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故事 第五集 愛上二奶

作者 ︰ 吳勇

上午,微風拂煦,陽光明媚。

《新生導刊》的吳記者來到清河監區第二監區一分監區采訪,接待他的是正在值班的一分監區副分監區長汪傳杰。

汪隊副不到四十歲,也是警校畢業。他目光犀利,處事果斷,一雙劍眉和寬闊的前額帶著沉著而剛毅的軍人氣概,他同樣身材高大,令人望而生畏。有犯人曾私下議論道︰「即使蒼蠅飛過汪隊副的面前,他也能分出公和母,可別在他面前耍花樣!」

汪隊副是一分監區的管教內勤,他不僅負責監管改造各類台賬的填寫和管理,還要全面了解犯情,尤其是了解重危罪犯的思想動態,此外還要負責罪犯會見的監听,來往信件、物品、郵件的檢查登記以及罪犯的評分、學習和娛樂活動等等。

寒暄過後,汪隊副介紹說︰「本監區有個叫儲秋生的犯人,因為總是跟6勁松就是那個曾經的縣委書記過不去,不僅經常惡語相向,還揚言要動手打人,他因此曾被關了禁閉。放出來後,我們把他調離了四組,現在三組。問他為什麼這樣老是跟他過不去,他說他最恨這些有錢人,尤其恨6勁松這樣包‘二女乃’的人。問他為什麼,他也沒說,今天吳記者來了,正好可以采訪采訪他!」

「好吧,就采訪他。」吳記者說道。

來到值班室,值班人員叫來了儲秋生。

儲秋生約3o歲,身材修長,他的面容如岩石般,有著嚴峻的稜角。

汪隊副介紹了吳記者後,就離開了值班室。

吳記者直截了當地問道︰「听說你很恨那些包‘二女乃’的人,能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沉默一段時間後,儲秋生說︰「是,我恨這些有錢人,尤其恨6勁松這樣包‘二女乃’的人。我就是因為他這種人才進來的。」

「能跟我談談你的經歷嗎?」吳記者說。

「好吧。你是記者,我真希望你能把這些人的丑行給暴露出來!」

儲秋生坐直了身子,接著漫漫說道︰「我在天都市當過兵,復員後回到老家,由于沒有找到好的單位,女朋友也跟人跑了。為了遠離令我傷心的故鄉,我找了一個推銷藥材的營生,回到了天都市。生意雖然不是太好,但也樂觀豁達。後來迷上了網吧,認識了一個女孩,那女孩很可憐,她就是被6勁松這樣的人給害的……」

※※※

天都市。

這天晚上,儲秋生又在網吧上網,上到很晚,網吧里的人大都離去了。

這時,他現,一個女孩幾乎整天都沒有離開過,他很是奇怪,見她睡著了,儲秋生就給她披上一件皮衣。

女孩醒來後,已是第二天凌晨,她現身上多了一件皮衣,抬頭看去,見儲秋生趴在另外一台電腦桌上正在上網。

儲秋生回過頭來,見她醒了,便站起來,走向她說︰「噯,小姑娘,你這樣會生病的。」

女孩看不清儲秋生的臉,但晨曦的微光下,她看到了儲秋生那身材修長的剪影,她感到了一陣溫暖,說︰「我在這里已經泡了3天3夜了!」

儲秋生感到很吃驚,他們聊了起來,漸漸的,他們熟悉了,儲秋生還向她述說了自己的經歷。

儲秋生的情緒深深感染了她。本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看著儲秋生那坦誠的雙眼和敞開的心扉,她說︰「我叫毛立紅,是個打工妹,最近因廠里不景氣,只好暫時歇著,沒有事干。」

也許是不同的遭遇和同樣的傷痛迅拉近了他們的距離,他們在網吧里成了好朋友。

幾次接觸後,毛立紅對儲秋生說︰「儲大哥,我不想在廠里的集體宿舍住,你能幫我在外頭租間房子嗎?」

「行,我明天就幫你問問。」

儲秋生很快就租到了房子。在這間小屋里,他們第一次感到了生活原本是如此美好,他們同居了。

這年春節,儲秋生帶著毛立紅回了一趟老家。

儲秋生的父母都是縣里的干部,家里人對毛立紅都很滿意,並一再叮囑他要好好照顧這個「小妹妹」,還掰著指頭算日子,看什麼時候為他們辦婚事。

得到家人的同意,儲秋生當然很高興。回到天都市後,儲秋生就忙著處理生意上的善後事宜,只等事情一完,他就準備回老家辦婚事了。

可是這天,儲秋生鐵青著臉回到了小屋。

毛立紅第一次看到儲秋生如此難看的臉色,還以為他身體不好,馬上給他倒了杯水。

儲秋生一把將水杯打翻在地,並把一個診斷證明拍在桌子上︰「你看看,這是什麼?」

毛立紅拿起來,看了半天也沒有看明白,便心疼地問︰「你生病了?」

「可不是?」

「什麼病?」

「性病!」儲秋生大聲說道。

「你怎麼得了這病?」毛立紅很是奇怪。

「哼,你還好意思問我?問問你自己吧!我除了你,沒和別的女人有過那事。以前你有什麼事,我從來也沒問過,也不計較,但今天這事,你必須給我說清楚,否則,我跟你沒完!」儲秋生叫道。

毛立紅終于明白了,她沒有辯解。

半晌她才吞吞吐吐地說︰「這,這一切肯定都是因為他,那個姓顧的老總……」

※※※

毛立紅家住農村,父親去世的早。後來,娘帶著她們姐妹改嫁了。後爹是個老實人,雖然沒有罵過她一回,但他時時刻刻都讓她感覺到冷漠。

毛立紅不願意更不甘心過娘一樣的日子,她決心走出大山,去尋找山外邊的精彩世界,她只身來到了天都市。

城市是如此絢麗多彩,到處是林立的高樓,穿梭的車流。到了晚上,華燈盡放,萬家燈火,徜徉在寬闊的街道上,再不用擔心腳下的泥濘和坎坷。毛立紅渾身充滿了激動,她想,我一定要生活在城市里,只要能當上城里人,哪怕喝涼水也心甘。

毛立紅當時還不滿18歲,沒有身份證,大多數老板都對她不理不睬。她的求職標準不得不一再降低,從大商場到小門市部甚至小地攤,最後才勉強留在一家羊肉湯館里打小工。

一天下來,腳站腫了,累個半死不說,單說那個味道就實在讓人受不了,衣服上的味咋洗也洗不掉。

更可氣的還是那個歪脖子老板,滿嘴的葷話,還時不時地動手動腳想佔便宜。沒干幾天,毛立紅就辭了工。

她借住在一個叫「婷婷」的女伴的租房里,這是毛立紅在打工時認識的。

之後,毛立紅又找了一個賣手機的小店。雖然環境不錯,工資也可以,可就是生意不太好。該工資的前一天,她去上班,才現已是人去屋空。

沒有特長,沒有文憑,沒有戶口,她這才傷心地現,想做城里人可沒那麼容易。

回到租房里,她現,和自己同屋的女伴婷婷好像收入不錯,好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還時不時地往家里寄錢。

毛立紅問過她好幾次,婷婷總是支支吾吾的沒有說。今天,經不住毛立紅的軟磨硬泡,終于告訴了她實情……

這天晚上,婷婷帶著毛立紅來到了她上班的地方「蝶戀花歌舞廳」。

旋轉的燈光,炫目的舞池,幽暗的包間,使毛立紅既好奇又感到神秘。看著婷婷老練地周旋于各色客人中間,時而打情罵俏,時而嗲撒嬌,毛立紅的臉熱得燙手,她直往黑影里鑽。

幾個男士上前邀她跳舞,她手足無措,看著腳尖只搖頭。

婷婷走過來,好說歹說,她才陪客人打了一會兒牌,喝了點酒。

臨走時,客人拿出5o塊錢給她,毛立紅死活不好意思要。最後,還是婷婷幫她收下了。

從此,毛立紅才知道,有這樣一群和她有同樣出身、同樣經歷的女孩兒過著這種別樣的生活,她也知道了什麼是「坐台」,什麼叫「三陪」等等。

※※※

「蝶戀花歌舞廳」的老板對她特別殷勤,主動讓她在包間里學唱卡拉ok,客人給的小費他也不抽頭。

有客人非禮時,他還總是護著她。

後來,毛立紅才知道,老板如此關照她是因為另外一個人老板,他就是顧總。

「蝶戀花歌舞廳」老板因為借了顧總2o萬塊錢,所以就思忖著拿毛立紅來還人情。

顧總5o多歲了,衣冠楚楚,頭光亮,他是天都市有名的老板。他每次來都要毛立紅陪,雖然言語不多,但小費不少。

顧總很少跳舞,也不像一般客人那樣變著法兒想使壞。他說話像是在做報告,讓毛立紅覺著好笑。時間長了,毛立紅就向他談自己的身世和打工的遭遇。

顧總听得非常認真,對她深表同情地說︰「你一個女孩子,只身在外,真不容易啊!」

這讓毛立紅很感動。

顧總又說︰「你干這一行總不是個辦法,不行先跟我跑跑業務,熟悉熟悉,將來在我公司里當個業務員或會計什麼的,也算做個正經事。」

「真的嗎?」毛立紅很興奮。

「當然,後天正式上班,你如果信得過我的話,我來接你。」顧總說道。

※※※

當天晚上,毛立紅就向婷婷說起了這事,然後問道︰「婷婷,你看我能不能去?」

婷婷驚訝地瞪大雙眼︰「哎呀,你真好福氣呀,傍上顧總這個大款了!這可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啊。你還問去不去,你要不去我可去了!」

望著婷婷一臉的羨慕,毛立紅的顧慮煙消雲散了。

第三天,顧總就開著車來接她了。一路上,顧總對她關懷備至,大到衣服,小到鞋襪,甚至內衣、女人用品都想到了。

毛立紅既感激又感到難堪。

顧總笑著說︰「呵呵,我最喜歡給漂亮女孩買衣服了,看上去就爽!像我那口子,穿再好的衣服也是浪費。」

看毛立紅還有些猶豫,顧總接著說︰「呃,就當這是工作服吧,你不講究,我還要注意企業形象呢,哈哈……」

就這樣,毛立紅第一次享受了美容、桑拿。

經過一番包裝,再一看鏡子,毛立紅連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

顧總更是兩眼放光地贊嘆道︰「嘿,真是美若天仙啊!」

毛立紅搬出了租房,住進了賓館。

為了感謝顧總,她非常敬業。一則她年齡小,二則她有在歌舞廳喝酒的底子,往往使客戶非常盡興,顧總也非常滿意。

有一天,顧總召集他們開會,說晚上請的是一個大客戶,事關幾十萬元的合同,特別囑咐毛立紅要全力以赴。

當天晚上,毛立紅使出渾身解數,極力逢迎幾位財神爺。待到杯盤狼藉,曲終人散,她已是爛醉如泥。

顧總扶起渾身癱軟的毛立紅回到賓館的房間,然後扒開了她的衣服……

毛立紅已無力做出任何反應,大腦一片空白。

夜里,毛立紅吐得一塌糊涂,顧總一直陪著她,她幾次要把他推出去,都無力地摔倒了。

顧總跪在床頭,一邊抽自己的嘴巴,一邊誓悔過道︰「我不是人,我真該死!立紅,求你原諒我吧……」

第二天,毛立紅一天都沒起床。

顧總又「語重心長」地開導她說︰「立紅,打工才能掙幾個錢,你跟了我,我決不會虧待你。你一個月才二三百塊錢,將來不是還得回去當農民?你如果繼續當小姐,早晚要下水。風險大不說,不知道哪天還會踫到個壞人,不把你一輩子給毀了?」

說著,顧總許願道︰「你跟我過一段時間,我給你買套房子,買輛車,再給你開個小店,讓你做生意,一輩子不愁吃穿,也不耽誤你成家,我說話算數!」

顧總的話說到了毛立紅的痛處,木已成舟的她又能怎麼樣呢?看著顧總那既可憐又狼狽的樣子,她雖然從心里感到惡心,但還是含淚答應了。

不久,顧總給她租了房子,買來生活用品,就這樣她成了顧總的「二女乃」。

顧總還為她配了手機,有事由他和她聯系。顧總給她約法三章︰5年內不許談男朋友;不許出去亂講和他的關系;不許到公司找他。

剛開始,顧總來得比較勤,只是像幽靈一樣,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偶爾也陪她上一趟街,不過一定要戴上墨鏡。毛立紅總覺得他像個特務。

顧總每個月都準時給她生活費,給她買了東西錢就少了點。

在他高興的時候,毛立紅有時也問問他的許諾,他總說︰「嗯,再等等,正在操作。」

後來,顧總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他的許諾也變得越來越渺茫。

無邊的寂寞像天邊的黑雲一樣襲上毛立紅的心頭。一個偶然的機會,毛立紅迷上了上網聊天,迷上了街角的網吧。

她在這個虛擬的世界里尋找著心靈的寄托。每當夜晚回家的時候,她多麼希望有人為她點亮家里溫暖的燈光啊!

一次次的失望之後,她索性通宵在網吧里聊天、游戲。無數次的登錄、點擊,直到把頭腦打成空白,直到把自己送進夢鄉……

※※※

毛立紅講完了,儲秋生一言不,蹲在那里一根接著一根抽煙。

望著儲秋生扭曲的臉,毛立紅害怕極了,她沒想到顧總會傳染給她性病,如今又傳染給了自己心愛的人,她真怕此時此刻儲秋生再氣出什麼病來。

「絕不能放過這個雜種!」過了近半個小時,儲秋生才憋出這句話。接著他又說,「這件事你要配合我一下,我們敲他一筆錢,這也是對你的補償。」

「這,可是要犯法的呀……」毛立紅有所顧慮。

「敲他一筆錢後,我們就結婚,干不干你自己看著辦吧!」儲秋生怒道。

毛立紅無奈,只得答應。

這天上午,毛立紅打電話將顧總約來,主動與顧總上了床。

儲秋生攜帶照相機闖入室內,給二人拍攝了照片。

儲秋生拿著菜刀對顧總威脅道︰「你寫一張欠毛立紅15萬元的欠條,不然我就把你的丑事捅出去!」

毛立紅還從顧總的包內拿走了現金,約多元。

顧總無奈,只得老老實實寫下了欠條。

第二天,兩人在立交橋上等待顧總交錢時,被民警當場抓獲。

不久,儲秋生因敲詐勒索罪,被判處有期徒刑4年;毛立紅也因敲詐勒索罪,被判處有期徒刑4年……

※※※

一分監區值班室。

吳記者問︰「入獄後,你和毛立紅聯系過嗎?」

儲秋生答道︰「沒有,我不知道她的確切地址,不過我想她一定在女子監獄。」

吳記者又問︰「出獄後,你還會愛她嗎?」

儲秋生的語氣顯得挺堅定︰「我要好好改造,爭取提前釋放,到時候,我會去女子監獄接她。」

吳記者最後說︰「過些天,我正好去女子監獄采訪,順便幫你打听一下她的情況。」

儲秋生十分感激地說︰「真謝謝你了,吳記者。」

※※※

幾天後,吳記者又來到女子監獄。

在值班室里,吳記者見到了毛立紅。

她雖然穿著囚服,理著齊耳短,但仍透露出一股清秀。她彎彎的雙眉,圓圓的一張臉,兩只眼楮仍然十分明亮。吳記者想,難怪儲秋生和那個顧總都對她如此著迷。

吳記者向她說了儲秋生的近況,並留下了儲秋生的通信地址,希望他們能寫信聯系。毛立紅高興地收下了。

最後,提出了同樣的問題︰「出獄後,你還會愛他嗎?」

毛立紅堅定地說︰「只要他不嫌棄我,我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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