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天上沒有一絲雲彩,空氣仿佛凝滯了。
一輛長途客車在公路上疾馳著。車到一個僻靜處,正在轉彎時,被面前的一輛停下的面包車攔住了去路,司機趕緊剎車。
這時,面包車內迅沖出五人,其中一人用槍抵住了司機的頭,另四人沖進了客車。
為的一名歹徒大聲叫喊著︰「把現金和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自己交上來,別讓我們動手!」
歹徒持刀將乘客挨個兒搜身,氣焰十分囂張。
這時,後排座位上站起一位中年男子,厲聲說道︰「我是法院的,不許胡來!你們就不怕法律制裁嗎?」
為的歹徒听罷,拿起短槍,沖過去,很很地砸在中年人的頭上。瞬間,這名中年人就滿臉是血,昏迷過去。
歹徒罵道︰「媽的,找死!」
歹徒繼續搜身,洗劫一遍後,為的那名歹徒,一個手背上刺有「忍」字並有個刀疤的家伙威脅道︰「不許報案,誰報案就殺了誰!」
這時,一輛警車路過,兩名警察要查車。
歹徒用刀頂住司機,另一人用槍在身後頂住售票員。
售票員嚇得直對警察說︰「沒事,沒事……」
全車乘客也沒有一個敢出聲求援。
待警察走後,幾名歹徒又獰笑著開車離去……
※※※
類似的搶劫案已經生十數起,引起了各級領導和警方的高度重視,被定為省公安廳督辦大案。
天都市公安機關抽調精干警力,成立專案組,赴國道沿線模排線索,分析研究劫匪的作案規律。他們現,犯罪分子帶有黑社會性質,系團伙作案。
從多名報案受害人對劫匪的描述中,使匪的嘴臉漸漸浮出水面,經過細致地尋訪調查,所有的疑點與特征,都集中在一個綽號叫「阿四」的人身上︰他的年齡約27至28歲,身高1.7米,體態肥胖,光頭,膚色較黑,尤其是他的右胳臂上有文身,是一個「忍」字,還有刀疤。
掌握了一定情況後,警方迅出擊,開展打擊車匪路霸專項斗爭,並派警力沿線24小時蹲坑監控。
但制造系列搶劫案的「阿四」一伙,由于具備一定的反偵查能力,且居所不定,杳如黃鶴。
案件的偵破工作,在「阿四」這一主攻方向上,暫時擱淺了……
※※※
全國社會治安工作會議召開後,「嚴打」整治斗爭在全國各地打響。
清河監區結合本單位特點,密切配合,及時組織罪犯學習討論,造氛圍、造輿論、造聲勢。開展「積極改造、反逃跑、反傷害」巡回教育大會,廣泛動員全體服刑人員開展檢舉揭和交清余罪活動。一分監區服刑人員費應國深受震動。
這天,費應國得知母親來探監,便匆匆來到會見室。
費應國問了一些家里的情況,在得知父親的身體、妹妹的工作等都很好時,他感到了安慰。
母親在勸過兒子不用擔心家里,安心改造,爭取減刑,早日與家人團聚後,輕聲告訴他︰「應國,那個叫‘阿四’的來家找過你,我听說他心狠手辣,你以後可千萬不要跟他來往……」
費應國吃了一驚,說︰「我早就不跟他來往了!」
離開會見室,費應國順便到三組找到服刑人員周浩。
費應國問道︰「噯,周浩,你母親去年被搶劫時,說過那些歹徒的模樣嗎?」
周浩說︰「母親好像說過。」
費應國說︰「你還記得嗎?」
周浩說︰「當然記得,為的一名歹徒是個光頭,胳膊上還刺了一個‘忍’字,怎麼,你問這個干什麼?」
費應國沒有回答,而是徑直走到值班室,找到了曹指導員。
見是費應國,曹指導員問︰「費應國,有什麼事嗎?」
費應國說︰「報告指導員,我听家里人說,‘阿四’回來了,還找過我……」
指導員抬起頭︰「阿四?哪個阿四?」
「就是近幾個月專門攔路搶劫公共汽車的那個阿四。」費應國說,「我原來在社會上經營小買賣,和這些人有過交情。‘阿四’是我以前的一個朋友,我知道他藏在哪里,他在外躲藏了一年多,如今又回來了……」
雖然費應國的交代唐突、簡短而又猶豫不決,但指導員思忖︰費應國改造態度一直不錯,學習積極,勞動肯干,他應該不會故意欺騙民警,撈取獎勵。職業的敏感更讓他感覺到,他主動坦白問題,就一定不會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指導員說︰「你先回監舍,有事我叫你。」
指導員回到辦公室,迅即拿起電話,撥進了清河監區獄偵科花科長的辦公室。
※※※
獄偵科花科長年屆中年,是位有著二十年工作經驗的老獄偵。半個小時後,他趕到一分監區值班室。
花科長和費應國談了一會兒,除了指導員已經了解到的情況,費應國沒再多說。
但目光銳利的花科長一眼就盯上了費應國眼眸里閃爍不定的一絲猶豫,他感到費應國瘦小的臉上一會陰一會陽,令人捉模不定。
花科長于是說道︰「費應國,你這次主動揭犯罪,想立功減刑,是進步的表現,但你應該把問題交代徹底。只要你提供的線索真實可靠,政府一定會按有關規定對你給予獎勵,而且說到做到!」
對花科長的話費應國當然心知肚明,監獄多年來嚴格依法行政,對檢舉監獄內外重大犯罪活動的罪犯,一經查證,即按照《監獄法》的規定,給予立功或減刑獎勵。但他的回答仍然吞吞吐吐︰「我相信政府!可我擔心,日後破了案,朋友和家里人會遭報復,我不能讓他們受連累……」
花科長憑借多年的工作經驗,對費犯的盤算早已猜出幾分︰「你放心,我們會和公安機關配合,保證你和家人的安全!過去你有愧于社會,現在接受改造,應該多做一點對人民有益的事情。這一次,就是你立功贖罪的大好機會。」
望著兩位警官信任與鼓勵的目光,費應國點點頭,終于打開了話匣子︰「這個叫‘阿四’的人,他的真實姓名叫張虎,一直以來,他組織了一個帶有黑社會性質的搶劫團伙,多次作案,就連本監區同犯周浩的母親去年來探監時,也是被他們搶劫的……」
「周浩的母親也是被他們搶劫的?」曹指導員和花科長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了解到費應國交代的線索與近幾個月來的車匪路霸大案有關,花科長馬上與白湖公安局取得聯系,並向天都市公安機關通報了有關情況。
天都市公安局得知這一重大線索,立即趕到清河監區,和花科長一起訊問了費應國。
這一次收獲更大。從費應國嘴里,警方不但掌握了「阿四」的真實身份與行蹤,還了解到另一起行凶殺大案,也與「阿四」有關。幾案合並,使得偵破工作一下子明朗起來,案件終于有了突破。
原來,「阿四」一伙行事一向心狠手辣,不但攔路搶劫,還干過殺人的勾當。有一次,在一個火車站旁的小酒館里,因為爭奪地盤,「阿四」一伙與另一幫人生爭執。毆斗中,「阿四」被對方用玻璃轉盤砸傷。同時,「阿四」也將對方擊傷,雙方都被送進了醫院。在醫院里,剛剛包扎完畢從急診室出來的「阿四」,听說對手仍在搶救中,竟瘋狂地躥進搶救室,朝傷者連開數槍,見其斃命,才倉皇逃走……
※※※
天都市公安局一行人立即趕回,並很快確認「阿四」的隱藏範圍,密切注意著他的行蹤。
這天上午,費應國在天都市的一個朋友打電話提供一條可靠線索︰「在天都市一手機營業部,現張虎一伙。」
時機不容錯過。
警方立即閃電般出擊,兵分兩路進行抓捕。
經偵查,「阿四」和另一名歹徒郭兵正向一家商城行進。
為避免殃及行人,警方決定︰等其行至僻靜處時再實施抓捕。
「阿四」和郭兵行至市政府門前,似乎有所察覺,他忽然叫住一輛桑塔納出租車,準備逃竄。
警方立即下令行動,十名警察如下山猛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疑犯包圍。
只听「?」的一聲槍響,路上的行人不禁大叫起來。
原來,張虎朝天開了一槍。
張虎和郭兵迅跳上車,用槍抵住司機的後腦,大聲喝道︰「快開車!」
司機是個4o多歲的中年人,他不敢怠慢,立即開動出租車向郊區駛去。
十幾名警察也紛紛跳上車,三輛警車緊追過去,展開了激烈的追捕。
出租車轉了幾道彎,來到一個較寬闊的公路上,正欲加行駛,被迎面而來的一輛警車攔住了去路。
此時,後面的警車已追上,將出租車卡在了中間。
警察跳下車,將十幾個槍口槍對準了出租車。
張虎大叫道︰「走開!都滾到一邊去,不然……」
「放下武器!」面對歹徒的威脅,民警們迅拉開了陣勢,把出租車團團包圍起來。
「?!」張虎向民警開了一槍。
「張虎,你已經被包圍了,是跑不掉的。放下武器,交出司機,坦白交待還來得及……」民警一邊緊急磋商對策,一邊展開了政策攻勢。
「不行,除非你們離開,放我走,不然,我可真的要殺人了。」張虎用槍朝司機頭上猛砸了一下,弄的司機大叫起來。
在場的人,手心都攥了一把汗。
民警再次縮小了包圍圈。
「?!」驚恐的張虎再次向民警射擊。他本以為有槍在手,又挾持著一名司機,會把公安人員逼開的,不料,公安人員不吃這一套,決意要救出司機。警察的喊聲就像千百面大鼓摧動著他的心志,張虎已是滿頭大汗。
「放下武器!交出司機!」公安人員出了最後通牒。
與張虎一起的郭兵,見大勢已去,他深知張虎有命案在身,已是死路一條,而自己只是參與了搶劫,頂多坐牢,不會斃命。想到這里,手持匕的他,用力朝張虎持槍的手臂上砍去。
「哎喲!」張虎尖叫一聲,右手的「忍」字上已被砍出一道血口,手上的槍也掉了下去。
正在他一怔神時,那把槍已被郭兵舉起,並且將槍口對準了他。
「你?」張虎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瞪著血紅的雙眼。
「對不起了,阿四,事到如今,我們已無路可逃了,你有命案在身,我可不想陪你一塊死。」郭兵說道。
阿四哪里肯認輸,他咆哮著欲奪槍。
就听「?」的一聲槍響,張虎的肩膀中了一槍。
他無力地攤倒在車上。
郭兵對司機說︰「你出去,告訴警察,我向警察投降!」
司機推門出去,向警察大叫道︰「不要開槍!不要開槍!」
郭兵走下車,丟掉手中的槍和匕,然後舉起了雙手。
※※※
警察從張虎身上搜出三部手機和一些電話卡。
他們正欲趕回市局,這時手機響了。
警察經分析系張虎同伙所為。于是緊急商量對策。
當手機再次響起時,警察命令剛剛被抓獲的郭兵去接。
郭兵拿起手機,說︰「是王兄啊,阿四現在天都賓館里,正在廁所大解,他讓你們馬上過來,記住,在天都賓館8o8房,好,就這樣!」
一個小時後,3名歹徒來到8o8房。
當其中一名歹徒打開房門時,被早已等在里面的民警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另兩名歹徒見勢不妙,拔腿就跑,被迎面而來的民警攔住。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兩名歹徒只得束手就擒。
至此,「阿四」一伙的5名歹徒全部落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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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對張虎進行了審訊。
外號叫「阿四」張虎,兩只小眼楮眯著,臉上長滿了橫肉,此時此刻,他的面容顯得蒼白而且又無力。
問︰你來到天都市後,共實施了多少次搶劫?
張虎︰有十幾次吧。前年殺人逃竄後,沒有過上一天安穩的日子,連做夢都被警察抓住好幾次。我從不敢在一個地方呆上一個月,過年時,也沒敢回家看看老母親。我表面凶狠,內心卻極為空虛,每次作案後都要注射杜冷丁來麻醉自己。
問︰你曾經因盜竊罪被判刑5年,為何還要執迷不悟?
張虎︰像我這樣一沒文化、二沒技術,找工作很難,再加上曾經坐過牢,誰會要我?我只能干這個。
問︰你知道會有今天的下場嗎?
張虎︰我知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只是過一天算一天而已,我只是希望末日來得越晚越好……
※※※
清河監區第二監區一分監區。
由于費應國所提供的檢舉材料完全屬實,而且對整個案件的成功偵破起到了關鍵性作用。指導員表示,要監獄依據《監獄法》的規定,對費應國給予相應的獎勵。
在歡慶勝利的同時,天都市公安民警沒有忘記監獄警官的功勞。
這天,艷陽普照,春意盎然。天都市公安局有關領導親自趕到白湖監獄清河監區,贈送了一面大紅錦旗,上題︰
攜手鋤黑惡
同心保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