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還蒙蒙亮,太陽還未露臉,一輪明月依舊懸掛在天邊。開春的風夾帶著絲絲寒意拂過林間。
借著點點月光依稀能看到林間一個人影,此人正是夜月。來到隱靈寺也有兩個月之余了,每天天還未亮,夜月就早早起床來到寺後山的樹林間,練習隱靈寺的基本功。兩個月前禪淨大師本答應惜劍鋒,待夜月身體轉好便交于惜劍鋒,但是兩個來月夜月日夜練功,靈力卻未有絲毫長進,禪淨不由心想難道是自己老邁看走眼了,不過當日惜劍鋒的表現顯然也是和禪淨一個想法,料不及自己「教導無方」?若是夜月毫無長進的回到惜劍宗,自己顏面何存?于是乎禪淨便以諸多理由推托,遲遲不肯放人。昨天又便以夜月久居山林,不通人間世事,待留于寺內悉心教,不至于以後在幻月城鬧出笑話之由搪塞了惜劍鋒。
惜劍鋒于禪淨畢竟是故友,不好作,也想看看到底禪淨教出一個怎麼樣的「弟子」來,便也隨之任之。惜玥無奈只好得空便來到隱靈寺中看望夜月,久居山林的夜月也漸漸適應了新的生活,每天除了練習功法,還時常讀書識字,眾僧人對夜月的稱呼從「小施主」改口成了「小師弟」。
漸漸的東方既白,夜月伸了個懶腰,動了動脖子,「天亮了,終于可以回去吃早飯咯。」對于「吃」夜月那可一點都不含糊,這兩個多月的生活讓夜月也開朗了不少。剛剛回到隱靈寺便踫到了隱靈寺座慧明大師,禪淨一直把教導夜月的任務交個了慧明,慧明為人比較嚴謹,寺內僧人多有敬畏。見得夜月進來面無表情的問道︰「今天練習得怎麼樣了啊。」最後那個「啊」字似乎有意的提高了語調。
夜月拱手行禮道︰「回稟慧明大師,今天……和平時一般,還是……沒有領悟到所謂的靈力來催動劍氣。」慧明聞言後,臉色更加難看,冷哼了一聲便拂袖而去。夜月見得慧明走後長舒了口氣,手指擦了擦鼻子,心想︰管他的吃飯要緊。在慧明離去的方向做了個鬼臉,便往廚房那邊走去。
路過丹藥房時,夜月忽聞房內微微傳來「嗷嗷嗷嗷……」的聲響,似如犬吠,音律卻低了許多。如此奇怪的叫聲,自然逃不過從小在山林間長大的夜月了,一听便知乃狐狸的叫聲,但是寺內一向吃素,從未見得有任何家禽動物,如今何來的狐狸?丹藥房本來寺內重地,一般弟子便是不可隨意進出,俗話說︰好奇心可以殺死一只貓。夜月四下張望了下,見得周圍沒人,便輕輕推開了房門鑽了進去。
進去後夜月看傻了眼,地上躺著一只白狐,身上被一根黃色的繩子捆著動彈不得,在白狐的腰部還有一道傷口,鮮血染紅了周圍的白毛。白狐見得夜月進來,卻沒有絲毫的害怕,彷佛毫不畏懼冷冷的盯著夜月。夜月心中一閃︰禪淨大師常常說,天下萬物乃是根源,修行之人定當普度眾生,行善積德,如今這只狐狸生命垂危,救它一命是否也能勝造七級浮屠呢?造個六級浮屠也不錯。
夜月伸手解開了捆在白狐身上的黃繩,白狐先是一驚,慢慢又恢復哪冷冷的目光注視著夜月的一舉一動。夜月似乎對白狐那不友善的目光毫不在意,仔細查看了下白狐的傷口,便向牆角堆放新鮮草藥的方向走去,從小便在山林長大的夜月,對于草藥多少有幾分熟悉,很快便找到幾味止血功效的草藥,搗成糊後涂在白狐的傷口,隨後用碎布條幫白狐包扎好,夜月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藥末,但是白狐卻不勝領情,還是那般眼神看著夜月,夜月轉身打開屋門,回頭說道︰「你身上的傷不礙事了,你走吧。」白狐彷佛听懂了夜月的話一般,渾身一振,顯然十分吃驚,踱步走出了丹藥房後,回頭看了夜月一眼便化作青煙消失了開去,這下吃驚的反倒是夜月了。
這時不遠處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听上去似乎人數頗多。當夜月回過神來時,卻是看到座慧明大師帶著眾多弟子走進了丹藥房,在慧明身邊站著的還有負責丹藥房的兩位長老。「混賬東西,你既然把那只妖孽放跑了。」慧明見到眼前的一切,怒火中燒,對著夜月喝斥道︰「你可知道那只妖孽乃是七百多年道行的妖狐,前些日子來本寺盜走了修道靈藥——天山雪蓮果,卻不想被雪蓮果的藥力反噬,功力大減後兩位長老才抓捕到的,卻不想被你這個混賬給放跑了,他日妖孽完全吸收了雪蓮果,定當破入九尾境界,到時生靈涂炭。」
慧明本因夜月功力未有進展,而氣悶心煩,現在料不想夜月還放走那只妖孽,火氣不由得更旺了。「禪淨大師不是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卻為何……」不待夜月把話說完,慧明吼道︰「汝未悔過,還敢頂嘴,竟拿方丈出來說事,來人啊!重打一百大板,然後去後山瀑布反省一天。」夜月聞言心中一毛,月兌口而出︰「那我的早飯呢?」眾人聞之無言以對之,「胡言亂語。」慧明便甩手而去。
午時剛過,夜月還在瀑布下閉目思過,口中卻叨念著沒人送飯來。這時一陣香氣飄了過來,夜月鼻子嗅了嗅,不由得咽了口口水,這當然是飯菜的香味,夜月心想還算他們有良心,睜眼一看卻驚訝的叫了出來︰「姐。」
一位身著淡紅長衣的身影出現在夜月眼前,貌若天仙,來者正是惜玥大小姐,手里還提著一個籃子。「弟弟受苦了,姐姐做了幾道你最愛吃的菜來慰勞慰勞你哦。」夜月一邊把放走妖狐的事告訴惜玥,一邊狼吞虎咽的吃著。「弟弟,那一百大板還疼嗎?」惜玥想著一百大板,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沒……沒事的,我皮厚著呢。」夜月邊說邊把飯菜往嘴里扒,「待會兒我去像方丈大師求情,下午可不想你再對著瀑布呆了。」
方丈室
禪淨當然拗不過惜玥,只好答應這位世佷放人。時間匆匆而過,太陽漸漸沒入了山的那頭。惜玥在隱靈寺和夜月吃過晚飯後,便打算回家,此時天色已晚,下山之路難以分辨,禪淨只好叫夜月送惜玥下山回家,臨走時禪淨皺眉想對惜玥說點什麼,沉思了片刻後卻只是囑咐了夜月早去早歸。禪淨目送夜月倆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間,仰天嘆了口氣道︰「惜玥那丫頭面有血光之災,卻又有長壽之相,希望是老衲老眼昏花了,命由天定老衲也許太過杞人憂天了。」
幻月城內一道道黑色身影飛移動,向著惜劍宗方向而去……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夜月和惜玥終于來到了惜劍宗府邸,可是眼前的一幕卻讓倆人愣住了,惜玥更是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惜劍宗府邸朱紅色的大門半掩著,一條條鮮紅的血跡飛灑在上面,院內惜劍宗弟子的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石柱上更有道道刀痕,可見下手之恨。這時後院傳來打斗聲,惜玥不顧一切的跑了過去,只見其母一手拿著長劍抵御著幾名黑衣人的進攻,另一只手護著一個錦盒,身邊幸存的幾名弟子功力尚淺,漸漸也招架不住了。
惜玥失聲大喊︰「娘。」
一名黑衣人見得惜玥和夜月進來,轉身攻了過去,一劍直取惜玥胸口,「玥兒小心。」見得女兒危險,一分心不想背後中了一劍。就在劍尖快要刺到惜玥的瞬間,一柄長劍橫在中間挑開了那致命的一劍,持劍之人正是夜月。日夜練習,雖然靈力毫無長進,但是基本招數卻都熟記于心了,于是隨手挽了個劍花。邊上幾名黑衣人見狀便持劍攻了過來,夜月畢竟實戰經驗尚淺,幾個回合下來便有些力不從心,惜玥早已回過神來,奮不顧身往母親方向殺去。
「娘,你不要緊吧。」惜玥不顧疲憊哭著喊道。
「玥兒,帶著這個錦盒快跑。」說罷便把左手的錦盒塞給到惜玥的手上。
「娘,要走咱們一起走。」惜玥用力的搖著頭,眼淚不住的往下掉。
這時最後一名弟子也倒在血泊之中,幾名黑衣人同時攻了過來,「玥兒,好好的活下去。」說完便是一掌把惜玥推向了夜月的身邊,這時一柄柄長劍沒入了惜玥母親的背後,散著寒光的劍尖從腰間穿了過來。
「娘……」
見到這一幕,平時慈愛的母親現在倒在血泊之中,惜玥頓時失去了意識,幾名黑衣人馬上圍了上來。突然天空中降下無數劍氣,黑衣人措手不及,反應慢者瞬間倒地不起,「惜宗主,果然好武功,與我搏斗這麼多回合,卻還有余力出來動劍陣,不愧是一代名師,只可惜冥頑不靈。」皓月之下一名黑衣人立于半空之中,散著強大的靈力,顯然不是泛泛之輩。剛剛釋放劍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惜劍鋒,一身棕色長袍多處都被鮮血染紅,可見受傷不輕,嘴角帶著絲絲血跡。
「快帶著玥兒離開這里。」惜劍鋒吃力的說道,顯然剛剛的劍陣耗費了他不少氣力,使得原本重傷的他更顯疲憊。
惜玥這時還處在喪母的悲痛中,依然目光呆滯,夜月只好背著惜玥像門口跑去,跑到門口夜月回過頭說道︰「可是惜伯伯你……」
「快走,你想讓我為難嗎?」惜劍鋒卯足了勁吼道。
「惜伯伯……你保重。」說完夜月便背著惜玥飛快的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垂死之人還逞英雄,你們去追那個逃跑的兔崽子,我親自送惜宗主歸西。」幾名黑衣人領命後化做數到黑影朝著夜月逃跑的方向追去。
「夫人,保佑玥兒吉人天相,能逃過一劫,為夫馬上就來陪你了。」惜劍鋒望著倒在地上早已冰涼的妻子,右手緊握著長劍向著半空中的那名黑衣人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