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牡丹嘴唇動處，說出含混不清的迷話︰
「愛陽，你一直走，
不回頭，你坐進轎車，
我追著，跌倒在塵埃，
就離得那麼近，竟是那麼遙遠，
才分別幾天，我就夠不到你，
你在天上，我在地下，
你是神，我是鬼，我死了是鬼，
你活著死去都是神！
俺爹說過，你是天神下凡，
我現在正看見，你在天上對著我笑，
我是沒本事的女孩，是苦命的女孩，
學上不成，想跟你出去去不成，
你是孝子，俺大叔大嬸對你好，你不想惹他們生氣，
寧肯不要我陪在身邊，
我想算了，沒緣分跟你一輩子，就算了，
敏姐對你好，我找不到敏姐，
叫敏姐嫁給你吧，
反正我死了，
老山羊，我不想再回四合村，
只有給嫂子看孩子的命，
人家真幸福，
你娶個有福的女孩吧，
有福的女人，能給男人帶福，
俺爹說，我會害你，
我那時不信，現在信了，
你也信吧，
我叫你，你一直走，不回頭，
你是對的，女人有福旺滿屋，我是沒福的女孩，
我不該喜歡你，我不配你，
你將來會大富大貴，
而我流落街頭，讓我流落吧，做一個流落的鬼魂，
再也不回四合村，
你去找敏姐，她可幫你成就事業，
不找敏姐，去找愛桃大姐，
你和大姐是瓜庵門前一垵瓜，
大姐有文憑，也有能力，
俺爹說，我只是敗家美女，
我不想連累你，
可是，老山羊，
誰叫我從小就愛你？誰叫你從小就愛我？
你是下凡的天神，我只是農家苦命女，
你說過，緣分到了的時候，浪花和小草就有了渡船和碼頭，
老山羊，咱倆的緣分盡了，你一直走，不回頭，
你是天上的神子，主管著我的靈魂，
希望能讓我靈魂度，到陰間別再恁多苦，
來世，如果我還有緣多哥多嫂多佷子，
讓我母親長壽，別讓我獨自承擔不該是**勞的家務，
讓我完成學業，再嫁做你的妻子，
別讓我空有一張漂亮的臉，
我不想再做敗家的美女，
老山羊，我知道你有這個權利，
希望成全我的意願，即便不能再做你的賢妻，
哪怕做你的侍女，我也想有獨當一面的能力，
老山羊，你一直走，不回頭，
坐進不知名字的轎車，我那麼笨，
陪著你同行的美女，必然知道你是不平凡的天神，
你去吧，我不能給你幸福，
就不能太自私，佔著你的窩，
別的女人進不來，這不是做人的美德，
如果我不是從小就愛你，就不會讓你受到老規矩的傷害，
如果我不是從小就愛你，
大姐會給你幸福，敏姐也會給你幸福，
如今我破壞了你的幸福，
就應該讓我倍受孤獨，
作為對我的懲罰，我無怨無悔，
只要看見你滿意的笑容，
我孤單的靈魂，也已經滿足，
你一直走吧，別回頭，
別留戀我空有的美貌，自古紅顏多薄命，命里沒福生成窮，
你曾經給過我的愛，已是千金難買來，
瞎子瘸子都不要我的時候，你把我娶進小愛屋，
所以，老山羊，你一直走，不回頭，
我不會給你詛咒，只會給你祝福，
你也知道我不是歹毒的人，我不會懷恨，
所以，你別回頭，
讓我孤獨的靈魂，笨拙無能的靈魂，
等到來世、來世、來世、、、、、、、」
牡丹說著說著，慢慢睡著了。愛陽哭著模一下她的額頭，燒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