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和蓮初等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而自家主子正不顧一切的打算跟著跳下。
「主子!」
墨離、蓮初和蓮霧幾人慌忙攔下,鮮血不斷順著嘴角流下,惑人的眼眸中留下的是深深的痛楚和絕望,「誰要敢攔本太子,殺無赦!」
這一聲仿佛用盡了力氣,軒轅凌覺得自己仿佛在龜裂的世界中不斷下陷,一直掉落無邊的黑暗,什麼都沒有了。
那個清冷的藍色身影就在眼前,他好像就要抓住她,只要伸手就可以了。
「放開我!你們都給我放開!」他要去找她,他說過再也不會放開了。
蓮初看著此時發絲散亂的軒轅凌,開口道︰「主子,夫人已經走了,主子!」
軒轅凌突然抬頭,停下,朝蓮初一掌拍去,臉上是深深的殺意,「閉嘴!她不會離開的!你們放開,本太子要去找……」
墨離見軒轅凌已經陷入混亂之中,突然出手,「主子,請恕罪」
軒轅凌只覺得眼前一黑,頓時陷入無邊的黑暗。
墨離看著已經六神無主的蓮初等,扶著軒轅凌,厲聲道︰「帶主子回京!」只有讓主子離開這個地方,主子才能平息下來。
十日後,濯華城,濯帝宮中
莫先生為軒轅凌把著脈,臉上盡是凝重。
墨寒從未見過這般狼狽的主子,那一向傲然的面容,此時最深的卻是絕望之色。主子已經回來五日了,可是依舊沒有醒來。
「莫先生,主子怎麼樣?」
莫先生輕嘆了口氣,道︰「傷勢並無大礙,只要休息一段時間,便能恢復了。」如此重的傷卻在短時間內便能恢復,這其中固然有太子自身修為高深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那顆回魂丹,想必應是夫人所給。
墨寒見軒轅凌的氣色的確是恢復了不少,可是,「莫先生,主子為何還不醒?」
莫先生將東西收好,輕嘆道︰「是太子自己不願醒來」
這句話一出,房中頓時陷入沉寂,太子不願醒來的原因幾人都知道。墨寒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夫人竟在主子眼前出了事。
床上的人仿佛突然陷入噩夢之中,口中突然喊出聲,「落兒,不要走!」
「主子!」
軒轅凌睜開眼,手中的觸覺仿佛還在。
落兒是在他手中失去的……
軒轅凌面無表情的坐在床上,眼眸中盡是迷茫,似乎看著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看到。
墨寒走上前,開口道︰「主子」
軒轅凌听到聲音,緩緩轉頭,那本是渙散的眼眸逐漸聚焦,「如何?」沙啞的聲音,冰涼得讓人止不住從心底顫抖。
墨寒面容微斂,俯身道︰「墨離還在崖底搜尋……尚未有發現」
這句話剛說完,軒轅凌臉色頓時又添了幾分慘白,發絲散下的面容透出幾分駭人,蓮初等人還記得軒轅凌當時的瘋狂,都忍住微微後退。
「都下去」冰冷的聲音平靜得近乎死寂。
濯帝宮三日,墨寒等人一直守在外面,但是濯帝宮中的人卻沒有絲毫動靜。不眠不休,不食不語,只是坐在床上。
「墨寒」冰冷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
墨寒慌忙推門而入,「主子有何吩咐」
軒轅凌從床上下來,俊美高貴的面容此時顯得有些頹廢,那眼下明顯的黑色,顯示出身體的主人已經多日未曾休息,「隨本太子去密林」
墨寒剛想說什麼,就听到冰若寒潭的聲音傳來,「擋本太子者,死」
「是」
門外,墨寒剛出來,就看到文先令文大人正在門外,要求見軒轅凌。墨寒等人自是不讓文先令進,但文先令是三朝元老,幾人並未做什麼。
軒轅凌听到動靜,開口道︰「讓他進來」
文先令怒瞪了門口的幾人一眼,隨後拂袖進了濯帝宮。
「老臣參見太子」
軒轅凌站在濯帝宮中央,開口道︰「文大人有何事?」
文先令見軒轅凌開口,便將折子遞出道︰「太子,微臣以為,太子遲遲不登基不利于穩住朝綱。」
軒轅凌面無表情,看著文先令,道︰「登基之事本太子自有打算,文大人不必操心。」
文先令听到這句話,頓時大怒。當時若不是他,這個太子也無法順利登上皇位,當即道︰「太子,登基乃國家大事,希望太子慎重考慮。」
軒轅凌不為所動道︰「本太子還有要事,文大人若無事,就下去吧。」
文先令直起身,口中的恭敬已不再,道︰「太子,當初若不是老臣,太子也無法登上帝位,老臣這可都是為太子著想,希望太子好生對待!」
軒轅凌看著文先令,俊美得妖異的面容揚起一絲笑容,道︰「文大人打算如何?」
那個笑容中透出的危險讓文先令本能的低下頭,濯帝宮沒有點任何燈火,黑暗中這種異樣的流動似乎在提醒著文先令其中藏著的洶涌。
「太子登基時年紀也不小,也該立後了。」文先令見軒轅凌沒有開口,又繼續道︰「太子當初答應老臣的事情,應該沒忘。」
「本太子自然沒忘,本太子說過,他日若是登上帝位,定會立文箬為後,讓你做國丈。」
文先令老臉上露出極大欣喜,道︰「太子果然記得」
軒轅凌將手中的銀針拿起,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淡淡道︰「但若文老和文小姐都死了,即便本太子記得,也是無用了。」
文先令一愣,頓時明白軒轅凌的意思,怒道︰「太子!老夫可是三朝元老,沒有老夫,你帝位都不保,如今竟想殺了老夫!」
話剛說完,文先令就已經倒在地上,眼楮上的怒意來沒有散去。
听到里面的聲音,墨寒推門而入,濯帝宮外的侍衛和公公都急忙跟著進去
軒轅凌看著銀針上的血跡,瞳孔微縮,冷聲道︰「來人,傳本太子旨意,若有人敢再提立後之事,殺無赦!」
看到文先令躺在地上,在片刻驚訝後,所有人都急忙收回了眼,俯身道︰「是」
密林,依舊是夜晚,此時卻是明亮如白日。
燈火之中,修長的身影站在其中,眼眸靜得近乎死寂。燭火的光亮,似乎也帶來不了任何的光亮。
墨離走到軒轅凌面前,跪下道︰「主子,崖底已搜遍,沒有發現夫人。」
軒轅凌瞳孔驟縮,心仿佛突然被人重重的擊打著,跳躍過後,重歸平靜,再無聲響傳來。
墨離見軒轅凌朝崖邊走去,慌忙道︰「主子請節哀」
軒轅凌仿似未聞一般,繼續朝崖邊走去。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踩在水中一樣,漂浮無依,任由海浪拍打。
「主子!」
軒轅凌朝崖下看去,空谷的風在哀嚎,水流的聲音隱約可以听見。崖邊還留有當夜的記憶,軟劍劃出深深的痕跡,帶血的銀針還插在地上。
軒轅凌站起身,眼中的暗沉絕望讓人無法忽視,嘴角的笑容卻依舊,聲音帶著慣有的情挑惑色,「落兒,你說要誠意,本太子等你來拿。」
落兒,是不是我把你禁錮得太緊,所以你要這樣懲罰我。
三年,本太子等你三年。
軒轅帝四十六年,太子登基,號晟佑。
本是陷入幾分混亂的濯華,在新帝登記後,恢復了以往的安寧有序。濯華百姓談起新帝,皆是又愛又怕。據聞新帝以雷霆手段,血洗朝中各派勢力,邊外各方混亂在劉將軍的征戰下一一平息。
各方安定之外,濯華皆知,立後立妃之事乃濯華禁忌。新帝上位,後宮被廢,但凡有官員提及立後立妃之事,一概處死,無人幸免。
濯帝宮中,墨寒俯身道︰「主子,這是離生閣的來信。」離生閣的信必定和夫人有關。如今已經過了一年,主子還是沒有放棄,還會不願意相信夫人死了。
軒轅凌抬眸,眸中的死寂微微有了波動,「拿上來」
墨寒將信交給軒轅凌,每次只有離生閣的信,會讓主子的情緒產生微微的波瀾,可是每次看過信後,主子身上透出的死寂卻總是更加濃烈。
軒轅凌將信放在桌上,道︰「去叫莫先生過來」
莫先生趕到濯帝宮,軒轅凌正拿著銀針出神,此時那雙死寂的眼眸會露出以往的情挑惑色,甚至會有愉悅在其中,這一幕,這一年來,他已經見過了許多次。
「微臣參見皇上」
冰冷的聲音傳來︰「平身」
軒轅凌抬眸看著莫先生,那眼中已恢復了死寂,「莫先生可知七星連珠之事?」
「七星連珠是天上的七星連成一線,據微臣所知,均約七十七年一次。」
七十七年一次?
軒轅凌壓下心底的希冀,冰冷的聲音道︰「莫先生可知,上次發生是在何時?」
莫先生道︰「兩年前」
「也就是說,下次七星連珠要等到七十五年後?」軒轅凌不禁自嘲,這次又是一場空嗎?一年了,無論他派人如何打探,都沒有消息。
莫先生俯身道︰「是」七星連珠是難見的天相,只能等它出現,是人力無法企及的。
落兒,難道你真的回去了?
你答應過本太子,不會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