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混黑道的人多少都明白一個道理,出來混,的確是為了錢,但多少要講講義氣,雖然義氣不能當飯吃,義氣不能帶來財富,但是,如果沒了義氣,黑道是混不下去的!可是商人不同,商人追逐的永遠都是利益。雄哥是混黑道的還是做生意的?答案顯而易見,他是個商人,徹頭徹尾的商人,方氏集團的董事長方天成也是個商人,所以,他們考慮的永遠是利益得失,而不是莫須有的面子和義氣。
當垂死中的宮玉軒被方天成用冰冷的手槍指著腦門時,真正策劃了許老板遇襲事件的雄哥同樣坐立不安,玫瑰夜總會的包廂里,他來回踱步顯示著內心的焦躁,一根接一根的香煙燃盡,他始終捉模不透方氏集團抓了宮玉軒是為什麼?
如果真的有確鑿證據表明宮玉軒是對許老板下手的人,為什麼方天成不拿著證據直接興師問罪?或者把宮玉軒交給許老板消除二人之間的矛盾,可是許老板那邊沒任何動靜,方氏集團那邊也沒有任何消息流露出來,十分詭異!雄哥已經做好犧牲宮玉軒的準備,如果真要面臨許老板和方氏兩家的夾擊,他寧願一口咬定是宮玉軒吃里爬外,勾結外人陷害他,憑他和許老板過往的交情,許老板肯定也會猶豫上一陣兒。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宮玉軒擠出了一個蒼白而淒慘的笑容,冰冷的槍口讓他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他開始了自己人生的倒數,他的腦海中甚至開始想象自己在死亡後是否還會有意識,是否會象一個植物人一樣躺在地上卻無法動彈?這就是他的命!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出來混,拿的就是亡命錢,被人打,被人砍,甚至被殺,這都是預料之內的事情,所以,宮玉軒這次不僅僅是濕了自己的鞋,他是整個人掉進了河里,即將溺水而亡!
就在宮玉軒絕望地閉上眼楮的剎那。
嘩~!
破舊倉庫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只見紅雨無所顧忌地沖了進來,一把抱住了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宮玉軒,一只手揮打開了方天成指在宮玉軒腦門上的手槍,被眼前的景象瞬間驚呆了的方天成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紅雨因為無法解開宮玉軒纏著手腕的繩子而嘶喊起來時,他才回過神。
「雨兒怎麼來了?」方天成走近一步,想要詢問女兒為什麼會在此出現。
「你走開!」紅雨回過頭,滿面淚痕地朝方天成吼道,然後她又轉過身去為宮玉軒松綁,宮玉軒艱難地睜開眼楮,入眼的便是紅雨淚流滿面的樣子,她搖晃著宮玉軒的身子,口中不停呼喊著你醒醒啊,別嚇我听到我說話了麼?我是紅雨醒醒啊!」
「紅雨踫我,真的好疼!」宮玉軒的話幾乎是哼出來的,他確實很疼,尤其身上的傷口被紅雨這麼一踫,有些已經凝固血液的口子又裂開了。
對不起,我馬上送你去醫院。」紅雨想要抱起宮玉軒,可她柔弱的身子怎麼抱得起宮玉軒高大的身軀。
方天成還沒弄明白為什麼女兒會認識宮玉軒,他還想上前詢問兩句就被兒子方文賢拉住了,只見文賢對他微微搖了搖頭,方天成看了眼紅雨,又看了眼文賢,始終沒有再去詢問紅雨,隨後安排了人幫助紅雨把宮玉軒帶走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雨兒認識那個人?好象關系不一般。」等到只剩下父子兩人時,方天成疑惑地看著兒子。
文賢嘆了口氣後說道︰「妹和他是一個學校的,而且還是同學,一個月前,妹不是有段時間開心得象瘋了一樣嗎?就是和宮玉軒在一起,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分了手,好象是宮玉軒把妹給甩了,現在他們兩個人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關系曖昧著,具體什麼情況,只有問妹才知道。」
事你早就知道了吧?」方天成沉下臉看著文賢,似乎有些動怒。
文賢模不清狀況,忐忑地點了點頭,只見方天成指著文賢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說道︰「你怎麼不早說?要知道雨兒喜歡那小子,我用得著花這麼大心思嗎?你再看現在,那小子被整得半死不活的樣子,雨兒要是因此對家里產生什麼不好的情緒,我唯你是問。」
文賢翻了翻白眼,他這下可里外不是人了!妹妹這邊怨他,父親這邊也惱他,他無力地對父親說道︰什麼意思?弄了半天,你沒打算把那小子做掉啊?」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蠢兒子,我要是想讓哪個小混混死,犯得著親自來嗎?用用腦子,好好想想,換了雨兒,恐怕早就猜到我的心思了天成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方文賢,然後拂袖離去。
其實文賢算得上人中俊杰,只不過家中的那個妹妹從小聰穎,硬是把他給比下去了,但他從來也沒因此惱怒過,反而覺得很自豪,至少他的親妹妹是個有靈氣又聰慧的人。
當宮玉軒醒來時,已經過了整整一天,睜開眼後,他感覺到全身仿佛被撕裂了一般,腦袋更是沉地抬不起來,一點力氣都用不上,轉了轉眼楮,大致看清了房間的裝飾擺設,應該是女孩的房間,粉紅色溫馨的基調讓人心中升起一陣暖意,宮玉軒口中不自然地出一聲輕嘆。
醒了?」原來在宮玉軒身旁,紅雨一直守侯著他,紅雨揉了揉紅腫的眼楮,驚喜地看著已經醒來的宮玉軒。
「這是你家?」宮玉軒還不至于喪失思考的能力,所以他判斷這里是紅雨的閨房。果然,紅雨眨了眨眼楮說道︰「這是我的房間身上還疼嗎?」
「不是很疼。」宮玉軒淡淡地說道,其實他的身子已經麻痹了,只要不動,就不會感覺到疼痛。
紅雨臉上浮現了笑容,她說︰「你等一下,醫生說等你醒來要喝藥,我給你端去。」說完,紅雨就站起身,結果卻听見宮玉軒的慘叫。
原來,紅雨一直握住宮玉軒的手,她一起來便把宮玉軒的身子帶動了,自然也就觸動了傷口,宮玉軒的眼角已經涌出眼淚,這完全是本能,宮玉軒勉強露出個苦笑,紅雨一看自己把他弄疼了,于是慌了手腳,踫也不敢踫,但是又想看看他的傷勢怎麼樣了,一下子急得眼淚又流了出來,她急忙給宮玉軒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哪里疼?要不要我把醫生找來?」
臉色依然蒼白,宮玉軒擠出個笑容說道︰「不用,我的命都是你救的,這點疼沒什麼,你不是要去拿藥嗎?去吧。」
紅雨十分內疚地看了宮玉軒一眼,然後走出了房間,不一回兒,端了碗藥回來,宮玉軒很遠就聞到了藥的苦味,他輕聲問道︰「是中藥?」
把藥放在床頭櫃上,紅雨點頭說道︰生說喝中藥比西藥強,西藥治標,中藥治本,這樣你身子不會留下後遺癥。」說完,她用著櫻桃小嘴開始輕輕地吹著剛剛煎好的中藥。
好一回兒,終于感覺到藥似乎溫溫的了,紅雨一手拿著勺子,一手端著碗,來到宮玉軒面前,打算喂他吃藥,宮玉軒強打起精神,微笑道︰「不用你喂了,我又不是小孩兒,再說,中藥那麼苦,一口一口喝還不苦死了,把碗給我,我自己喝。」
紅雨擔憂地看了看宮玉軒的身體,知道宮玉軒不會妥協,所以也就點頭同意了,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起身,宮玉軒靠在床頭,他的上身基本上被繃帶纏了一圈,要是把頭再纏住,差不多就成了個木乃伊。
接過紅雨遞過來的碗,宮玉軒額頭開始冒汗,他端著碗的手輕微地顫抖著,他根本用不上力,好不容易兩只手才顫顫巍巍地捧住了碗,深吸一口氣,把碗捧到嘴邊,閉上眼楮悶頭喝了下去。
看著宮玉軒身上滲著血跡的繃帶,紅雨的眼淚情不自禁地掉了下來。
啪嗒,啪嗒!
床邊的單子被她的眼淚打濕,放下碗,宮玉軒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扭頭看見紅雨落淚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就升起憐愛之心,宮玉軒強笑道︰「哭什麼?我現在好好著呢,又隨了你的意,陪著你,你應該開心才對啊。」
紅雨伸出手按在宮玉軒的手上,輕輕撫摩著他手腕上的淤痕,她的心仿佛刺入了一把尖刀一樣疼痛,哽咽著,紅雨低著頭對宮玉軒深情地說道。
「你曾經說過,愛情,不是在雨天為對方撐傘,而是與對方一起淋雨!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讓我陪著你一起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