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沉,風兒蕭蕭,吹的樹枝搖曳,沙沙作響,陰雲密布,眼看是快要下雨了。夏天的雨夜總是來的這般突然……
「靈龍一脈眾位族人,散開,莫要被雷火大陣傷了性命。」真靜塵坐在陣中指揮著眼前的一切。
雷火大甚,金光大閃,被劈中的草木瞬間變得焦黑,冒出縷縷灰煙。見此狀況雙方顧不上眼前的對手,紛紛退避,四處躲閃。夜楓五人離陣眼較近,想要全身而退著實困難,幸好還有「幻空幛」護身,多了份保障。
空氣中彌漫著焦味,四周也被輕煙圍繞。一道雷火向著夜月與涵雪劈來,此時夜月心跳的厲害,彷佛要蹦出來一般,耳旁不斷響著「噗通、噗通」的心跳聲。雷火直擊過來,涵雪想拉開夜月已經來不及了,便撲倒在夜月的懷里,背對著這奪命的雷火,打算用自己的身軀來抵擋這道雷火。
就在這瀕臨絕境之時,夜月用力推開了涵雪,祭起「九天魔龍劍」倒插在地上,劍身頓時紅光大閃,燃起熊熊火焰。
雷火直劈在夜月身上,迸出一道金光,硬生生把夜月轟飛了出去,直到撞斷一棵兩尺粗細的大樹才停了下來。之後夜月胸腔一熱,吐出一大口血來,眼前的事物也漸漸模糊起來,身體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難道這……就是死的滋味嗎……
雷火消逝,四周漸漸暗了下來,唯有陣法附近還似白晝一般。漆黑之中,涵雪向著夜月的方向看去,借助不遠處的點滴紅光,辨得出夜月所在的位置。這時一道劍光映入涵雪的眼簾,寒光忽閃,奔著夜月而去,持劍之人正是真曲。
先前雷火攪亂戰局,眾人紛紛退避,真曲晃過嵐熙,早早逃到了遠處。適才看到金光大閃,一道人影被擊飛了出來,落到離自己不遠處,真曲算得上靈龍一脈新一代的佼佼者,自然目力不差,一眼認出那人影便是夜月,頓時喜逐顏開,此刻夜月身旁無人,又是深受重傷,好大喜功的他,怎會錯過如此天賜良機?隨即依劍向著夜月而去,殺氣重重誓要取其性命。
夜月眼前朦朦朧朧,恍惚之間隱約掠過一縷劍光,寒光閃閃咄咄逼人,夜月嘴角一揚,泛起一絲笑顏,或許我死了……什麼事情都會過去,或許我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或許千年前那人就不該讓我轉世于今……,夜月緩緩閉上了雙目靜靜的等待著。
幽香陣陣,白衫飛舞,一雙白皙的雙手把夜月摟了過去,絲絲暖意撥動了夜月的心弦。夜月睜開雙眼,這次眼前不再朦朧、不再恍惚,口中輕聲念道︰「雪兒。」
佼佼烏絲隨風飄搖,蘭味馨馨,涵雪臉上一抹微笑,齒白唇紅,是那般傾倒眾生,不過一絲紅液卻伴著嘴角流了下來,滴在雪白的長衫上。
夜月懵住了,腦中一片空白,在他心中四周突然變得一片靜謐,沒了一點聲響,一口長劍帶著鮮紅的血跡,從涵雪的胸間透了過來,一身白衣此時胸口已被染成了紅色。
真曲抽回了長劍,見到刺中的人是涵雪,不由得愣住了,口中結結巴巴的說道︰「這……這……這不干我事,是……是她自己沖上來的。」
夜月完全沒有理會真曲,只是一把把涵雪摟在懷里,眼淚忍不住從眼眶中翻騰而下。
涵雪吃力的抬起左手輕撫著夜月的面頰,「不……要哭,我不……不願見到你傷心流淚,不哭……行嗎?」
听到這番話,夜月渾身一振,伸手抓住那只有些微涼的玉手,如此時刻涵雪依舊抿嘴笑著,臉上沒有絲毫痛苦,「我不哭,我不哭,雪兒,你要振作,師夫來了一定會有辦法救你的,你不會有事的。」雖然夜月口中說著不哭,但是那滴滴熱淚始終止不住往下落。
涵雪微微搖了搖頭,突然胸口一熱,嗆出一口血來,夜月見得心中不禁一驚,涵雪紅唇微動道︰「你……知道嗎?我很……幸福,能死在你的懷里,讓你……讓你摟著我,到我生命的最後一秒,我……我現在很滿足了,愛一個……人,並不在乎長相思守,能……遠遠看著心愛的人,這……也是一種快樂。」
「還……還記得嗎?一千年前,你邁進……神殿時,我說……我說我會等你,雪兒……雪兒沒有食言吧?咳……咳,雖然……雖然等了一千年,我也無怨無悔,雪兒不……怨天、不恨地,因為……一千年後,上天又讓我見到了你,雪兒真的真的很開心了,月,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夜月連忙點頭道︰「雪兒你說,無論上天入地,粉身碎骨,我也一定為你做到。」
涵雪笑顏依在,滿意的說道︰「無論……無論多少年,如果……你覺得孤單、寂寞,或者……傷心、難過的時候,希望……希望你能記得,有個女孩一直陪在你……身旁,黑夜間化作……星辰,雨中……喚作縷縷輕風,默默……默默的守護著……你,若干年……後,縱使你……淡忘了她的姓名,但是希望……你記得,記得這個……女孩永遠……永遠都不願看到……你傷心難過,無論……無論你是不是天龍一脈,這都與……雪兒無關,雪兒只知道……你是我心愛的人。」
涵雪輕輕拭去了夜月的眼淚,說道︰「沒有……你的這一千年里,我孤單過,迷茫過,一千年後與你……重逢,雪兒真的……真的舍不得離開你,但是雪兒……不願再過沒有你的……日子了,我寧願……死,也不願……再失去你,你要開心的……開心的活下去,為了你自己,也是為……了我……」
聲音戛然而止,輕撫夜月面頰的小手,無力的滑落了下來,宛若凋零的桔梗花瓣,那般安詳……
絲絲紫氣,從夜月身體里透出來,一聲怒吼震耳欲聾,這聲龍鳴彷佛是夜月,撕心裂肺,傷痛欲絕的呼喚。夜風行攜夜楓幾人,皆被這聲龍鳴震住了。夜月緩緩抬起頭來,一雙血紅的雙眸注視著真曲,真曲自己也不知為何,雙腳不停顫抖,嚇得動彈不得。
「你們取我性命,夜月我無所畏懼,但是,你們傷我至親,亡我至愛,猶如削我血肉,噬我靈魂,如今事已如此,我要爾等血債血償。」說罷夜月周身的紫色豪光更甚。
真虹逸喊道︰「真曲,還不快些離開。」
一語驚醒木楞的真曲,剛想動身,夜月一掌拍來,真曲把劍橫在胸前,卻不料連人帶劍一齊飛了出去,連那口長劍也折成兩段,經脈盡斷,胸口更是一個手掌印陷了下去,眼見是活不成了。
在場之人皆是目瞪口呆,真薛狠狠的咬緊牙關,顯然十分不甘心。夜風行抱起孫女冰冷的軀體,一言不,真靜塵見夜月如此厲害,涵雪又死在自己族人手里,天龍一脈定會以死相搏,料想此地不可久留,便撤去陣法。
「虹逸集合弟子……」真靜塵向著真虹逸說道。
听得如此一說,夜月怒斥道︰「想走?今天爾等一個都莫要想走,我要替雪兒討個公道。」
夜楓等人業已站在夜月身後,齊聲說道︰「對,今日不還雪兒一個公道,全都不要想走。」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呵斥︰「夠了。」夜楓轉頭過去,只見夜風行捧著涵雪,身子有些抽搐。
夜月早就目斷魂銷,悲痛欲絕,在這目眥盡裂之時,又怎能听得進去?
一道紫光閃過,夜月提劍向著真靜塵斬去,只听「 」的一聲,真虹逸倚「闢邪」接住了夜月這一劍,人卻擊退了數丈,劍身輕震出「嗡嗡」聲,真虹逸握劍的右手感到陣陣**。
風吹拂著夜月的銀,火龍袍伴著銀一齊舞動,周身紫色的火焰呼呼作響,血紅的雙目冷冷的,滿是殺氣的掃視著靈龍一脈的眾人,幾個膽小的弟子更是嚇得跌坐在了地上,隱隱有些抖。
「業障休要張狂,我看你如今喪失心智,走火入魔,早晚會被體內的蒼龍之力吞噬。」真靜塵眉目緊鎖,心中大感不妙,想不到蒼龍之力如此了得,若是此子能運用自如,與自己兵刃相向,到時候甚是棘手。
想到這里真靜塵祭出一件法器,手掌大小,形如令牌,質似木料,上面似篆非篆的刻著三個金字。
「潛龍令……」夜風行一眼認出這件法器。
夜楓一听,大驚失色,「七弟快些退開,那‘潛龍令’非同小可,厲害得緊。」
夜月不但不避,反而有些癲狂的大笑起來,「哼!靜塵老兒,你有什麼法寶盡管使出來。」
真靜塵冷哼一聲,「業障看招。」說罷便把「潛龍令」擲了出去。
這「潛龍令」乃是龍族至寶之一,依五行之力,可廢人修為,龍族歷來靈力強大,通過修行練習更甚,高手層出不窮,總有誤入歧途之輩。為了以防這些人修為大成之後,禍害蒼生,到時龍族上下無人有能力除之,豈不會讓天下笑話?為此便花費千年歲月,以瑤池靈木為本,祭煉了這件法器。
潛龍令劃出一道白光,向著夜月而去……
祭雪涵情
明月清輝,白衣勝雪,情待千年心不悔。
古墓青山,孤淚流珠,桔梗花飛相思愁。
往事迢迢,離愁別緒,只盼來生再相聚。
生離死別,魂斷今生,地老天荒只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