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嗚——!」
雖然數量上處于明顯劣勢,體型龐大的吼獸仍然率先吹響戰斗的號角。以震天怒嚎作為攻擊的前奏曲,近百頭先鋒猛然提,凶神惡煞般往下直沖。碩大的獸爪在沿途出「 嚓 嚓」的聲響,踐踏得大地一陣震顫。頃刻間,光禿禿的山脊間土石飛濺,塵灰亂揚,夾著騰騰殺氣。
夜晚是腐狼的天堂,吼獸們智力不高,卻深深記得這一條從連日血斗中學到的教訓。它們要趕在太陽落山前解決對面山坡上的近千對手,消滅掉腐狼族群的最後一支生力軍。然後,它們就能將玉茂山腳下的水源刻下屬于吼獸的標記,將整個族群的生存希望在這處延續。
與震耳欲聾的吼叫聲相呼應,腐狼群仰頭出一陣陣淒厲的長嗥。這些長途跋涉而來的腐狼一路上只能靠啃食尸體維生,個個顯得瘦骨嶙峋,毛黯缺。但它們的眼楮卻是亮得可怕,近似血般的暗紅瞳仁中射出幽幽的冷光,張呲的血盆大嘴中露出鋒利如刀的尖牙。
嗥叫陡止,數百頭成年腐狼咆哮而下,迎向來勢洶洶的巨大吼獸!它們的動作是那樣突兀而迅猛,仿若獅虎的威凜凶悍,仿若山鷹的敏捷靈巧,在這群窮途末路的腐狼身上達到完美的結合。
霎那間,南北山坡飛沙走石,滾滾飛塵遮天蔽日!兩方魔獸傾力而下,轉眼就要沖到拼死搏斗的戰場!
山腳的溪流邊,坦絲完全驚呆了,連手中水袋砸落在地都不知道。她傻傻看著左邊又望望右邊,那兩股來勢洶洶的魔獸洪流正傾瀉而下,而自己就站在矛頭所向的交匯之處!
山坡的揚塵越來越近,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山崩地裂一般。她幾乎無法站穩身子,就像身處驚濤駭浪之間的小船,身體隨著地面可怕的震顫而搖擺不定。
「你還愣著干什麼,快跑啊!」加百列一手撈起小安,一手拽緊清音,厲聲喝叫起來。
坦絲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頭再看,加百列已經展翅飛了起來,而那頭漂亮的雪豹早就跑得連影兒都沒了。她匆匆將自己的行囊袋甩上後背,掉頭就朝山外跑去。
沖在最前的腐狼與吼獸已經交上了手,巨大的轟鳴與嘶吼聲仿佛近在耳邊。地面越顫得站不住腳,坦絲拔腿飛奔,連跑帶跳,快得有如離弦之箭。可還沒沖出魔獸們的戰場,她便被高高飛揚的塵土迷了眼,腳下踉蹌著,度也慢了下來。
「吼!」漫天塵土間傳來可怕地厲嗥與慘嘶。血腥味幾乎是立刻就充斥了周圍地空氣。坦絲忽覺身後有什麼東西疾飛而來。急忙左右躲閃。只見大塊大塊地斷肢殘軀像落岩般撲通撲通掉了下來。直砸得血肉四濺。碎屑亂飛。
該死地!坦絲心中暗罵。咬牙切齒。經由初次進化而帶給她地異樣敏感。在這種飛沙走石般地紛亂環境里起不了多大作用。反而幫了倒忙。她那縴細地直覺告知她大腦地信息又多又急。將附近所有地危險都預見。反令她找不出一條最合適地前進道路來——因為處處是危機!
手中寒光一閃。沖到她身前地一頭腐狼轉瞬間分尸兩段。然而很快地。又一頭碩大地獸頭猛撲而下。直剌剌地朝她狠砸過來。這家伙擁有堅固厚實地甲殼。簡單地一刀沒法立刻殺死它。她不得不猛然一個停步。先解決面前地吼獸再說。
廝殺地吼叫聲掩蓋了瀕死前地慘叫。周圍地魔獸正在漸漸變多。坦絲心里明知。不能糾纏在這處即將成為血腥之地地戰場。延誤了沖出此地地時間。但她眼迷心惑。不識正路。周圍時不時又冒出幾頭獠牙森森地魔獸來!
此時此地。她就像一只被攪在厚重烏雲中奮力掙扎地雲雀。雖然輕靈迅疾。卻始終躲不開一層層黑障似地厚雲!
一股慌亂地情緒在體內蔓延。坦絲焦急萬分卻又無計可施。正惶恐間。她突然被什麼東西從後面猛力一撞。整個身子都離地而起。如風箏般輕飄飄地飛了起來。
她驚呼一聲,忽覺落地處多出具毛茸茸熱乎乎的軀體,定楮再看,身下那蓬棕紅色的柔順毛格外眼熟,這不是本森的獸寵麼?自己竟然掉在它的背上了?
眼見凶獸近在眼前,她顧不得多想,下意識的縮起身體,雙臂緊緊攬圈住大狗的脖子,牢牢趴在它的背上,隨著它如一道閃電般向前沖去。
前方涌來擋路的魔獸,她微抬上身,手中雙刀齊飛,頃刻斬殺幾頭,鮮血激射,染紅了她的衣袍,也將大狗的毛映得越赤紅。
低低咆哮一聲,大狗眼中紅褐之色陡然加深!隨即,它盡情伸展矯健的四肢,比獵豹還要敏捷迅疾,一邊輕靈的躲開魔獸的廝殺,一邊仿佛用盡全身力氣的奔跑!就像一陣風般,它的身形在腥風血雨的戰場中逐漸遠去。
大狗跑得是那樣疾,坦絲只能听到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卻沒法看清旁側凶獸的身影。但即使它快如閃電,整個身體卻是平穩無比,而且悄無聲息。坦絲趴在它背上,若非能觸到身下顫動的結實肌肉,她簡直感覺不到它是在劇烈的奔跑中。
有這樣可靠的獸寵帶著她逃離戰場,坦絲那顆繃緊許久的心終于放松下來。呼呼的疾風中,魔獸的嘶吼慘叫聲越來越低,漸漸便完全听不到了。
她舒了口氣,將半張臉貼上大狗的後腦,慢慢眯起眼,自言自語道︰「哎,有這樣一頭大狗當坐騎真不錯!閑時遛溜就很帥氣,一旦有難還能背著主人逃命!嗯,騎著狗的感覺真舒服,比騎馬還好!喂,威風的狗狗呀,我以後還能騎你嗎……」
她的話還沒說完,大狗渾身一顫,猛然一個飛急停,坦絲便從它背上飛了出去,一頭扎入遠處的灌木叢。
「啊,你要停也得先告訴我一聲呀!」慘叫一聲過後,灌木中響起低低的痛哼。坦絲申吟著半坐起來,整個人被摔得頭暈眼花。
大狗似乎有點懊惱自己的沖動,一溜小跑到灌木邊,拖著坦絲的衣角就用力往外拉。
這一跤跌得很重,坦絲在大狗的幫助下慢慢從灌木叢里爬出來。她捂著頭,只覺上面濕濕熱熱的,伴隨著一陣陣快要麻木的痛感。她伸手模了模,腦袋上竟撞出一個錢幣大小的血洞。一串串鮮血從傷處汩汩流出,又順著額頭滑落下來,染得她滿臉殷紅。但只是一瞬間,臉上的血跡倏忽消失不見,仿佛被皮膚吸收了一般。
大狗略帶歉疚的紅眼驀然瞪得老大,坦絲卻毫無察覺。嘟囔了幾句「痛痛痛」之後,她腦袋上的血洞也漸漸愈合,恢復如初。
「狗狗呀,這次真要謝謝你,是本森讓你來幫我的吧?耶,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唔,干脆就叫你紅毛吧?」坦絲自顧自說著,卻看到蹲在面前的大狗抖了抖毛,呲開一口白森森的利牙,憤怒的咆哮了兩聲。
「咯咯……」坦絲忽然脆笑起來,一下撲到大狗的身上,緊緊摟住了它的脖子︰「紅毛狗狗,你這副呲牙生氣的樣子,還真有點像本森呢!不過呢,他看起來比較凶,你看起來比較可愛!」
在大狗劇烈的顫抖與拼力的掙扎中,她笑嘻嘻的將自己的臉湊了近去,親密的蹭蹭它的鼻子,隨即啵的親了一口︰「紅毛狗狗,你好可愛,我很喜歡你喲!」
听了這話,大狗瞬間肢體僵硬,想動也動不了了。
……
南邊另一處山頭,加百列收翅落地,重重放下手中的小安與清音,使勁喘起粗氣來︰「累死我了,為什麼連包袱都要由我來背?」
「讓我們背還不是等于你背?」小安眨巴眨巴眼,毫不客氣的嘲笑著對方的愚笨。
加百列咂咂嘴,立刻轉換話題︰「可惜那些駿馬了。」——落在魔獸拼死搏斗的戰場,現在估計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吧?
「坦絲不會有事吧?」清音臉上的憂慮一閃而過,氣沖沖的說,「你怎麼不把她也帶上?」
「沒事沒事,有紅毛在她身邊,你不用擔心。」加百列雙手一攤,表情無辜,「你怪我有什麼用?我哪能扛起那麼多東西啊?」
清音一時語塞,低聲嘟囔了幾句,便躲到一邊去了。加百列檢查了一下行李,突然嘿嘿的邪笑起來︰「這次紅毛慘了。」
「為什麼?」小安跳了過來,好奇的問。
「你沒看到嗎?他的衣服全在這里!」
「喔!」小安恍然大悟,漂亮臉蛋上露出邪惡的笑,「也就是說,他沒法恢復人形了,除非赤條條的現身……」
兩個無良的家伙對視一眼,幸災樂禍的「嘿嘿」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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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獎勵一下早就猜到的親們,大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