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局者總以為步入棋局者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任意擺布,肆意**,許澤誠便是如此,他雖然表面上地位不如宮玉軒,甚至謙卑低下,但他一直以幕後操局者自居,但當一切落下帷幕時,他才幡然醒悟,他自己,才是宮玉軒手上最大的棋子。
江都黑道的大亂因他而起,卻因宮玉軒而終,本至少需要兩年時間才能真正控制江都黑道的宮玉軒,卻在許澤誠這一出精心所設的復仇之局過後,皇朝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江都黑道龍頭,許澤誠那干淨斯文的面容出現了一個淒涼自嘲的慘笑,這一切,竟然都是為他人作嫁衣!
「白天風,是不是你殺的?」
宮玉軒並沒有立即要了許澤誠的命,他的命,留給了某個人。
此時的許澤誠已經失魂落魄,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自信,這一輸,便是輸了一切。他慘淡地笑了笑,根本沒有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
「是我殺的又如何算什麼東西。」
吱
破舊的倉庫大門被推開,出一陣扭曲的尖聲,散著寒冷氣息的白晶晶身後跟著兩個人走了進來,來到許澤誠面前,白晶晶俯視著他,半晌過後,下了命令。
「帶走。」
她要慢慢折磨他,一刀要了他的命,不足以泄恨!
許澤誠被兩名大漢從地上揪起來時,他突然掙扎起來喊叫出聲,當理清頭緒過後,他還有個疑問。
「宮玉軒!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在賭?在賭我今天晚上一定會帶人來這里,如果我不來,江都市區已經被我控制,你想再回去,除非殺回去,我們勢力相當,你贏的機會也不大!」
宮玉軒面色冷淡地走到他面前,吐出口氣後嘆息道︰「為什麼到這個時候,你還在為自己的失敗尋找借口?你想告訴自己是因為疏忽大意還是因為一子錯,全盤皆輸?整個江都黑道,你是否忽略了一個人?」
「西幫劉亦衡?」許澤誠喃喃道,隨後又搖搖頭說道︰「不可能,他不一定會幫你!」
「但他至少肯定不會幫你!我告訴你現在江都市是什麼狀況,西幫的人已經把你們剛拿下的場子全部掃了,另外,北幫,東幫,也一起掃了。」宮玉軒失望地搖了搖頭,就這一局來看,許澤誠太讓他失望了,就連最基本的因素都沒有考慮進去,既然想要做到天衣無縫,就要考慮所有入局的角色與外來因素,但他,明顯沒有。
許澤誠被兩名大漢制住,身子左右扭來扭去,昂頭高喊著︰「不可能!不可能!他現在是個市儈的商人,怎麼會站在你那邊?」
如今的劉亦衡確實已經過了一腔熱血的時代,他做事講究考慮利益得失,正是因為這個因素,許澤誠才對他敬而遠之,因為他無法確定劉亦衡是否會因為利益而出賣了他,但也就是這個原因,宮玉軒才能確定劉亦衡不會出問題,讓他在這場風波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當他知道如果這次立功就會成為皇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後,他就會堅定不移地站在我這邊。」
讓許澤誠明白他一敗涂地之後,宮玉軒再也沒有理會被兩名大漢拖走的許澤誠,站在王城璞面前,宮玉軒俯視著他,始終沒有露出半點勝利者該有的喜悅或得意之色,因為他知道,這場叛亂,死的人,會達到一個讓人驚悚的數字。
「我曾經說過,不要跟我說禍不及妻兒,你為什麼還要挑戰我的底線?」混黑道的,其實就是一榮俱榮,一毀俱毀。
艱難地爬到宮玉軒面前,王城璞此時已經顧不得斷手的疼痛,他淚流滿面苦苦哀求道︰「公子,求你放過我的家人。」他心里也明白,他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而現在,他只希望不要秧及家人。
「現在求我?當你幫助許澤誠時,你是否想到會有今天?當你下令去對付我的女人時,是否會想過會有這個下場?」話音清淡,宮玉軒緩緩閉上了眼楮。
死死拽住了宮玉軒的褲腿,王城璞沒有強硬地高喊「要殺要剮隨便」,也沒有幼稚到想用財產來打動宮玉軒,此時的他,僅僅是為了保護家人的一條漢子,一個放下尊嚴卻放不下親情的漢子。
「公子,我求你,求你放過他們,你想讓我怎麼死都可以,但是,請你不要為難他們。」
仰起頭,宮玉軒嘆了口氣,睜開眼楮低頭看著被灰塵污漬染了一身,現如今落魄如狗的王城璞。
「你的家人,我會派人送到國外,你的孩子,我保證,讓他們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但他們卻永遠不會知道有你這樣一個父親。」
「謝謝,謝謝公子。」王城璞由衷地感激道,他明白,家人不死,已經是最大的寬恕了,至于孩子,讓他們記住仇恨?他不希望他的孩子上演一出數年後找宮玉軒報仇的戲幕,他只希望,他們好好活著,忘記仇恨生存著,這就夠了。
砰!
宮玉軒沒有看王城璞一眼,手中的槍口卻對著他的尸體遲遲沒有收回去。
當宮玉軒走出倉庫時,外面的人都是精神一振,譚耀輝甩掉煙頭來到他的身邊,低聲問道︰「老大,這些人怎麼處理?」
看著面前一千人的脖子上被架了把刀,宮玉軒把目光移向別處平淡道︰「交給她來決定吧。」
耀輝模模頭,還未反應過來,數秒之後點點頭。
當白晶晶再次出現時,她的手上染滿了血跡,想必,那是許澤誠的血,宮玉軒走到她面前,看著儼然如冰封自己的白晶晶說道︰「這些人都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當宮玉軒帶著譚耀輝一步一步離開此地時,剛走了幾十米,突然身後響起混亂的哭嚎聲,再回頭一看,面前的景象就連宮玉軒也瞳孔一陣收縮,眼角情不自禁**幾下,喉間蠕動幾下,出一陣本能的喉音。
一千人!倒了下去!變為,尸體!
鮮血淌紅了曠野荒蕪的地面,宮玉軒眺望著那一道刺眼的身影,雖然相隔甚遠,但在黑夜中,宮玉軒似乎看見了她眸子中那抹陰冷。
此時,這里真的變成了尸骨累累的修羅場,宮玉軒仰頭望著灰沉的月光,多日籠罩在江都的陰雲卻忽然散了,恬靜的月光如水銀泄地般鋪灑在大地上,鮮紅的血液被銀色的月光一照,閃動著妖異的色彩。
一千條人命,只為祭奠一屢亡魂!
附近的火葬場整整開了兩天,這片地方也在數個月後成為了一處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