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當自強 卷三 兩國為後 第二十九章 羅浮山下四時春

作者 ︰ 雨初晴

往前走,天氣已經漸漸暖和,當初我們離開長安的時雪花,現在再看城中的時髦少女,已經換了艷麗單薄的裙裝。

酸菜問過路之後,說是已經到了廣州的境地,而羅浮山大概幾天之後就能到了。

我開始坐臥不安,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近情情怯吧?沒來之前,我一直想著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現在臨到廣州,不免就會想,他在做什麼,這幾年,為什麼沒有找我?他知道我嫁給劉曜嗎?他會怎麼想我?

羅浮山,位于今日廣東的惠州境地,是著名的道教聖地,羅浮山又名東樵山,是中國十大道教名山之一,為道教十大洞天之第七洞天,七十二福地之第三十四福地,嶺南第一山.比作為「粵岳」。

這兒是道教的聖山,葛洪,黃大仙,鮑姑,呂洞賓,何仙姑,鐵拐李等中國土生土長的神仙都曾在此留下勝跡,只是現在的羅浮山還不曾像後世那樣聞名于世,大名鼎鼎的葛洪還只是在此隱居修煉,那些和他有關的沖虛觀等還未曾修建,更別提那些後世的神仙了。

當我將站在羅浮山腳下,看著山勢雄渾風光秀麗的羅浮山主峰飛雲峰時,一股強烈的懊悔涌上心頭。

我是知道羅浮山的,甚至我也是見過飛雲峰的,葛洪曾經隱居的地方,上大學時我在教材上見到過,只不過不曾放在心上,直到現在見到飛雲峰,我才明白自己多麼的罪不可恕。

我在網上見過羅浮山飛雲峰的照片,那一年的國慶節,我和同學準備出去旅游。在網上查的時候見到了飛雲峰,當時還說一定要去看一看,只不過後來因為人太多而放棄了。

我當時怎麼會想到,司馬衷會和惠普一起隱居在這里?如果當時認真的看看課本,也許我和他中間就不會隔著五年地時間,不會隔著千萬里的距離了。

廣州的天氣已經有些炎熱,但是一踏入山中,暑氣全無。只留一片清涼,滿山遍野的高大樹木。那是荔枝樹,現在還沒有開花結果,只有高大的樹冠,頂著細碎的葉子,灑下遮擋陽光。

安平這段時間,話已經漸漸多了,舉手投足之間有了屬于孩子的天真,我們一行四人正沿著山道往上爬,現在的羅浮山,就像一位養在深閨地美女。秀麗恬靜,而不為人所知。

「這是什麼樹?」安平指著滿山遍野的高大樹木問道。

酸菜也將好奇地目光投向惠普,惠普撓撓頭,有些無奈。

「這是荔枝。」我出聲道,廣州距離洛陽遙遠,是中原人眼中的南岳之地,蠻荒之所,交通又不發達。見過荔枝的北方人很少。

「荔枝?」酸菜狐疑的看著我,「那是什麼?」

「一種美味的水果。」我言簡意賅,「外殼是紅色的,果肉潔白細膩,甜美多汁。」

「好吃嗎?」安平舌忝舌忝嘴唇,似乎已經品到了荔枝的味道。

「好吃嗎?」我夸張的反問︰「真是太好吃了。有一位妃子,愛吃荔枝,皇上專門開通了貢道,從南往北運荔枝,因為荔枝摘下來只能保存五天。」

「哪位妃子?我怎麼不知道?」酸菜更奇怪了。她一向自認是文武雙全的丫鬟,並以此驕傲。

「孤陋寡聞了吧。」我出言打擊她,「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說得就是這件事。」

酸菜撇撇嘴。咕噥了一句,大意是我胡亂編的之類地話。

「就算編。我能編的出來嗎?」我辯駁道。

這句話說服力極強,酸菜立刻點頭稱是,一旁的惠普笑出聲來。

「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桔楊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為了挽回面子,我又念起了蘇東坡的詩,念得時候恨不得打自己一頓,原來這首詩里也有羅浮山,羅浮山,竟然和我的幸福有如此重要的關系,而我卻不曾在意過。

酸菜竟然沒有打擊我,而是呆呆的看著下方。

我們現

走到半山腰,正站在山腰的一處高崖上,惠普也看著表情。我順著往下一看,如遭電擊一樣,勉強上前走了一步,掙扎著走到高崖地邊上,就再也不能移動一下。

在這處高崖的下方,有一個清澈的水潭,樹木蒼郁蔥蘢,潭水碧如翡翠,在潭水邊上,有一個俊逸悠閑的白衣身影,正懶洋洋的靠在潭邊的巨石上,長長的黑發垂到地上,離得太遠,看不清楚面容,但是那樣的身形姿態,除了司馬衷,還會有誰呢?

一時之間百感交集,這麼長時間的擔心憂慮恐懼,再見到他的一刻,統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地是濃濃的委屈。如同江水奔騰而去,卷起了沉積壓抑的情感,泛起層層浪花。

那個白衣人影仿佛感應到了我們的注視,抬頭向上看,黑發如同散亂地思緒,飄散在微涼地山風里。

淚水涌上眼中,又一滴一滴落下來,他還活著,可是他卻這樣悠閑安然的徜徉在這山水之間,任由我相思刻骨徹夜難眠。

為什麼沒有來找我?看著那個白衣燦然,飄逸依舊地人影,我的心一點點的變涼,仿佛那些冰涼的山風,吹透了我的衣衫,吹進了我的心里。他始終不曾來找我,到底為什麼?我們之間的那些過去,難道也一起被風吹散?

不知道站了多久,不知道互相對視了多久,直到雙腿僵直,直到絕望將自己掩埋。天邊是斜陽,映入我眼中血紅一片,我抬起僵硬的腿,向前一邁,身子突然一空,開始急速下降。

在我的急速下降時,殘陽,青山,黑發,白衣,輪番在眼前晃動,最後變成一池碧波, 的一聲巨響之後,冰冷的觸感將我驚醒,我怎麼就跳了下來,除了失重的感覺令人難受之外,我也不會游泳啊。

撲通撲通連續幾下的落水聲,我開始哈哈大笑,這是多麼搞笑的事情,我不小心跳了下來,卻有這麼多人跟著進來。

迅速涌進口中的水打斷了我的大笑,我不會游泳,也忘了掙扎,也無力掙扎。

酸菜雖然跳下來,同樣不會游泳,還是隱將我們救了出來,就是那個第三下落水聲。

隱眉目依舊平凡,一襲青衫,似乎濕漉漉的,水珠滴滴答答躺下來,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酸菜。

我濕漉漉的站在司馬衷面前,滿身狼狽,身心俱疲,可是司馬衷仍是一身白衣飄然,不然縴塵,山間的晚風吹在我身上,寒徹心扉,痛徹心扉,我忍不住顫抖。

「你認識我?」聲音顫抖,帶著絕望,我問道。

司馬衷的狹長的風目閃過許多情緒,被他長長的睫毛遮擋,我看不分明,我能看到的是他的臉,仍是那樣明淨美好,一如昨天,一如往昔,仿佛不曾中間隔著五年多的光陰,仿佛不曾生離死別過一樣。

他仍然輕而易舉就牽動了我的目光,讓我心動,讓我心痛。

他垂下目光,不看我,只是點點頭。

他知道我是誰,他不曾變傻,不曾失憶,不曾身陷,不曾身不由己,這些電視劇中常見的分離橋段都不合適,他就這樣完好無損,淡然安寧的站在我面前,仙風道骨,仿佛帶著神的光芒,讓人只能疏離的遠望,卻再也無法靠近。

他就在我面前,不過一步之遙,似乎伸手就能踫到,可是我的雙手顫抖,無法伸手踫觸他。

天涯咫尺,遲遲天涯。我終于明白了,當我離他那麼遙遠的時候,他就在我的心里,和我形影不離;當我和他面面相對的時候,我們中間隔著五年的時光。

一想到這個,我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顫抖,如同寒風中的枯葉,五年多,我沒有找到他,是因為我在等他,他沒有找到我,是因為他沒有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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