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靈寺
「有什麼好笑的,誰~~誰~~誰是啞巴了,哼!」見得眼前這位年紀和自己相仿的姑娘當面「笑話」自己,夜月頓時有火。
「嘿!你這小哥好生有趣,見我就跑,問你話你卻裝聾作啞,現在倒是怪起我來了,難道我是那吃人的妖怪不成。」
夜月听著這番話不由得不好意思起來,「這~~這不用你管。」心里雖然不好意思,但是生性倔強好強的他怎會在一個姑娘家面前低頭?
「罷了,本小姐不與你爭論。咦,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是不是和爹娘一起來祭神,自己頑皮迷路了。」惜玥抽上前眨了眨清澈明亮的大眼楮。
听到爹娘二字,夜月不由的心中一驚,不由抬頭望天。爹娘,他從小被碧月山下一對農家夫婦撫養,因為一席銀,被視為不祥之人。十歲的他就被村子里的人趕了出來,獨自一人生活在山林間,父母、親人、朋友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奢侈的,唯一的親人恐怕是收養他的那對農家夫婦。一直以來夜月都不去想自己的生世,一直都封閉著自己的內心,然而剛才「爹娘」二字讓夜月的內心為之一振。
回憶起自己在村子里面度過的那十年,眼前浮現出村民一個個冷漠的眼神,耳邊回響起村子的孩子一聲聲「你是個沒爹沒娘的妖怪。」這些都在夜月的心靈烙下深深的印記,他何嘗不希望有爹娘或者親人來關心他、愛護他,至少能有個朋友,至少這樣不會感覺孤單、寂寞。
惜玥見眼前的男孩又不做聲,反是望著天空起呆來。湊上前去一看,卻是見得男孩滿面悲傷,眼眶中泛紅,惜玥不由得想到了什麼,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對不起,我剛才隨便問問,你不要在意啊!」惜玥或同情或自責的說道。
夜月全身一振,從剛才的回憶中驚醒了過來,「沒關系,我從小就沒有爹娘沒有親人……」未等夜月把話說完,一只柔軟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對不起,提起你的傷心事了,你不用說下去的,別難過。」听到這里惜玥心里更是內疚起來,平時能說會道現在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拂袖擦拭著夜月眼角的淚痕,不擦還好,這一擦夜月眼角的淚花卻全涌了出來,最後一頭栽倒在惜玥的懷里大哭起來。
惜玥卻是措手不及,本想把眼前的男孩推開,卻不想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輕輕抱了上去。
哭吧!
男兒有淚不輕彈,在這一刻夜月卻像一個孩童,依偎在姐姐的懷里,把心里的委屈、孤單、難過都用眼淚傾訴出來。
過了片刻夜月站起來擦干了眼淚,帶著些哽咽道︰「對不起,把你衣服弄髒了。」夜月想到剛才在一個姑娘面前放聲大哭,不由得臉刷的紅了起了。「沒什麼的,有些事憋在心里很難受的,對了這麼久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的。」惜玥倒是不在乎,反是十分同情。
「我~我沒名字。」
「那你多大了。」
「我也記不得了。」夜月印象中記得自己使這個年齡。
「我看你也就十六、七歲,這樣吧!以後我就是你姐姐,你不再是一個人了。」惜玥露出皓齒笑著說道。「我叫惜玥,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弟弟。」
「……」夜月對于突然多出的「姐姐」不由得不知所措起來,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是被只小手拽著,「現在就帶你去見我爹娘。」惜玥拉著夜月就往方丈室走去。
穿越長廊來到方丈室前,惜玥叫夜月在此等她,門外惜劍宗的弟子見得小師妹領著個髒兮兮的男孩過來,不由得都看向了夜月,夜月卻被眾人盯得渾身不自在起來,便轉身背于門口坐在石階上。惜玥輕輕進去湊在自己母親耳邊嘀咕了幾句,只見其母緊皺著眉頭又向自己丈夫方向望了望便隨著惜玥出了方丈室。惜劍鋒眼角見此情景,礙于和禪淨大師聊之勝歡也不好說些什麼。
過了少許,惜劍鋒和禪淨大師談話已畢,惜劍鋒正欲拂蓋飲茶,但見自己妻子和女兒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禪淨旁的一個和尚在禪淨耳話來幾句,只見禪淨連連點頭。
惜玥礙于剛剛惹怒惜劍鋒,于是只好求母親來把自己私自認的這個「弟弟」介紹給自己父親。其母見得夜月後,外觀其穿著扮相,又聞其身世如此慘淡,不由升起幾分憐憫,便答應來惜玥的要求,惜玥大歡也不免撒嬌一番。
當方丈室中人聞得夜月身世後,不由得沉默許久。禪淨撫須道︰「老衲本以為此子乃是山下村中孩子,山上拾柴受寒暈倒,卻不知其小小年紀卻飽經磨難,我佛慈悲。」話畢輕誦了遍佛號。惜劍鋒閉目半許後,望著夜月片刻,心中暗想︰此子雖然小小年紀,卻身體強健,根骨極佳乃練武上選。
「玥兒,為父見此子身世可憐,秉性尚好,待會帶他一起回惜劍宗吧。」惜玥未想到父親會如此爽快答應,便呆了。「傻丫頭,還不去謝謝父親。」其母見惜玥呆愣有失禮節,便提醒道。惜玥全身一震,馬上回過神來對著惜劍鋒又是撒起嬌來,惜劍鋒只疊聲說了句︰「不得胡鬧。」卻為動怒。
「且慢,此子風寒在身,身子尚未康復,如此大雪,大不可舟車勞頓。」惜劍鋒斷然這麼想,禪淨何許人物怎會不知此子乃未琢之碧玉,便也有留下此子之意。見得禪淨如此一說,又有幾分道理,惜劍鋒剛想到反駁之詞,卻不料惜玥開口道︰「大師如果睿智,設想周到,那就有勞大師照顧我弟弟幾日,待身體好轉我再和爹爹來接他。」惜玥如此一說,如果惜劍鋒再行帶走之意,就未免有失風範,也只好就此作罷。
「既然如此,那就依大師之見吧,時辰不早了,在下就此告辭。」惜劍鋒做了個拱手。夜月卻在一旁看著眾人一直都把目光投向自己,不由得木愣在哪里,以至于眾人的談話一句也沒听進去。惜玥見狀也只好把眾人之意簡單的說給這個「弟弟」听,夜月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夜月隨著方丈送走惜劍鋒一行後,獨自回到剛剛醒來時的那間小屋,這里也將是夜月今後在隱靈寺的臥房。夜月暫未拜入佛門,自然也不算是隱靈寺的弟子,所以沒有安排和合其他僧人同住,夜月從小畏生,自然也樂得清靜。躺在床上,眼前浮現出剛剛惜玥臨走時說的「等你康復了,我便來接你。」
今天一天生如此多的事,讓夜月一時還沒有完全接受,但卻想著想著睡著了去。醒來時便是傍晚時分,肚子「咕嚕」一叫,忽然一陣飯菜香味飄了過來,但見桌上多了份「晚飯」走上前一看,自然全是齋菜,饑腸轆轆的夜月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這時「吱~呀」一聲,房門打開走進來一位小和尚,自然便是上午給夜月送湯的那位,「小施主,你醒了啊,剛剛為你送來齋菜見你未醒,便不好打擾,鄙寺乃佛門,沒什麼招待施主,一碗齋飯填飽肚子。」小和尚說完便上手合十行了個禮。
「我自小山林長大,如此可口的飯菜比我平日勝過十倍。」夜月吞下爬入口中的飯菜,拍了怕胸口,顯然說話咽著了。「小施主見笑了,這里是方丈叫我送來的僧服,不知大小如何,小施主膳後沐浴換上吧,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先告辭了。」夜月點頭道謝後,狼吞虎咽的把這碗「美食」消滅了干淨。
夜晚的隱靈寺十分幽靜,比起白天祭拜的熱鬧相去甚遠。月光透過密葉零星的散落在地面的上,草叢中依稀傳來各種蟲鳴,點點燭火,淡淡檀香,夜晚的隱靈寺猶如人間仙境。如此環境夜月卻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今天生的一切到底會將他的命運引向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