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的天空,大風漸起,枯葉被卷到空中,飄飄搖搖,上下翻飛。耳旁不時響起滾滾雷鳴,預示著一場暴雨即將落下。
潛龍令分化成四塊,把夜月困在中心,夜月左右動彈不得,不施力還好,一但夜月催動靈力,宛如萬箭攢心一般。
真靜塵大有得意之色,「業障,看你如何猖狂,還不受罪認誅,少些痛苦。」
潛龍令青光忽閃,夜月感到體內靈力一點一點被抽干一般。夜月本想竭力一拼,轉念一想︰雪兒,雪兒死了,我獨活在這個世上又有何意義?若不是因我之故,雪兒也不會慘死,或許天要我死,我又有何能逆天而行,不如就此了斷余生,這……就是我的宿命吧!雪兒……我來陪你了……
「七弟……」夜楓欲要沖上前去,雖然他也未有見過這潛龍令的威力,但是要讓他這般眼睜睜望著自己的弟弟受苦,又怎麼按耐得住?
「楓兒,莫要魯莽。」夜風行喝住了夜楓,接著說道︰「這潛龍令遇強則強,遇弱則弱,你這般莽撞,莫說救出月兒,就連你自個也得搭進去,此令的玄機在于,吸取別人靈力,反噬與他,任憑修為如何了得,單憑血肉之軀,又如何承受的了,輕則費盡其修為,重則變成廢人。」
「待我去殺了真靜塵那老匹夫!」夜痕提著巨斧就要向前。
「此令一出,就沒有收回的道理,就算殺了真靜塵,也未能有用,何況真靜塵修為了得,恐怕真的打起來,鹿死誰手還不是個定數。」
「可惡,那族長我們就般看著七弟受死?」夜痕恨得咬牙切齒,把「奔雷龍鳴斧」狠狠砸在地上,以泄心頭的怨氣。
夜風行看著孫女安詳的躺著,不禁嘆了口氣道︰「這一切都只能看這孩子的造化了。」
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夜空,接著又是一聲驚雷響徹天際。
朦朦朧朧之中,兩個身影出現在了夜月眼前,「孩子、孩子,快醒醒。」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入耳際,婉轉而清脆,讓人感到絲絲溫暖流淌在心間。
夜月睜了睜眼,感覺似夢非夢,想要開口卻怎麼也喊不出聲來。
「孩子,你要堅強些,雖然從小我們就不在你身旁,你沒有享受過父母的呵護,但是你並不孤單……」
夜月一驚,父母……難道眼前這兩個人影,就是自己的爹娘?
「活下去,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身影漸漸模糊起來,慢慢的消失了開去,宛若沒有生過一般。
「活下去……」這三個字不斷徘徊在夜月耳邊,這時涵雪的面容浮現在了夜月的腦海中,依舊那樣微笑著、那般林下風氣,「你要開心的活下去,為了你自己,也是為了我。」
鶯聲燕語再一次響起,夜月眼眶不由得泛起淚光,嘴唇輕輕動了動,吐出兩個字來︰「雪兒。」
真靜塵看著被困住的夜月,漸漸收起了那份得意,微微皺起眉來,「怎麼會這樣……」
潛龍令吸取夜月這麼久,夜月理當快要支持不住,不過他周身的紫炎非但未有減弱,反倒是愈高仗起來。
如此變故,夜風行自然看在眼里,思量片刻,忽然如夢初醒︰「不妙,這潛龍令反而激了月兒體內的蒼龍之力。」
夜痕一樂,笑道︰「這不甚好。」
「這般下去,只恐怕那孩子掌控不了這股力量,到頭來走火入魔,烙下病根。」
「…………」夜痕不敢再笑,盤腿坐在了地上。
紫炎慢慢把潛龍令也包裹在其中,一道紫光直沖雲霄,照亮了整個樹林。
「黃泉燁火……」真靜塵帶著萬分驚訝的神態,吐出了這幾個字,「難道是她的兒子?這不可能,不可能。」
定了定神後,真靜塵喝道︰「業障,還不快快作罷,這般下去你定會走火入魔。」
紫光散去,四周又暗了下來,接著一聲巨響,潛龍令被震飛了出去。真靜塵一躍在空中接住了潛龍令,乎感有一力道由令牌傳入其身,心感不妙但時已晚亦,落地之時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炎火纏身,紫氣四散,朱紅如血的瞳孔,隨風飛舞的銀,令人肅栗。
夜風行愁眉憂心道︰「黃泉燁火,以他修為定然控制不住,現在只怕火毒攻心,若還不阻止月兒,怕是會要墮入魔道了。」
夜楓立馬躍身向前,落到夜月身旁,說道︰「七弟,這樣下去你會走火入魔的。」
夜月面無表情,冷冷說道︰「大哥,趁我還未喪失心智,快些讓開,待會兒怕要誤傷與你。」
說罷,就想側身穿過夜楓,怎料夜楓身形一動,又是攔住了自己去路。
「你想殺人,就先殺我吧。」夜楓張開雙臂對著夜月。
這邊真虹逸扶著受傷的真靜塵,問道︰「長老……」
真靜塵擺了擺手︰「無礙,傳令下去,先回承天谷。」
見靈龍一脈相繼撤走,夜痕站起身子來說道︰「族長他們要逃。」
「如今龍族內亂,兩敗俱傷,須防奸人使詐,任他們去,眼下我們還有事情需要處理。」說完望向了夜月。
夜楓正與夜月對峙,眾人皆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宇軒突兀的喊道︰「師妹,莫要任性。」嵐熙一個甩手,掙月兌了宇軒,箭步向前,來到夜月身旁。
夜楓月兌口而出一句︰「嵐熙姑娘當心。」
只听到「啪」的一聲,嵐熙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夜月臉上,清脆響亮,力氣之大,夜月臉頰立刻映出一個血紅的五指印。眾人看的張口木楞,夜靈兒更是撐大了眼楮,「啊」出聲來。
就在眾人替嵐熙的莽撞擔心時,只听到嵐熙帶著些許梗咽的說道︰「涵雪姐姐為你付出一切,難道、難道是想看到你如今這般模樣?現在你看看你自己,好比一個嗜血成性的魔頭,涵雪姐姐看到了,會開心嗎?你還想讓涵雪姐姐為你擔心,為你難過,為你流淚?你要奪走她多少快樂你才甘心,她現在冷冷的躺在那里,你這樣對得起她嗎!」說著說著,嵐熙兩行熱淚,悄然而下。
「雪兒……真的走了嗎?」
嵐熙一驚,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把頭撤到一旁。
「雪兒……」夜月身子一晃,整個人直直的摔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夜空之中,這場久違的大雨,瓢潑而下,洗刷著大地,洗滌著人的內心。一道道閃電,撕裂了蒼穹,一片慘白……
入夏的晨曦總是早早來到,天漸漸亮了起來。不過這一縷縷暖陽,卻驅散不去滿天愁雲,天空依舊飄落著細雨,彷佛上蒼為在誰哭泣。
硝煙散盡,曾經的茂林修竹景象,現在業已不復存在,只留下些許殘枝朽木,見證著昨夜的離人淚。夜月依坐在一棵大樹下,望著遠處晶瑩的露珠,伴著葉脈滑落到葉尖,滴在地上的水窪中,濺起圈圈漣漪。
環顧四周,昨夜點點滴滴,歷歷在目。一陣幽香傳來,白衣輕衫映入眼簾,夜月渾身一怔,似乎看到了什麼,轉念一想,便又甩了甩頭,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夜靈兒撐著一把紙傘,輕移蓮步向著自己走來。
夜月撐起身子,正準備見禮,夜靈兒微微擺了擺手。
不知說些什麼才好,夜月低下了頭,一動不動。
夜靈兒把傘輕輕向前移了移,「你身體還未痊愈,小心著涼,還是跟我回去吧。」
「姐……」說到這里眼淚奪眶而出,兩人都沉默不語。
片刻之後,夜靈兒有些冰涼的玉指,為夜月理了理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銀,低聲說道︰「一切都會過去的,走吧,族長和大哥在等我們。」
天龍墓,靈華大殿。
「族長,我……」說到這里,夜月沒有把話說下去,自己不敢面對眼前的這位老者。
「月兒,來了啊!」一夜之間,夜風行顯得憔悴了許多。
夜月心里更是難受,默默低下頭去。夜風行走過來,雙手搭在夜月肩頭,拍了兩下,「孩子,不要難過,天無絕人之路,現在交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
「族長盡管吩咐,艱難險阻,萬死不辭。」
「艱難險阻到不至于,勞你把雪兒送到碧海谷,找到她師父七弦仙子……」
「什麼?族長這麼說來,雪兒還有救?」夜月一听,便激動起來。
夜風行嘆了口氣,「死是生命的結束,理當救活不得,但是也不是沒有先例可循,七弦仙子通曉醫術,見多識廣,應該知道一二。」
夜痕這時走了出來,說道︰「這般說來是得去試一試,我護送七弟,即刻動身。」
「七弦仙子獨愛清淨,人多去了反到會誤事,御空飛行也就半天光景。」夜風行撫了撫長須,看著孫女安詳的躺著,眼中布滿了慈愛。
夜月背起涵雪,向著眾人道別,剛要動身,夜靈兒走出來,手里捧著一顆寒光閃爍的冰凌,藥丸大小,寒氣四溢,「七弟,給雪兒服下這顆‘千年冰魄’,可保雪兒身體千年不腐。」
夜月接過冰魄,輕輕撬開涵雪的朱唇,讓涵雪把冰魄含在口中。忽然想到什麼似得,問道︰「族長,不知宇軒兄與嵐熙兩位身在何處。」
「他們兩位本應早就回玄陽宮復命,只是放心不下你,如今事已至此了,他們恐怕再行拖沓,會被玄天掌門責罵,便動身回去了,未能與你道別。」
「哦,這道不妨事,只是沒有向他們道謝而已。」夜月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
夜風行微微點了點頭,「你還是快些動身吧。」
萬事俱備,夜月不敢耽擱,便架起劍光,御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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