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菜看著梁山伯的背影,目光痴迷,不知在想些什麼。
司馬衷握著我的手,面容平和安詳,我心中突然一動,低聲問道︰「司馬衷,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以為除了我,不會有人知道這段流傳千古的愛情悲劇,可是為什麼司馬衷會一副了然的樣子?
司馬衷微微一怔,看著我欲言又止,沉吟良久,終于點點頭。
「我曾經去過一個地方,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司馬衷聲音很輕,「很久以來,我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也許那是我夢里的世界,直到遇到你。」
隱和酸菜去準備馬車,我扶著司馬衷,在一塊大石頭上,肩並肩的坐著。
「那個世界和你的不一樣,但是我覺得應該是在我們之後在你之前的某個時間,所以我會知道他們,也會知道我和你的結局。」
「我們已經改變了啊。」我趕緊開口,我們已經改變了歷史,司馬衷沒有死,我沒有嫁,我們還在一起。
「是啊。」司馬衷握緊我的手,「我們還在一起。」「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才一開始對我……」我略微停頓了一下,想起我們二人剛剛相處地那段時光,我很明顯的感覺出司馬衷對我的愛護和寬容,我的那些驚世駭俗的言談理論,或者無法無天的行為,司馬衷毫不驚訝地接受。還會替我遮掩,如果他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晉朝人,即使是個傻子,也不應該這樣。
還有,他對劉曜的態度。一開始也很奇怪。
「那時候,我知道能給你幸福的不是我,所以……」司馬衷也停了一下,「現在想想,真是對不起他。」
這個他,就是劉曜了。當日司馬衷是一心想將我推給劉曜,所以投其所好的送他禮物,只是後來,相愛地是我們。
「你也是真的幫過他。」我撫平司馬衷的眉心,司馬衷曾經數次幫過劉曜,不然劉曜可能早就不在人間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司馬衷將我的手拿下,「那時候想著,萬一以後……。你對劉曜有恩,他總會好好對你的。」
我眼楮一熱。緊緊的抱著司馬衷,原來司馬衷一直在為我考慮,那些事情,是為了我,他一直在做兩手準備。萬一他真地有了不幸。就讓我投奔劉曜。保留劉曜的手帕,數次施恩與劉曜。以我的名義,都是為了我!
「咳咳……」一聲不合時宜的咳嗽聲,打斷了我們的溫情時刻,不用問肯定是惠普。
我繼續抱著司馬衷埋首在他的肩上,不理惠普。
「娘娘,皇上,老衲剛剛听到很奇怪的事情。」惠普裝模作樣的抬頭看天。
「什麼事情?」我懶洋洋地問道。
「就是關于那個時間的問題。」惠普一臉認真,「皇上娘娘都有非比尋常地遭遇,想來應該和皇上身上的血玉有關系。」
「你已經說過了。」我不耐煩的說道。
「老衲想,也許娘娘應該回去。」惠普皺眉道。
「為什麼?」我驚叫起來。
「所謂來自何方,歸自何處。」惠普又莫測高深的說。
「為什麼!」我這下要憤怒了,來又不是我想來的,現在又要趕我走。
「天下要混亂了!」惠普抬頭看天,雙眼閃著睿智地光芒,似乎透過雲層看到了神秘地天象,而那里表明,我必須要回去。
「我不走,你太過分了吧!」我賭氣道︰「天下混亂,又不是我的錯,為什麼怪到我頭上!」
惠普沒有說話,我則是越說越氣,「穿成羊獻容,你以為是我願意啊,一個被廢那麼多次地皇後,有什麼好驕傲的!更主要的是,人家穿來都是改變歷史的,我倒好,穿越之前羊獻容還是個好好的千金小姐,大家閨秀,名門之後,到了我來,就開始被廢被廢被廢個沒完,後來還得頂著個兩國為後的名號承受天下人的異樣眼光,這些也就罷了。你現在將天下大亂歸到我頭上,惠普,我跟你沒完!」
說到最後,我一腳踏著石塊,一手指著惠普,講的是氣概山河,口若懸河。
惠普一開始還故作深沉的樣子,後來終于有些尷尬之色,我才滿意的收住嘴。
「不過,也許真的和娘娘有關呢。」惠普見我停下,一開口說話又是惹人生氣。
我正要繼續發表我的想法,手里一熱,司馬衷將手掌遞了進來,輕聲道︰「听听惠普說什麼。」
我重新靠著司馬衷坐下,對這惠普點頭道︰「你最好有非常好的理由,不然哼哼……」
惠普點頭哈腰︰「是是,知道知道,老衲想說的是,其實不一定是和您有關,而是和羊獻容有關。」
羊獻容?這不還是我嗎?我剛要瞪眼,司馬衷又拉了我一下,就這一停頓的時間,我突然想起來了,羊獻容,不是我,而是原來這具身體的主人,正是羊獻容的離開,才有了我的到來,然而奇怪的是,我穿越是因為很小的火苗,而羊獻容離開也是很小的火苗,那麼小的火就穿越了,這也太奇怪嗎?關鍵是我們會是對穿嗎?
就是說有可能是我穿成了羊獻容而羊獻容穿成了我麼?這樣的幾率太小了吧,只是如果不是,那羊獻容又去了哪里?我是多出來的,羊獻容在哪兒那?難道現在的這樣的混亂真的和羊獻容或者說是和我有關嗎?
我一時間游移不定,從我穿越過來,一開始是新鮮,後來是接二連三的事情不斷,根本就忘了考慮這個問題,後來就慢慢習慣了羊獻容的身份,現在重新面對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遺漏了許多事情,也忽視了許多事情。
「酸菜,酸菜……」我突然亮開嗓門,大聲喊起來。
「什麼事?」酸菜急急忙忙的過來,我們的馬車一路長途跋涉,早已經破舊不堪,剛才不小心隱駕車的力量大了一些,馬車錯了榫,酸菜就和隱忙著重新安裝馬車呢。別看兩人都是武功高手,這一段也充當了好幾次的修理工,但是還不是技術人員,操作起來有些難度。
現在我面前的酸菜就是滿臉塵土,雙手衣服下擺沾滿了灰塵,幾縷長發散落在臉上,鬢間的那朵白花也不知去了何處。
酸菜扎著雙手站在我跟前,顯得有些可笑,不過也看著年輕了不少。
「什麼事?」看我發呆,酸菜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一臉不耐煩。
「當日,羊獻容說了什麼?」我湊過去悄聲問道,這樣的話大聲說出來,總是很別扭,一陣山風從我背後吹過,冷颼颼的,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當初我和酸菜被擄到成都的時候,我曾對酸菜坦誠,說我不是真的羊獻容,讓她有機會就逃跑,而酸菜卻說她知道,我當時只顧著傷心,忘了當時酸菜的原話了,不過似乎是羊獻容不願意呆在這里之類的話。
酸菜看了我們一陣,面無表情的說道︰「娘娘當日說得是,其實這樣去了,也挺好。」說完酸菜低下頭去,不再看我們。
這句話能說明什麼呢?我疑惑的看著司馬衷,司馬衷只是淡淡笑著,惠普皺起眉頭,一副糾結萬分的樣子。
一時之間,場面又有些冷,最後還是隱過來道︰「晚上山風涼,還是早點回去吧。」
酸菜過來扶我,隱背著司馬衷,看到酸菜的面容時候,微微一怔,有些動容,我看到他的一只手動了一下,似乎想要替酸菜撫平亂發,卻又生生忍住了,掉轉了目光。
我壓下心中的嘆息,上前一步,扶起司馬衷,決心一定要治好司馬衷的腿,給隱更多的自由。
當天晚上,我們住在了附近的一家小客棧,心里雖然空空落落的,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堅持給司馬衷做了按摩。
我上學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用心學,當然我大一還沒有念完就穿越了,學的只是基礎中的基礎,不過畢竟平時耳濡目染的多,反正知道多活動活動對他有好處,又跟著葛洪學了些穴位經脈知識,慢慢模索著前進。
窗外月光很好,淡淡的灑落在地上,耳畔是司馬衷輕淺的呼吸,我怔怔的听著,突然覺得很委屈。
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想到惠普的話,就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我是這個時空的闖入者,也是羊獻容退卻的結果,當日她不願意接受被人安排的命運,自己選擇了退卻,然後莫名其妙的我就來了,現在我又必須要走嗎?
那司馬衷怎麼辦呢?想起躺在身邊的司馬衷,我不由得落下淚來,因為擔心他听到,只好默默的流淚。我若走了,他怎麼辦?只因為是個闖入者,就要被驅逐嗎?
當初莫名其妙的來到這里,也是慢慢才融入進來,沒想到現在又要離開,這命運對我,對司馬衷都太不公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