。」
「哼,你別跟我耍花招,我去問過服務台,周克倫在賓館開了房間。」
「你,你跟蹤我?」劉雯也生氣了。
朱雲庭吼道︰「你們是不是干了那種見不得人的事了?!」
「你胡說!」劉雯氣得全身抖。
劉雯深吸了口氣,她畢竟是知識分子,即使心靈遭受了劇烈的創痛,也沒有跟丈夫直接糾纏下去。她真誠地說︰「請你不要侮辱我,我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是清白的,請你相信我。對了,這段時間我要去外地洽談生意,正好讓你冷靜一下。」說完,她便收拾行李出了門。
望著妻子遠去的背影,朱雲庭一下子癱坐在沙上。
是相信自己的眼楮?還是相信自己的妻子?難道自己真的錯怪了她?
他感到腦子很亂。
※※※
劉雯走後的幾天里,朱雲庭倒是安靜了一些日子。
但是,一想到劉雯在公司里整天要和周克倫在一起,他就感到心里不安。他很愛劉雯,害怕別人奪走自己的愛妻。
思來想去,他決定要阻止他們接觸。
只要劉雯外出進貨,朱雲庭必定陪伴;妻子要去訪友或應酬,他總是找各種理由來阻攔。
兩人之間的感情有了難以愈合的鴻溝。
吵吵鬧鬧一年過去了,夫妻倆的感情也惡化了。
這天,朱雲庭又來到妻子的公司。剛走進去,還沒來得及走進里屋,從門外,他看到了一幕自己最不願看到的鏡頭︰妻子正和周克倫擁抱在一起……
朱雲庭氣得一句話沒說,掉頭回到了家里。
當晚,劉雯回到家里,見朱雲庭沒有做晚飯,她感到奇怪地問︰「雲庭,怎麼還沒有做飯?」
朱雲庭心中仍燃著怒火,大聲說︰「你還有心思吃飯?你今天又干什麼了?」
劉雯莫名其妙地說︰「什麼也沒干,我在公司辦公。」
「你還敢騙我?我都看見你和周克倫擁抱在一起了,這也是辦公嗎?」朱雲庭吼道。
劉雯終于明白了,她感到一驚。
其實,今天周克倫出差回來,談成了一筆大生意,自己一時高興、一時沖動,就抱了一下周克倫。沒想到,這一情景卻被丈夫看見了,她有點哭笑不得。
她只好結結巴巴地解釋道︰「這是……這是因為他談成了一筆大……」
沒等劉雯說完,朱雲庭早已暴跳如雷︰「你這個賤貨,你干了見不得人的事還想狡辯?」
劉雯沒想到丈夫會罵自己是「賤貨」,忍受了一年多的積怨終于爆了︰「朱雲庭,你簡直不是人,跟你這樣的人再沒法過了,我們離婚吧!」
「離婚?你終于說出口了?」朱雲庭腦子里一片空白,他順手拿起桌子上一把水果刀,罵道︰「想跟我離婚去找那個小白臉?沒那麼便宜!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說著,揮刀刺向劉雯的胸部。
劉雯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
看到鮮血噴涌而出,朱雲庭嚇呆了。
朱雲庭許久才回過神來。他扶起妻子,失聲慟哭起來……
※※※
朱雲庭投案自了,被關進了天都市看守所。
臨開庭的前一天,他意外地收到一封來信,見信封上的落款是周克倫,他感到吃驚。
他為什麼給我寫信?是想對自己的行為進行狡辯嗎?還是對自己的行為進行懺悔?
朱雲庭顫抖著抽出信,想看個究竟——
「雲庭大哥︰
當得知你失手殺害劉雯的消息後,我感到非常震驚!是我給你們帶來了不幸。我和劉雯是純潔的友情,她把我當弟弟,我也把她當著親姐姐一樣看待。在此,我要向你說明兩件事。
第一件事︰在賓館是我開的房間,但住的是我鄉下來的未婚妻,也就是我現在的妻子。那天她病了,劉雯得知後非要和我一起去看她。
第二件事︰就是那天被你看見的場面。那是因為我談成了一筆大生意,劉老板很高興而擁抱了我一下,表示祝賀。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給你們帶來如此災難。
我真是對不起你和死去的劉雯大姐!
另外,我還告訴你一件你最牽掛的事︰自你出事後,我和妻子商量,已把你們的兒子領到我家,現在他過得很愉快。我想等他再長大一點後,帶他去看你。
大哥,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願純潔的友情與我們同在!
周克倫」
朱雲庭驚得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里,他渾身抖,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半晌,他才禁不住捶胸頓足,號啕大哭起來……
※※※
第二監區會見室。
「你,來啦……」見到周克倫,朱雲庭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
周克倫說︰「大哥,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兒子,我要把他撫養**,你出監後我會把他毫無損的還給你。」
「謝謝你,謝謝你收養了我的孩子。小周,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朱雲庭十分感激地說。
周克倫又道︰「大哥,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一定要安心改造,爭取立功減刑,早日回歸社會。別忘了,你的兒子在遙遠的地方盼你啊!」
「噯!」朱雲庭雙手摟著兒子,眼淚不住地往下流。
會見結束,周克倫抱起孩子,準備離開。
朱雲庭用感激的淚眼望著周克倫,哽咽著說︰「小周,謝謝你,我的好兄弟,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周克倫深深地點了點頭,說︰「大哥,我還會來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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