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故事 第二十五集 舞台人生(下)

作者 ︰ 吳勇

盧順忠和女友回到了家鄉。

他們不願住在父母那里,于是租了一間房子住下。

盧順忠繼續在歌舞廳里唱歌,丁秀敏也找了一份工作。

可是,在這個縣城里,歌舞廳的生意並不是太好,由于地方小,听歌的人並不多,而且歌舞廳的老板給他的報酬也少的多,盧順忠很是焦慮。

時間一久,他感到很無聊,于是經常和一幫朋友混在一起,整天酗酒,無所事事。喝過酒之後,就去找小姐。

這天,盧順忠喝醉了,竟把一個「三陪女」帶回了住處。

女友一看,盧順忠和幾個朋友竟帶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回到家里,便氣憤地問道︰「她是誰?」

盧順忠搖搖晃晃地摟著「三陪女」說︰「嗯?她,她是我的‘二女乃’,哈哈……」

「啪!」丁秀敏一氣之下打了他一記耳光,罵道,「不要臉!」

這一巴掌使盧順忠覺得自己在朋友面前丟了面子,就抬起腳朝丁秀敏踢去。嘴里還罵道︰「你這個臭娘們,敢打我?給我滾……」

丁秀敏被踢倒在地,她爬起來,哭道︰「你,你這個沒良心的,我跟你一刀兩斷!」說著,跑了出去。

見丁秀敏哭哭啼啼跑了出去,朋友們就勸他。

可盧順忠並沒有悔悟,他笑道︰「跑了好,我從此自由了,再也沒人管了,想怎麼樣都可以了……」

第二天晚上,盧順忠正在歌舞廳里唱歌,台下有三個年輕人喝起了倒彩。

盧順忠十分氣憤,他想︰***,老子在深圳被人打、受人欺負,難道在自家地盤還要受你們的窩囊氣嗎?

唱完歌,盧順忠就給幾個朋友打了電話,讓他們立即趕過來。

待三個年輕人走出歌舞廳,來到一個小巷時,盧順忠和朋友一起沖了上去,象在深圳時別人對待自己一樣,將三個年輕人狠狠地打了一頓。

盧順忠還順手拿走了對方的手機和元現金。

警方很快破了案,盧順忠最終以搶劫罪被判處有期徒刑5年……

※※※

清河監區。

盧順忠來到樂隊。

樂隊里有二十幾名犯人,盧順忠因為彈得一手漂亮的電吉他和貝司,再加上動听的歌喉,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賞識。

這天,他又唱了一曲《一萬個理由》,更是得到大家的好評。

樂隊的一名犯人說︰「 ,難怪你能在深圳走**,靠唱歌吃飯,真有兩下子!」

另一名犯人說︰「盧順忠,你要是不當勞改,一定能當歌星!」

監獄還從社會上聘請來專業音樂老師進行指導。盧順忠還自學了《樂理知識》、《吉他彈奏技法》、《電子琴演奏》等書籍,他的進步很快。

在音樂的燻陶下,盧順忠把自己的感情全部投入到舞台中去。為了彈好一曲子,他總是不厭其煩地調琴、試音。有時為了練嗓子,但又怕影響別人休息,只好一個人在樂隊訓練室里練。

由于他勤奮刻苦,加上在音樂方面的天賦,不久,他便被任命為樂隊隊長。

春節前夕,清河監區要搞一個大型的春節聯歡晚會。為了練好開幕曲《難忘今宵》,他組織樂隊人員一遍又一遍地排練,十分辛苦。

盧順忠那只彈吉他的手,本來已沾滿了膠布,為了保證音色的純正,他又悄悄地把膠布揭了下來,幾天下來,他指頭上都滲出了血。

有個隊員說︰「盧順忠,不就一個開幕曲嗎,能湊合就行唄,何必那麼認真?」

盧順忠卻拉長了臉說︰「這叫什麼話?這是藝術,能隨便湊合嗎?再說了,大家也期待著咱們能演出高質量的文藝節目,咱們要不盡力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樂隊的隊員們還是很佩服他這股認真勁兒。

在他的帶領下,春節聯歡晚會的文藝節目準備的有聲有色。

※※※

為了保證演出效果,樂隊進行了彩排。

清河監區的張副教導員在觀摩後說︰「節目搞得不錯,比較豐富;但是你們面對的是一群特殊的觀眾,能不能加一些能貼近監獄、反映服刑人員生活的節目?」

大家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彩排結束後,張副教導員的話不時在盧順忠的耳邊響起。他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好,苦苦思索著如何實現監獄領導的希望。

晚上,躺在床上,他忽然想起了父母第一次來監獄看望自己時的情景。

那是到樂隊後不久,因為監獄民警不停地做工作,加上他改造成績顯著,與他斷絕了關系的父母終于原諒了他,來看望他了。面對著白蒼蒼的父母,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撲到母親懷里放聲痛哭起來……

想到這里,盧順忠心里一動︰何不寫一囚子思念親人,立志改過自新的歌曲呢?

他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樂隊的民警,得到了熱情鼓勵。

不久,一名叫《媽媽別傷悲》的歌詞寫了出來。

但是,沒有曲又怎麼能叫歌呢?從外面請人譜曲已來不及了,再說也不一定能說不出浪子的心聲。于是,他下決心自己譜曲。

為了譜好這曲子,他眼圈都熬黑了,經過多次的更改、試唱,終于譜曲完畢。

他心里還沒底,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大家的認可。他決定先唱給樂隊的人听。唱完後,大家都認為很好。

※※※

這天,樂隊派盧順忠協助何警官到附近的縣城購買樂器等用品。

在回來的路上,已是中午,溫暖的陽光從車窗外照射進來,四周靜謐的可愛。他正和何警官說著樂隊的事,突然,有3名歹徒跳上了車。

他們大叫著,讓乘客交出錢財。

就在他們自以為一車人都已被震住之際,盧順忠和何警官突然站了起來。

身著便服的何警官怒道︰「不許搶劫!」

盧順忠也喝道︰「識相的就走開,不然就不客氣了!」

一名歹徒說道︰「 ,有種!」說著,就沖了過來。

盧順忠撲了上去,與歹徒扭打在一起。

另兩名歹徒也沖了過來,何警官與他們展開了搏斗。不一會,何警官被打得頭破血流,盧順忠身上也多處受了輕傷。

乘客們被他們的義勇之舉震動了,在他們的幫助下,終于3個手持凶器的歹徒制服。

當有人看清盧順忠的身上穿著囚服時,竟投來了不屑一顧的眼神。

盧順忠始終毫無愧色地迎著那目光。

※※※

盧順忠又一次受到了監區的表彰。

在音樂的燻陶下,盧順忠又重新找回了自信。不知怎的,他時常想起自己的女友丁秀敏。他很想給她寫信,希望得到她的原諒。

指導員也看在眼里,經過分析後認為︰盧順忠與女友之所以分手,是因為他在入獄前被聲色犬馬的生活所誘惑而自甘墮落。兩人的感情還有挽回的余地,因為兩人有著深厚的感情基礎。

現在盧順忠不僅已經悔過自新,而且在音樂方面也大有長進,出獄後靠它謀生也許不成問題。只要盧順忠能向女友真誠表白自己的心思,承認錯誤,把自己入獄後的變化和取得的成績告訴她,相信她會改變對他的看法。

在指導員的鼓勵下,盧順忠鼓起勇氣把自己自彈自唱的《一萬個理由》和《媽媽別傷悲》的錄音以及警官寫的介紹他情況的信,一並寄給了丁秀敏。

他對指導員說︰「我不敢奢望她能夠原諒我,我知道自己傷透了她的心……」

盧順忠在焦急的等待。

※※※

丁秀敏收到信後,回到家里,打開了錄音機。

錄音機里傳來盧順忠那熟悉的聲音--

「秀敏,我不知道該怎樣來表達我對你的懺悔,還記得那《一萬個理由》嗎?這一次,我是專門為你唱的︰

早知道我對這份感情難分難舍/當初說什麼也不讓自己放手/就在聚散到了最後關頭而你又決意忘記的時候/我也想找個借口改變結局可最後還是放了手/你說分手了以後就不要讓自己難受/如果你真的需要什麼理由/一萬個夠不夠/早知道你把這份感情看得太重/當初說什麼也不讓你走/如果我真的需要什麼借口/一萬個都不夠……」

熟悉的旋律使丁秀敏一下子想到了他們初戀時的情景︰那是在牛女乃廠舉行的全體職工聯歡晚會上,盧順忠演唱的就是這《一萬個理由》,那悠揚婉轉的嗓音一下子就把自己迷住了,他們也因此確立了戀愛關系;她又想到了他們在深圳的艱難歲月,那在郊外的小屋,以及盧順忠每天回來時那筋疲力盡的神情……

想到這里,她禁不住流淚了。

當听到《媽媽別傷悲》時,丁秀敏更是禁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夜里,她含著淚給盧順忠回了信︰

「順忠︰你不知道,其實,我一直深深地愛著你,但是,你以前的所作所為又讓我太傷心……你進了監獄後我非常痛苦和矛盾,既愛你又恨你,我在心里一直期待著有那麼一天你能悔悟,能回到我的身邊。現在,你已經認識到錯了,並且自己會寫歌了。民警在信上說,你還當了文藝隊長,還被記功了,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回來……你說你以前對不起我,不敢奢求我原諒你,但是我要告訴你,只要你以後踏踏實實做人,我不需要一萬個理由,只要一個你就夠了……」

※※※

春節到了,聯歡晚會在清河監區的大禮堂隆重舉行。

丁秀敏也坐在觀眾席上,今天,她是專門趕來看演出的。

經領導同意,盧順忠的節目被放在了最後。

當悠揚、感傷的樂曲緩緩響起的時候,盧順忠一下子就找到了感覺,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媽媽別傷悲》的演唱之中︰

歲月如流水/東去永不回/離開了溫暖的家/我走進了高牆內/望穿秋水不見兒回歸/秋去冬來雪花飄滿地/媽媽又為兒送來了御寒衣/擦去眼角的淚/媽媽你別傷悲/兒要月兌胎換骨早日把家回……

一曲終了,台下的觀眾靜默了好一會兒才響起長久的掌聲。

看到台下服刑人員眼中涌滿了淚水,盧順忠的眼淚也無聲無息地滾落下來。他感到自己在舞台上又重新找回了自信,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價值。

坐在台下的丁秀敏也一個勁地鼓掌,她的臉上掛滿了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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