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他再次進入我的視線,他過耳的,但並不算長的長頗具藝術感覺,蓬松而有型,梢隨著他走動時的動感節奏在他滿頭跳躍著。黑色的皮衣亮亮的,充滿著高貴和力度感,深色的牛仔褲富有動感地彰顯著他兩條長腿的青春活力。在亂哄哄的人群里,他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藝術氣質使他顯得卓爾不群。我很欣賞具有藝術氣質的人,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我都欣賞。
很快,我也到站了。下車時,車長也給了我同樣的待遇,送我下車。在站台上,車長拍著我肩膀說︰「咱們這就算認識了,以後有什麼事盡管找我。」
回到工區,我郁悶了很長時間,我把我的遭遇電話講給肖瀟听,肖瀟不知是寬慰我還是真這麼想,她說︰「我覺得受辱的是她不是你啊,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一小丫頭在人家的地盤上,狠狠地煽了人家的臉,沒面子的是她呀!你還要怎麼樣?非把人打入十八層地獄你才解氣啊?」
「哎哎哎!說話注意立場啊,你替誰伸冤呢?當時被打的是我不是你,你是沒被欺負,真是商女不知亡國恨!」
「哈哈哈!…」肖瀟好一陣開心的笑︰「原來你的尊嚴等同國威啊?你你…你的尊嚴有那麼尊貴嗎?我質疑!我很質疑!我非常的質疑!」
可惡的肖瀟!她拿我回敬列車員的話來回敬我!
不過說真的,听了肖瀟的一番歪理邪說,我還真沒那麼委屈了,但這事還是給我留下了後遺癥,我不能看見客車,一看見客車,我就覺得心在下沉,一種蒙羞之感就像八國聯軍以不可阻擋之勢進駐心間,佔據要塞。沒想到這事給我留下的陰影這麼深,我擔心自己從此會造成什麼心里障礙,或者留下什麼不好的心理情結。我看見客車就像問題青年面對問題根源時不能自持,乘車對于我已成為一個傷心的話題,我只好老老實實地在工區待著,哪兒也不去,這倒給師傅們留下了好印象,似乎我要洗心革面,扎根工區,安心工作了。
但我無法安心工作,工作帶給我的郁悶也在心里堆積著。我苦惱自己干嗎要學理工科,明明是一個感性十足的人,卻偏偏從事對邏輯思維要求很高的工作,那些復雜的電路圖看起來太傷腦筋了,哪有我輕松啊。工作中,我的缺陷和不足也時時地暴露出來,有一次干計表時,我給師傅打下手,遞工具,就像手術台上護士給醫生遞手術刀似的,師傅讓我拿螺絲刀,面對一大堆的工具,我不知道哪個是,我快在腦子里搜索記憶,記憶里只有一個名叫「起子」的,好像還是最常用的工具,沒有刀之類的東西啊,我想啊想,我想既然帶個「刀」字,那一定形狀如刀,最起碼也應該和匕差不多吧,我就找啊找,找那種狀如刀形似匕的家伙,可怎麼也找不著。其實螺絲刀就在我眼前,我找得火急火燎,師傅等得心煩氣燥,最後,師傅等不及一個箭步沖上來,一把抓了去,我才恍然大悟,臉紅得像紅富士︰原來螺絲刀就是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