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離別山,其高不知幾千萬仞,其勢更是巍峨險峻。一山橫亙天地間,猶如盤古化身,承天踏地,開分寰宇,故名離別。
這日,林力和左凝一行二人,終于到達了此處,卻見日落西山,暮色深沉,便決定在此露宿一晚明朝再走。于是,二人于山腳下尋了個干淨清爽之地,沒一會兒就燃起了篝火,席地而坐。
「林大哥,明天你我就要分手了,這數日來蒙你照料,我過的很好,很開心。」
左凝先打開了話匣子。
「呵呵,別這麼說,我答應了林伯,要替他好生照顧你的,又豈能食言。」
林力笑著說道。
「難道沒有對林伯的承諾,你便不會對我這般好了麼?」
左凝的話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
「這……當然不是,我還是會對你好的。」
林力顯然也是有些意外。
「那你為什麼要對我好?」
左凝毫不放松的問道,雙眼一瞬不瞬的頂住林力。
「因為……因為你人好,心地又善良,所以我才對你好的。」
林力眼神閃爍著,胡亂應付著。
「難道別的姑娘,只要人好,心地又善良,你也會如此這般待她?」
左凝的話像是鋒利無比的刀刃,正一寸寸頂向林力的喉頭。
「這個,這個卻又是不同。凝兒你到底是怎麼了?」
林力不由地也急了。
「我喜歡你!」
左凝突然間的表白,令林力的大腦瞬間短路,氣氛一下子沉靜起來。
過了好半晌,林力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凝兒,我很榮幸,但是對不起,我已經有了心上人,更何況我們根本就是屬于兩個世界的人,本不該有交集的你懂嗎?」
好像知道最終的答案會是如此,左凝臉上並沒有現出失望的表情,反而充滿真摯的說道︰
「林大哥,我知道,從我看到你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的心是屬于旁人的,那種女人的直覺講不清楚,卻很靈驗。可是我……我不甘心,我的身邊總是圍繞著那麼多的蝴蝶,但卻永遠得不到自己最喜愛的那只。爹爹從小就對我說,我的人生只能學會放棄,才能收獲,懂得割舍,才會輝煌,可我倦了,我真的倦了……」
說道這兒,左凝已經控制不住的落下淚來,身體不斷**著,仿佛吐絲結繭的蠶蟲,正傾盡著生命中的精華,等待寂滅的一刻。
林力此時也是眼眶紅,他很想上去緊緊抱住左凝,但是理智又在提醒著他,絕不能做這樣的傻事。他終于知道他與左凝之間到底多了些什麼東西,那是一縷情絲,可是未及纏綿便已悄然斷裂,化作飛塵。
「我們雖不能結情緣,卻仍可以兄妹相稱,你懂我的意思嗎?」
林力聲音沙啞著說道,看著仍自低頭抽咽的左凝,他的心就算是鐵打的,也要化成繞指柔了。
左凝沒有回答,卻突然起身轉向了不遠處的馬匹,林力剛要上前,左凝的聲音又再度響起道︰
「別來追我林大哥,如果你還顧及我們之間的這份情誼。包裹里有我留給你的禮物,他日去了金陵城,我若不在,你便拿著他去見我爹。林大哥,珍重!」
再沒一絲多余的言語,左凝跨上馬背,頭也不回的奔馳而去,只留下呆愣在原地的林力,獨自在瑟瑟北風中悵然若失……
而在飛馳的馬背上,幾縷血跡正從左凝的口鼻耳眼中緩緩流淌出來,隨著輕風飛灑,沾濕了身上衣襟,濺落在林間小路上。神思不清的左凝突然記起林力的話來︰「永遠有多遠啊?」她好想告訴他︰「永遠的距離就是生死相隔,陰陽永訣……」
此番卻正是,離別山上話別離,生死相隔成永訣!
郁悶了一夜的林力終于等到了天亮。昨夜幾番想去追趕,可最後仍是放棄了,「各人要走不同的路,就讓她去吧。」林力如是想著。而自己,也要開始為重返人界,進行下一步的動作了。
離別山山高群廣,崇山峻嶺間想找到一處方圓不過數里的地方談何容易。不過好在秩序王給的地圖標記的極為詳盡,地貌畫的也是頗為精確,這才讓林力平添了幾分信心。
如此找了幾日,終于將目標鎖定在一處峽谷,可此谷卻甚是古怪,不僅瘴氣籠罩,風吹不散,便是四處常見的虎豹猛獸也不見幾只,蟲蟻蛇蠍更是銷聲匿跡,仿佛一片死地一般。
不過林力自是藝高人膽大,不怕這些異象,想來定是與那九頭鳥有關,更是堅定信念,一頭便沖進煙霧彌漫的神秘峽谷之中。
林力進得谷中,只見怪石嶙峋,樹影斑駁,俱都籠罩在一層薄霧中,時隱時現甚是可怖。好像有根無形的繩線在暗中牽引著,沿著一條似有似無的小路行了片刻,突然在前方現出一個黑乎乎的池塘來,如泥漿般的池水不斷散著刺鼻的氣味,偶爾還會有氣泡從池底涌將上來,仿佛整個池塘都被架在巨大的篝火之上不斷蒸煮一般。
林力皺眉看了半晌,卻沒什麼現,正待轉身離開之際,突然池塘毫無預兆的沸騰起來,一池泥漿般的污水不斷翻滾著,隱約中更是可以見得一些大型動物的尸骨殘骸,摻雜在黑水中異常分明。
「怪不得見不到什麼活物,想必都讓這古怪的水池給引來此處給吞了……」林力心中暗想到,剛欲上前再看個仔細,就見沸騰的水面上竟然緩緩伸出一個磨盤大的鳥頭來!同樣黑乎乎的頭殼上圓碌碌的轉著一對赤紅的眼楮,竟是直直的盯住了林力,露出貪婪、嗜血的神情來。
「靠,原來你他娘的躲在這里?這麼說來寶貝就在池底嘍?」
林力自言自語道。既然偷偷潛入的計劃失敗,反而讓這臭鳥挖個坑給逮個正著,那就直接明搶吧!打定主意,林力便不再猶豫,口中暴喝一聲,騰身而起,手中「唰」的一聲射出一道斗靈波,直朝鳥頭飛去。
大鳥可不傻,眼見斗靈波能量驚人,知道眼前的獵物恐怕不是什麼善茬,趕忙把頭往水下一潛,斗靈波打在黑水表面上竟像一拳搗在棉花堆里,軟不著力的,「噗」的一聲便消失蹤影,不見了痕跡。
「我……你這縮頭烏鳥,快給老子滾出來!」
林力眼見如此,不由在池塘邊上氣得直跳腳。話音剛落,池水突然「轟」的一聲炸了起來,一只體型巨大,長了九根脖子,頂了九顆鳥頭的「大黑丸子」從里面緩緩飛出,乍一看去,還以為是什麼章魚、烏賊的近親呢。
「你枉為鳥類,連根羽毛都看不到,個鳥衛生這麼差,真不知道靈王養你何用?」
林力無賴之氣一涌上來,不由對著空中正舒展開翅膀,撲稜撲稜費力扇動著的九頭鳥大罵道。
這九頭鳥之所以被天域之民稱為「神獸」,一是因為本身便具備了強大實力,二也是因為俱都是由靈王所圈養的,故也被神話了。但在林力看來,連秩序王都只是個真身待定的「矮胖子」,這勞什子九頭鳥,又算哪門子東西?
不過雖然林力不怕,但這九頭鳥可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老實貨。眼見這個其貌不揚(至少在它鳥眼中看來是這樣)的人類對自己指手畫腳,九頭鳥早就惱了,論起實力來它可比那獨角脊龍王還要高上一個層次,而怪物的脾氣都是跟實力成反比的,實力越高脾氣越差,所以……
林力正想著再用些什麼惡毒的詞語來打擊這頭呆鳥呢,突然見九頭鳥九個鳥頭大嘴一張,「噗……」的幾聲,吐出幾個黑的亮的光球來,眨眼間便到了自己面門。
「蝦米東西?」
林力一激動,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連番閃躲下,總算狼狽避開了這連串的「黑珍珠」。只見那些擦身而過的黑珍珠打在地上,竟然瞬間便將地面腐蝕出一個巨大坑洞來,不由看得林力冷汗直冒。
「我你靠,丫的裝低調啊,原來還是門重炮!」
林力大喝一聲,終于認真起來,雙手猛地向前一伸,手中登時便泛起一陣光華,頃刻間一把斗靈凝結而成的長柄大砍刀便出現在了手中。
「老子來也!」
動手前不忘打個招呼,林力隨便選了個目標,揮刀便向九頭鳥砍去。那個被不幸選中的鳥頭「嘎」的大叫一聲,連忙向旁邊閃躲開來,林力哪會輕易放過它,腳下朝向自己迎來的另一個鳥頭輕輕一點,再次飛身過去,撲殺那個驚慌失措的鳥頭。
如果九頭鳥有思想的話肯定在想︰「你丫的為什麼就追著我一個腦袋打?」
林力也不是傻子,你九顆腦袋呢,就相當于有九個人,我如果不一個一個揪住扁,那還不得讓你們的車**戰累死我啊?
結果就有意思了,林力在後面追,那個倒霉的鳥頭則是左甩右晃,拼盡全力地躲閃著,而林力的身後又有七八個鳥頭在死命的用牙咬,用嘴巴啄,可是林力根本就不予理會,反倒是幾個腦袋攪在一處,好幾次都差點打成死結……
如此斗了一會兒,大鳥眼見在空中佔不到便宜,揮不了自己的優勢,索性「呼」的一聲又飛回了泥沼水塘之中,很有「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勇氣。
林力見它又做了縮頭鳥,只得落回岸上再想辦法。九頭鳥現在學乖了,任憑林力百般挑逗就是不出來,反而九個腦袋輪流起伏,冒出來就吐顆黑珍珠,活像當代的流水生產線,時間掌握的分秒不差,工作展開的那是有條不紊啊。
林力在岸上躥了半天,想想終究不是辦法,這傻鳥會遠程攻擊,蹲在池子里以逸待勞,不能近身的情況下這不是把自己當猴耍麼?冥思苦想,琢磨半天,終于想到了一個主意。
只見林力雙手持刀,體內斗靈急轉動著,瞬間便涌出無數條細流直往刀身上沖去。
「看俺的「斗靈罩子」!」
大刀猛的一揮,竟然灑出一道晶亮光網來,「呼」的一聲朝飛來的黑珍珠們罩去,隨即便把長刀舉過頭頂,大聲吼道︰
「還有改良版的斗靈沖擊波吶!」
「嘩啦」一下,劈出一道海浪般的波狀能量來,沖進黑水池塘如同一條劍魚,劈波斬浪,飛一般朝隱于水中的九頭鳥殺去。
再看那九頭鳥,先是被林力突奇想所設計出來的「斗靈罩子」驚的目瞪口呆,自己的黑噬球就像飛蛾撲火般撞了上去, 里啪啦碎成了粉末。還沒等驚呆勁過去呢,那道上足了馬力的改良版斗靈沖擊波就已經殺到跟前了,這可是經過林力一重力,再由斗靈光刀增幅過的斗靈波,威力就連黑池死水都腐蝕不了,自己還擋個屁!
可惜,它雖然見機閃的快,但終究是腦袋太多成了累贅,只听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三顆鳥頭被齊刷刷的斬斷了,打著旋兒的落進了水池,終也成了一堆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