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肩走在路邊的林**上,沈朦朦再沒有向我出逐客令。通過剛才這件事情,她似乎已經轉變了態度,不再反對我跟她這樣漫步了。我耳朵里灌滿了路人的溢美之詞,身上貼滿了人們贊賞的目光,再加上她的接納,心里便有了一種難以抑制的得意和興奮。
「挺美的吧?」這丫頭,就像能看透我心里的一切秘密。
「誰啊?」我趕忙故作莊重,收起滿心的歡喜,有意漫不經心。「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你還行。挺敏捷的嘛。」她欣賞的目光,卻讓人老是感覺像是在端詳一只憨態可掬的大熊貓。
「這有什麼。」我竭力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不去看她,但印象中卻能覺出她對我已經產生了一種好感。「不過,別人倒是也常常這麼說我。」
「也這麼說你?!怎麼說呀,說你是只笨狗熊吧?」
「要沒理解錯的話,你這句話是不是屬于隱形夸獎?」
「臭美。」嗨喲,原來甘心情願地想做一只笨狗熊都成了一件很臭美的事情。「對于你這樣的,夸和罵的意義差別不大。」她反唇相譏,但眼楮里卻在笑。我感到心滿意足。這話絕對屬于「罵是愛」的範疇,男人天生命「賤」,喜歡女孩這樣「罵」自己。尤其一個自己所心儀的女孩,她越是刻意地挖苦你,就越證明她在縮短和你之間的距離。
「你剛才說什麼?」在默默走了一段路之後,她又打破了沉寂。
「我剛……才?噢,我想說,作為一個時代青年,當國家利益和群眾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我一定會像董存瑞舍身炸碉堡,黃繼光飛身堵槍眼,歐陽海只身攔驚馬……」我又開始信口開河。
「誰問你這個了!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時代青年。我是說,你剛才說我戴這個挺好看的?」
「是。我是說了,挺好看啊。」
「真好看嗎?」
她開心地笑了,似乎對我的評價很在意。這讓我尤其高興。
「要不要我請你吃飯?」我不甘現狀,又「得寸進尺」,開始小心翼翼地試探。
「我可不敢。誰知道你那個紅掌撥油鍋是哪國的菜呀。」嘿,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丫頭,真是鬼精鬼精,怎麼還記著這茬呢!想起飛機上的事,我多少有點不自在。
據生物學家介紹,鵝的眼楮構造很特別,不管物體本身有多大,但自身看到的目標值卻小,所以才敢對它視線中的任何物像起攻擊。我現在倒真有點想學學鵝那種無所畏懼的勁頭。
「我叫夏宇航。」我主動介紹。經驗告訴我,要想獲取對方的聯系方式,必須把自己先「推銷」出去。
「你是不是對其他女孩子也這樣?」
「也都哪樣啊?」我有點賴皮。「我有嗎?
「你問誰呢?」
「哦,當然是……問自己嘍。其他女孩子嘛,其他女孩……就要看是不是都像你這樣……」
「哼,泡妞就泡妞唄,別老拿吃飯說事兒。」她嘟囔一句。
「哎呀,這麼深奧的含義你都看出來了。不會是你們課文里學過的吧?」我學著飛機上她說話時的樣子,快活地取笑。
「你怎麼那麼討厭哪。」她精巧的鼻子可愛地聳起,瞪我一眼,那眼神挺好看。一閃而過的凝視,在一瞬間里便深深埋藏在我的心底,並給我留下了太多太多的記憶。
我暗自驚訝,像我這樣不善于取悅女性一見女孩子就木吶的人,今天卻在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孩面前表現出如此的膽大和睿智。
人哪,潛在的創造力有時候真是非常巨大,連我都為自己今天的表現感到震驚。
我原本以為自己拿回的對聯是那幅「柳眼凝眉綠」「桃腮映面紅」,但晚上貼出來卻成了「日麗風和,萬里江山添錦繡,大地回春;財豐人健,千家宅院展新容,香花撲面」,惹得黑子攥著正夾著一根胡子茬的破夾子一臉怒氣從門外追到屋里,不停嘴地呵斥︰
說好的要給你約個朋友,你讓人家白白等了半天,買這麼點東西就不見影,你小子又上哪兒沾花惹草去了?還香花撲面呢,你這撲面的香花來自于何方,又藏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