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故事 第二十四集 舞台人生(上)

作者 ︰ 吳勇

一分監區民警辦公室。

分監區民警正在開會。

曹指導員說道︰「清河監區為豐富服刑人員的文化娛樂生活,活躍獄內改造氣氛,準備組織籌建文藝宣傳隊,將在監獄內公開招收第一批隊員。我們一分監區的盧順忠有這方面的特長,大家看看是不是能讓他去報名。」

唐隊副並不贊成讓盧順忠去文藝宣傳隊。他說︰

「盧順忠雖然以前是個歌手,歌也唱得不錯,但入獄一年多了,總是萎靡不振,混刑度日,前不久還因打架斗毆被關了禁閉。我們沒少對他進行教育,但是作用不很明顯,如果讓他參加文藝宣傳隊,勢必影響其他犯人的改造。」

汪隊副說︰「唐隊副說的有道理。據我了解,盧順忠時常在夜深人靜時,一個人獨立流淚,看來他對自己的過去十分後悔。他有一個女朋友,據說已經跟他分手了,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思想消沉。我覺得這次成立文藝宣傳隊,到是讓他揮特長,擺月兌內心陰影的一個好機會。何不讓他去試一試呢?」

汪隊副說完,其他民警都表示贊同。

于是,指導員說︰「嗯,我同意汪隊副的看法,這的確是幫助他改過自新的一個好機會……」

※※※

下午,指導員來到勞務加工現場。

他對正在勞動的盧順忠說︰「盧順忠,我們都知道你會唱歌,而且唱得不錯,以前還在深圳唱過?」

盧順忠笑道︰「哦,那不過是糊口飯吃。」

指導員說︰「我們監區要組織一個文藝宣傳隊,你去報名吧,這回你可以充分揮你的特長了!」

盧順忠一听要組建文藝宣傳隊,很是驚訝,他當即表示要報名參加。

一切都很順利,盧順忠很快就被錄取了,他成為監獄樂隊的第一批隊員。

臨去樂隊前,曹指導員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到了文藝隊,雖然比現在舒適,但是到哪里都是服刑,任務都是改造。你在人生的舞台上已經摔了一個大跟頭,希望你能珍惜這次機會,揮自己的特長,在文藝舞台上找回失落的人生價值!」

盧順忠很興奮,因為自己又可以唱歌了,他說︰「指導員,請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負您的希望。」

晚上,盧順忠再次失眠了。

這一次,他沒有默默地流淚,而是想起了幾年前在深圳「走**」謀生的經歷--

※※※

盧順忠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境平常。高中畢業後,父母在本縣為他找了一份送鮮牛女乃的工作。

盧順忠每天天不亮就趕到牛女乃廠,然後蹬著三輪車,穿大街走小巷給客戶送牛女乃。這樣干了一年多。

盧順忠天生有一副好嗓子,喜歡唱歌。一天,牛女乃廠舉行了全體職工聯歡晚會,他演唱了一《一萬個理由》,那悠揚婉轉的嗓音,加上英俊的外表,讓牛女乃廠眾多女工著迷不已。

不久,他就和廠里的女工丁秀敏戀愛上了。

戀愛期間是需要花錢的,盧順忠總覺得自己十分寒酸、窩囊。辛辛苦苦一個月掙的那點錢,還不夠給女友買一件像樣的裙子。

沒多久,盧順忠再也無法忍受這份工作的艱苦和別人的白眼了,他辭掉了工作。

這天,他和一些朋友一起吃飯,酒席上,一個朋友說︰「盧順忠,你怎麼不去深圳,深圳掙錢容易,憑你的好嗓子和長相,在那里唱歌一定能掙大錢。」

盧順忠一听,覺得可行,去深圳不僅能揮自己的特長,還能掙到錢,何樂而不為呢?于是,他對朋友說︰「謝謝你的提醒!」

回到家里,他就作通了父母的工作。

幾天後,他就帶著女友丁秀敏去了深圳。

※※※

深圳,滿城金碧輝煌,絢麗的霓虹燈彌漫著夢一樣的氣息。

望著這個陌生而又神奇的城市,盧順忠心里涌動著一種渴望,一種向往新生活實現自己夢想的渴望。

盧順忠在郊外租了一間平房,和女友丁秀敏住在了一起。這里雖然條件簡陋,離市區還有十幾里路,但很便宜。

第二天,他就和女友在市區主要街道走了一圈。

傍晚,他們來到一家叫做「紅寶石」的歌舞廳。

他向歌舞廳的經理述說了想在這里唱歌的願望。經理見他有著一米八的個頭、相貌堂堂,就讓他唱一試試。

盧順忠十分熟練地唱起《一萬個理由》,他那飄逸的風度,加上天生的好嗓子,當即就被經理看中。

經理告訴他︰「每唱一歌給你1o元錢,要是踫上有些大款高興了,還會順手扔給一些小費。一個月下來,大約能掙元到元。」

盧順忠一听,很是高興,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找到了一份工作,而且還能掙到這麼多的錢。他說︰「行,我什麼時候來上班?」

「呃,明天就來吧,每晚8點到9的點半。」

盧順忠和女友十分高興地向經理表示了感謝。

在「紅寶石」歌舞廳唱了幾天後,一天晚上,他對女友說︰「秀敏,我每天只唱一個半小時的歌,剩余的時間卻沒事干,不如多找見家歌舞廳,再多掙幾份工資。」

女友心疼地說︰「那不是太辛苦了嗎!錢是掙不完的,我可不希望我未來的老公累壞了身體!」

盧順忠親了一下女友,說︰「嗨,辛苦一點沒什麼,我有的就是精力,我這也是為了我們和將來的兒子著想。」

女友笑了︰「去,你怎麼知道就一定會是兒子?」

盧順忠一把抱住女友,說︰「因為我有的是精力……」

※※※

不久,盧順忠在幾家歌舞廳已是小有名氣。

他唱得《情人》、、《忘情水》、《借我一生》、《為愛而生》、《一萬個理由》等,深受大家的歡迎。這其中,他最愛唱的是《一萬個理由》,他覺得這歌在旋律和歌詞上都能表達出自己的心聲,而且自己的女朋友也最愛听他唱這歌,他們就是因為這歌才認識的。

每當唱這歌時,台下都會能報以熱烈的掌聲︰

就在感情到了無法挽留而你又決意離開的時候/你要我找個理由讓你回頭可最後還是讓你走/你說分手的時候就不要淚流/就在聚散到了最後關頭而你又決意忘記的時候/我也想找個借口改變結局可最後還是放了手/你說分手了以後就不要讓自己難受/如果你真的需要什麼理由/一萬個夠不夠……

漸漸的,盧順忠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和英俊的外表也招來了一些異性的目光。

在這些拍手鼓掌的人中,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顯得十分突出。她不僅鼓起掌來十分賣力,而且給的小費也不菲。

盧順忠注意到,這個女人大約26歲左右,比自己大兩歲。她幾乎天天晚上都來捧自己的場,一出手就是幾百元,有時甚至上千元,十分大方。

盧順忠被她吸引住了。

這天晚上,這個女人又給了他上千元的小費。盧順忠心里十分興奮,心想︰自己一定是遇上財神爺了!

唱完歌,盧順忠走出「紅寶石」歌舞廳,準備回家,卻現那個女人正站在門口。

女人對他說︰「哎,帥哥,上車吧,我送你一程。」

盧順忠一看見女人那漂亮的小車,心里更加興奮,他想,不管怎樣,先上了車再說。

女人並沒有送盧順忠回家,而是把他帶到了自己的住處,一個十分漂亮的別墅。

女人的家里裝潢的十分豪華,盧順忠簡直看呆了。看著這一切,他不禁感到一陣慚愧,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混到這樣的房子啊!

女人月兌掉了外衣,露出了豐滿的胸部。他們吃起了夜宵。

一杯酒下肚後,盧順忠想︰這個女人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難道是愛上我了?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帥吧!

盧順忠正胡思亂想著,女人已經倒進了他的懷里。

一陣瘋狂的**之後,盧順忠說︰「我,我已經有女友了……」

女人起身穿上衣服,笑笑說︰「無所謂,我只是寂寞了找個人陪陪而已。」

自我感覺良好的盧順忠一下子就懵了。

他本以為這個女人一定是愛上了自己,沒想到她只是為了排泄自己的寂寞!他感到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他悶悶不樂地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已是深夜了。

見幾女友已經睡了,他獨自抽起了悶煙。

他感到對不起自己的女友,可又想︰自己到深圳干什麼來了?不就是為了掙錢嗎?自己唱半夜的歌,嗓子累得冒煙,也不過掙幾十元。而現在陪這個有錢的女人一夜,就能掙上幾千元。再說,這個女人又是那麼年輕漂亮,自己並不吃虧!等掙夠了錢,就離開這個女人,帶著女友遠走高飛!

想到這里,盧順忠又心安理得起來,然後呼呼睡去。

第二天,他唱完歌走出歌舞廳時,當那個女人又開車來接他了。

盧順忠又順從地上了車。

完事後,他問︰「你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生意的?這麼有錢?」

女人說︰「你以後叫我婷婷就行了,其他的最好少問……」

盧順忠感到了茫然。

※※※

這天,盧順忠唱完歌,正準備乘車回去,迎面幾個打手模樣的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盧順忠以為是搶劫,想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被打得頭破血流。盧順忠叫道︰「別,別打,要錢我全給你們!」

一個打手惡狠狠地說︰「臭小子,以後不許再跟那個女人來往,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她是這家紅寶石歌舞廳老板的女人……」

盧順忠明白了,原來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款姐,而是香港富商的情人!因為他知道,自己工作的這家紅寶石歌舞廳就是一個港商開的。

盧順忠沮喪地回到自己的小屋。

女友丁秀敏見他受了傷,忙問︰「哎呀,怎麼回事?是不是被人打了?」

盧順忠只好編了一個謊言騙道︰「唉,今天歌舞廳里來了幾個流氓搗亂,自己看不慣就和他們打了起來。」

丁秀敏信以為真,一邊心疼地替他擦洗傷口,一邊勸他說︰「順忠,實在不行,我們就回家吧!我真不希望你這麼辛苦。」

盧順忠已經過慣了現在的生活,不甘心就這麼走了。他說︰「不行,我不走,你忘了我們來這里干什麼來了?」

休息幾天後,盧順忠只好到另幾家歌舞廳去唱歌。

但是沒幾天,盧順忠又被幾個打手給打了,胳膊也被打折了。

一個留著小胡子的打手臨走時扔給他一句話︰「小子,知趣的話立馬給我滾!如果以後再讓哥幾個看到你,就廢了你!」

盧順忠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在深圳呆了,就和女友商量回家。

丁秀敏見他被打成這樣,就說︰「我們去報警,看他們能怎樣!」

盧順忠阻止了。

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外地來的打工仔,一無親二無故,告了也是白告,何況這一切都是自己惹來的禍?

可他不敢將這些告訴女友,只能忍氣吞聲。

幾天後,他帶著女友離開了令他向往又令他傷心的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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