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山谷沉寂,只有呼嘯而過的颯簌風聲一刻也不停歇。
一處平坦的坡地上,將將燃起的篝火正在 啪作響。幾匹駿馬安靜的站在一邊,低頭尋啃著石縫里蔓生出來的秋草。
坦絲的臉上蹭著幾抹煙灰,正專心致志地翻烤著幾只拔了毛的山雞,淡淡的香味從篝火邊蔓延開來,清音立刻眼巴巴的望了過來,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
山雞皮糙肉實,不易烤熟,坦絲耐心的在火邊蹲了一個小時,才滿意的站起身,先挑了只油光光的整雞,雙手奉給負責獵食的本森,又掰了兩只肉乎乎的大雞腿塞給迫不及待的清音與小安。再給外出探查地形的加百列留出足夠的食物,她才給自己割了塊雞胸骨,一**坐在火邊,埋頭啃吃起來。
因為沒有灑鹽,手里的肉塊淡而無味,坦絲卻吃得津津有味,連骨頭都細細嚼成碎渣吞下去。雖然她很清楚這處山谷里食物豐富,用不著吃得這樣節儉,但多年養成的習慣還是讓她不自覺的將手中食物吃得干干淨淨,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本森歪歪扭扭的斜躺在山石上,看著她細細啃吃的動作,忽然間就想起了在荒野上游蕩的幼年時光,不覺有些恍神。
「哎呀,你們已經開始吃晚餐了?」突然響起的輕揚聲音打破場間的寂靜,加百列自空中輕盈落下,順手撈起了屬于自己的那只烤雞。
用力咬了一口雞肉,他臉上的興奮慢慢消褪,有氣無力的撇嘴道︰「哎,我真懷念暗月城!這種連咸味都沒有的烤雞,實在勾不起我的食欲啊!」
「啪!」話音剛落,他腦後便重重挨了一記飛鏢,撿起一看,那枚飛鏢竟是一塊雞骨頭。
「當年你連活雞生肉都搶著吃光,現在倒開始挑剔味道了!」本森嘴角噙著冷笑,聲音寒惻惻的很滲人。
加百列的面色忽然變得古怪,他略帶警示的瞥了本森一眼,便默不作聲的坐下來,埋頭吃起自己的晚餐來——那段在荒野上游蕩的時光本該是屬于他們的秘密,紅毛今晚不知道腦袋里搭錯哪根筋,竟這麼直通通的說起來了!
本森罵完就後悔了。但話已出口。收也收不回來。他飛快地瞄了瞄其他人。清音和小安專心吃雞沒有在意。只有坦絲好奇地望著他們。一雙靈活地眼珠滴溜溜轉來轉去。唇角還掛著一縷傻傻地笑——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看什麼看!」本森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右臂一伸。扔過去一大塊雞翅膀。「喏。我不愛吃這個。便宜你了!」
泛著油光地雞翅膀在火堆上劃過一道長長地弧線。還未落到坦絲地手中。便見一道鬼魅般白色影子一晃而過。將那雞翅膀中途截了去。
白影輕巧落地。被咬了一口地雞翅膀「噗」地掉在地上。隨即是不加掩飾地嫌惡話語︰「呸。真難吃!」
在四周驚異地目光中。它高高揚起頭來——
那是一只豹子。修長矯健地雪豹。
它擁有異常漂亮的純白毛色,油光水滑的毛皮順亮而瑩潤,在無月的夜色里竟如月華般銀光盈然。圓圓的金色眼瞳在微微搖曳的火光中閃爍著明亮的色彩,竟似太陽般燦爛奪目。
「你們的烤雞手藝真差。」它毫不在乎火邊妖靈們目瞪口呆的模樣,自顧自的教訓道,「殺雞的時候不放光血,烤出來全是腥味!殺完雞以後沒有立刻烤上,增加腥味不說,還失去了新鮮的口感!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你們居然連鹽都舍不得放!小氣的妖靈,真讓我失望。」
「呃……」坦絲撓撓頭,傻笑道,「對不起,是我忘記帶鹽了……」
「啪!」腦袋上立刻挨了一記響亮的爆栗,本森怒氣沖沖的出現在坦絲身後,赤色眼眸里涌動著危險的光︰「你是誰?」
會說話的豹子,幾乎可以斷定是魔獸了。但對本森來說,對方是妖靈或其他什麼東西的可能性也很大。從白影出現的那一瞬開始,他的身體便繃得緊緊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盯牢了對方,整個身軀都處于蓄勢待的狀態。那樣強烈的壓迫感連靠近他的坦絲都能感應得清清楚楚,可作為視線匯聚之處的雪豹卻仿佛一無所察,漫不經心的歪頭打量起一身緋色長袍的加百列來︰「你這身衣服不錯。」
「哎呀,你雖是一頭豹子,可挺有品位的嘛!」加百列頓時笑靨如花,親親熱熱湊了過去,「喂,老兄,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啊,裝神秘盡管顯酷,可太神秘了就會讓人覺得做作呀!」
「是這樣嗎?」豹子晃晃頭,「你是說我表現得很做作?」
「基本上,我認為你剛才的出場很棒,又酷又炫,但現在死氣沉沉的表現就不夠帥啦!豹子老兄你听我說……」
眼見加百列興致勃勃的和豹子聊上了,坦絲放松了繃緊的神經,轉頭悄聲問本森︰「喂,他怎麼知道那是一頭公豹子?」
「……」本森很無語,冷冷瞥了她一眼,半晌才擠出一句︰「大概是臭味相投的緣故吧。」
加百列和不知名雪豹從出場姿態說到服飾顏色再說到毛的保養秘訣,旁若無人滔滔不絕,大有相見恨晚的意味。一直到其他人解決完晚飯等到不耐煩,這兩位不得不停止他們的共同話題,仍然一臉意猶未盡。
終于到了不得不說出名字的時候,通體雪白的漂亮豹子扭捏許久,才用蚊子似的哼哼聲道出︰「小雪,我叫小雪。」
……
會說話的雪豹是連城山脈中的土著魔獸,原本住在距離濤風谷十天路程的清枝山上。自從烏來荒原上的外來戶遷進連城區域,本地土著便不得安生,稍好些的棲息地都被搶佔一空。土著魔獸雖然武力悍勇,身懷異能,但那些入侵者是異常團結、為了生存幾近瘋狂的魔獸族群!在那些數量佔優的魔獸群面前,向來獨居的雪豹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顱,灰溜溜的離開了清枝山。它本是打算就此離開連城山脈,前往更廣袤的外部世界,可還沒出谷就先遇到了坦絲一行,被加百列一通胡侃弄昏了頭,答應當他們的臨時向導。
多出一頭熟知地形的土著向導,坦絲一行的度立刻大大提升,沒幾天就深入到西部群山之中。出于對「小雪」這個名字的怨念,以及揶揄本森的陰暗企圖,加百列沖雪豹一口一個「白毛」的叫著,把本森氣得七竅生煙。
這天,坦絲一行到達了連城西域的最高峰——玉茂山。在山腳下尋到一道清溪,大家喝飽了水,打算補充體力後再開始爬山。
趁著休息的功夫,加百列一邊為雪豹打理毛,一邊親昵的叫著「白毛」,本森終于忍無可忍,咆哮一聲扭頭就走。但他還沒走出幾步,突然停了腳,仰頭深吸一口氣,面色陡變︰「咦,這氣味……附近有好多魔獸!」
眾人齊齊抬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遠遠望去,只見坡度稍緩的那一面山麓忽然塵土飛揚,不出數分鐘,近千頭體型健碩的野狼便咆哮著出現在視野里,那些眼熟的灰色身影令坦絲驚叫起來︰「這不是腐狼嗎?」
話音剛落,清音也在一邊喊了起來︰「快看那邊……是吼獸!」
與近千腐狼的現身山坡相呼應,另一個方向的山坳里驟然涌出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厚甲魔獸。它們的行動並不快,足有五米高的龐大身軀與震得人頭暈眼花的大聲吼叫卻讓它們的聲勢格外驚人。數百頭吼獸拼命挪動巨大而笨重的身軀,堅固的黑色甲殼在陽光下閃閃亮。一看到腐狼的身影,它們便齊齊出戰斗前最劇烈可怕的嘶吼,聲音震耳欲聾,地動山搖。
「哎呀,它們是要打架麼?」加百列看看左側山坡上來勢洶洶的腐狼,又望望右邊山坳里聲勢浩大的吼獸,再打量打量自己所處的位置,頓時苦了臉,「不會吧,我們這麼倒霉?」
此地山勢平緩,有水有樹,是優良的棲息之所。對腐狼和吼獸來說,這是一場關系著族群生存繁衍的重要戰爭。可對身處待戰雙方之間的坦絲等人來說,這真是一場倒霉透頂的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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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三節了,有氣無力的說,我是廢柴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