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九章︰我即為道
「願洗耳傾听。」
貪狼星君看著李長安,點了點頭,說道,「在很久以前,大概有多久,我也記不得了。有一群狐狸,生活在青丘山中。他們生活的很快樂,直到有一天,其中一只長著九只尾巴的狐狸,下得了青丘山後,來到了人世之界。這只狐狸,化名一妙齡女子,來得俗世。學凡人平日之勞作,習俗世百千般禮節。不知不覺,三年時間就已過去。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就在這三年的時間里,卻令這只狐狸,喜歡上了這個世俗凡塵。這里有痛,有苦,有歡,有樂。雖多有惡事,但亦有人間真情。雖疾苦其中,但每一絲歡樂,都比在青丘山中來得激烈。
于是,這只狐狸,便思了凡。
覺得青丘山再好,也都是冷冷冰冰,沒有痛苦,自然就不會有歡樂。大概的是太淡的日子過的太久了吧,這只狐狸,每天都想著,或許有一天,她仍要再下得世俗一次。哪怕就是一次,她也心滿意足。
恰逢封神大劫,商朝天子紂王污穢妖族大聖女媧娘娘。娘娘大怒,特來青丘山中,與青丘聖母一起商議,說是滅商之事。不想,娘娘與這只狐狸不巧而遇。娘娘是為天地聖人,自然法力通玄,識得這只狐狸思了凡心。便與青丘聖母說道,「你之山中,有人思念紅塵,特向娘娘借得此人,不知可否。」
青丘聖母掐指一數,知曉封神大劫來臨,無奈之下,只好點頭答應。
從此,這只狐狸,便跟著女媧,重回到人世。
當時蘇護起兵造反,被各路諸候所敗,無奈之下,便要獻上自己之女,也就是「蘇妲己」。女媧娘娘知曉時機已到,便命令狐狸奪得蘇妲己的體魄。從此,這只狐狸,便成為了真正的蘇妲己,被蘇所送于皇宮,以悅紂王。
蘇妲己年輕貌美,深得紂王寵愛。
只是蘇妲己卻知道自己的責任,女媧娘娘對其有言,說是成湯氣數已盡,紂王定會滅亡。要狐狸擾亂朝崗,使得商朝快速滅亡。
狐狸遵守娘娘玉旨,以美色誘惑紂王,又築酒池肉林,美女俊男,每日嬉戲其中。更借著寵信,殺滅無數忠臣,一時整個商朝,直如昏君降世。而就在這個時候,西伯侯不滿紂王無道。
狐狸又使出萬千法門,將西伯侯抓得,殺了他的兒了伯邑考,從此,西周反出商朝。
西伯侯聞得姜子牙有賢名,便請得姜子牙下山,助西周成就霸業。
姜子牙是為昆侖玉虛宮的門徒,法力雖然低微,但卻是主持封神之人,神鞭。凡是封神榜上有名者,皆要被其打下。
本來這也挺好,西周有姜子牙的幫助,商朝滅亡更快。只是化為狐狸的蘇妲己,識得俗世的享樂,便不忍商朝就此這麼快滅亡。她還在再享得幾十年榮華,這才罷手。于是,又請得無數高手,與西周大戰一場。
從此,西周與商朝之間,來來回回,交手數十年,終于,商朝氣盡。
而狐狸由于助紂對抗西周,姜子牙恨從心來,便要將蘇妲己滅去。這時的女媧也不知去向,好在青丘聖母趕到,將蘇妲己救出。從此,又回得青丘山。只是,萬萬年來修得九尾的神通,已然沒有,直到如今,也沒恢復。
只是想不到,萬萬年過去,又是一次天地大劫來臨。狐狸自知自己氣數,定要入得天地大劫,不忍將青丘山拖入劫中,便默默離開青丘山,來得一處桃花村的地方。
桃花村雖號桃花,但,卻是一個不毛之地,青壯之人,都離開村中。狐狸看得此情,心生感慨,以力,借著江河之水,布于村中。十幾年的時間,終于將整個桃花村,打造成為了一個世外桃園。而村中之民,也感念狐狸照顧,特在村中,建築了一個狐大仙祠。
又是兩年,村中來了一位白衣道士。
這位道士也不知是為哪位仙家的門派,一場誤會之後,從此,狐狸與這個道士,成為好友。更是在每日每月的搖相對望之中,產生了絲絲情意。
只是天意弄人,這個桃花村,也是個是非之地。
南海觀世音菩薩之徒,木吒,帶著一干佛門子弟,來得桃花村中。不問是非黑白,便將狐狸殺去。就此,一縷幽魂,上得了周天之上。
而這只狐狸到最後,也沒見得那個白衣道士。
也不知是天命如此,還是命數使然,狐狸的幽魂,上得中天之上時,卻被紫微帝君,封得了貪狼星君一職。
從此,那個被世人罵作是為禍害天下的蘇妲己早已不在,留下來的,就只有貪狼星君。而這個星宮,也正是貪狼星宮。
可惜的是,千百年來,成就為紫微一系,十四主星的狐狸並不歡樂。這個星宮里面,或許什麼都有,但是什麼也沒有。每日獨坐,只是將心頭那無限的化為現實。今日觀生之生惡習,明日想一出潛力來。
雖然精彩至極,但也無趣的緊。
有的時候,狐狸也會不時在想。天地之間,要那神靈來做甚?就算他們高高在上,但卻享受不到人間的真情,縱有萬萬年不死之身又如何?
如果不死是為逍遙,狐狸情願不要這種逍遙。
我願轟轟烈烈,下得凡間,渡得俗世之苦痛歡樂。只是,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之願望,恐怕永遠也不能實現。
終于,在貪狼星君的一聲嘆息之後,這個故事,到此結束。而李長安也在這個故事當中,得到了不少的信息。比如,那場封神大劫,隨後,又有天地大劫。雖然貪狼星君沒有說的很清楚,但已然給李長安描述出了一個大概。
「凡人都想得道成仙,仙者卻想化為凡人,真是奇怪的緊呀。」
「不錯,敢問道友,你是願意成仙,還是願意化為凡人?」
「這個……」
被貪狼星君一問,李長安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按理說,李長安入得修真之門,便是為了超月兌世俗,最後變成真正的仙人,逍遙于天地之間。只是,成為仙人做些什麼,李長安也不知道。從小到大,李長安似乎只是為修煉而修煉,從來就沒有考慮過修真是為了做什麼?
「哈哈,沒想到,你也沒有想清楚。」
貪狼星君一聲輕笑,也不知道笑李長安,還是笑整個修真之人。
「不錯,十幾年的修真歲月,至于為何修道,我卻是沒有想過,也沒有去想。」
便是面對著貪狼星君的笑諷,李長安也是如實相告。
「既然如此,且進入我這世界,你再好好想想。」
貪狼星君說完,手指一點,便點向李長安。瞬間貪狼星宮一片光芒,李長安就算是達到金丹之境的修為,也沒有半點反抗的余地。看來,十四主星與周天雜星就是不一樣。不論是在感悟,還是境界,都比大都雜星,都要高上幾分。
瞬間一晃,那束光力,便將李長安帶至了一個陌生的山峰。
李長安仔細的打量著整個山峰,發現整個山峰之上,有一種特別巨大的樹。這種樹,李長安從來沒有見過。就算是枝桿,也有幾十來丈長。特別是枝葉,隨意展開,恐怕可將一個村子全部遮住。除了巨樹之外,旁邊還有無數巨石。而李長安,便在坐于這個巨石之上。
「大師兄,下來吃飯了?」
這時,下面道觀之中,走出一位小女孩。女孩兒將兩手放于嘴邊,大聲的叫著李長安。
「大師兄,叫我麼?」
李長安左右看看,發現巨石之上,也就只有他一人。不過,還沒有明白的李長安,卻是沒有回答這位小女孩的話語。而那小女孩見叫了大師兄幾句,也沒听得回應,也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暗道,「大師兄,每天都這樣,也不知如何是好。」說完,便是搖了搖頭,回得正廳之中,想來,應該是自己吃飯去了。
「這是哪里?」
李長安左右細觀,仍沒有看得清楚。隨即不在管他,盤坐于巨石之上。一時想著這里是為何處,又一邊想著剛才貪狼星君說過的話語。
「我之修道,是為了什麼?」
李長安不斷的問著自己,是成就逍遙自在的仙人,還是做那平平淡淡的凡人?更或是,什麼也不是,只不過是為了修道而修道罷了。
就在李長安感念之時,天邊一柄飛劍,卻是沖天而起。飛劍速度其快,雜眼之即,便已飛奔至李長安眼前。
「紫氣東來。」
李長安看得真確,這劍雖然只是區區木劍,但此劍已然通靈。而且,劍身之中,還透露出一股惑人心志的東西。常人看得一眼,恐怕就要被他所擾,再不得知自己是誰。李長安不敢輕視,暗運全身紫氣,整個身軀,全身紫氣沖天而起。如紫氣東來,解除一切險惡。
「好一招紫氣東來。」
木劍被紫氣一沖,震回到半空,隨後,便傳來了一句蒼老的聲音。
「你是何人?」
這聲音,顯然不是木劍劍靈發生的聲音,而是另有其人。可若是這樣,那麼此人,最少也要到達元神境界。傳聞至宋以後,千年都沒有元神高手,想不到,便在這里,隨便就已踫上。
「你勿管我是何人,我且問你,你之修真,是為何如?」
木劍搖搖晃晃,上書二字,是為破邪。想必,是為這劍之名字。
「這……」
剛才貪狼星君便問了李長安,如今又被別人問起。李長安都還沒想好,自是不知如何回答。
「哈哈,連修道為了什麼都不知道,你還修什麼道?」
木劍哈哈大笑,李長安仿佛又听得他人的嘲笑之語。
「哼,既然如此,你修道又是為何?」
「自然是為了破盡天下萬邪。」
這劍名曰破邪,為的正是破盡天下一切邪魔。
「那請問,何謂之邪?」
「不守正道,便是邪。」
「那何是正道?」
「這……」
「難道是儒家仁禮道德,聖人之言麼?」
「難道是為世俗眼光,正中道理麼?」
「還是,你認為是正就是正,你認為是邪,便是邪?」
李長安連翻喝問,直教木劍不知如何回答。
「你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既然連正是何物都不知道,那他的破盡天下萬邪,也就是一個笑話罷了。
「什麼破盡天下萬邪,全是你的無知之念。」
李長安幾句罵喝,便將木劍罵的不知如何回答,好似被罵悶了一樣。隨後,運起紫氣,雙手一送,便將這把木劍,拋棄至天邊。
「安兒,不可對門中前輩無禮。」
不知何時,巨石之邊,閃現了一位中年女子。女子慈祥柔和,臉上尊顯貴氣。
「安兒?」
這句話好熟悉呀,而且,這個中年女子的容貌,李長安也感覺很是熟悉的樣子。好似小時夢中見過的人兒,又帶著自小帶她長大娘親的模樣。可是,李長安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更不用說自己的娘親了。模糊之間,李長安不由得痴了。
「安兒,我等修真之人,為何要讀那聖賢之書。」
這時,女子卻是問起李長安來。
「常讀聖賢古籍,能識得天下至理,進而通明自己內心,見到自己本性。」
這就是所謂明心見性。
李長安雖然不知這位中年女子是誰,但卻感覺異常親近,便半心中的疑惑收起,先回答她之問題。而且,這句回話,好像就是夢中這位女子,小時傳授于李長安的一樣。
「好,你卻沒忘,你再問你,明心見性之後,我等修真之人,又當如何?」
「自然是為了修道。」
「何謂之道?」
「道就是道,一靜一動是為道,一陰一陽是為道,萬世萬物皆為道。」
拍,拍,拍……
女子鼓起掌來,大嘆李長安回答的好。只是,又是一句話傳來,「你又為何修道?」
兩人一問一答,承前啟後,終于,一幕幕景色,卻是飄然而至。李長安好像記得,小時有一位如娘親一般的人兒,就在手把手的教著自己。有談大學,又有說理,最後才說何謂之道。就在這一瞬間,李長安明白了自己為何修道,回答說道,「了解萬物之變化,體大道自然,做到,我即是道。」
一直以來,李長安都沒有過這個念頭。直到如今,才想了起來。是的,李長安就是為了自己變成道之化身,才會修真。這比什麼明心見性,都要高深的多。
听得李長安的回答,中年女子終于舒展了臉龐,「安兒,你悟了。」
「多謝。」
就在李長安楫禮謝過這位中年女子之時,李長安體內金丹,瞬間破開。漫天的紫氣,融入李長安一身。不任是血肉,還是骨髓,更或是毛孔。
「金丹碎,元嬰生。」
修真之中,金丹化為元嬰,就是這麼一句話。只是,千百年來,從來就沒有元嬰境高手。所以,元嬰一步的修真內容,卻是少之又少。李長安如今金丹破碎,要如何成就元嬰,也只能自己一步一步模索,不敢隨意妄為。
要知道,金丹破碎之後,沒有化成元嬰,便是再也修不得元神,永證不得道果。
李長安慢慢的控制著這股紫氣游走于全身各處,而在紫氣游走之時,李長安又將心神,全部融入于紫氣之中。仿佛這紫氣就是自己的意識一樣。
意識游過靈台,穿過心府,到達丹田,又至足底,全身每一處。
一翻走來,好似身用元神,游過三山四海。就像一位仙人一般,逍遙自在。李長安不由的,沉靜在這種感覺之中。也不知游走了多久,李長安心念一動。
將由金丹破碎化為的紫氣,也就是李長安全身的精血,元氣,重回丹田之中。隨後,照著自己的模樣,慢慢的,將這股氣息,逐漸化為一個人兒。
「元嬰。」
月復內的這一個嬰兒,便是道家所謂的元嬰。
有了元嬰,那麼,便可身懷精,氣,神。
其中之神,指的正是元嬰,也就是元神。
如果沒有元神,那麼,也就不能精,氣,神,三則合一。
李長安仔細的用神識感知,發現月復內的嬰兒,與自己長的一模一樣,只是小版的自己罷了。可惜如今剛剛成就的元嬰,還處于昏睡之中,李長安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就在李長安仔細的感覺著月復內的嬰兒時,眼前之景卻是一晃,李長安又回得貪狼星宮。而坐于中正的貪狼星君,已然拍著手掌,大贊精彩。
「好一個我即為道。」
貪狼星君心下暗然,「這種境界,自己是不能達到的,他的道,不是為了成就天地之道,而為了成就自己之道。」
兩種境界皆是道,但一種是大道,一種是小道,誰高誰低,一眼便知。
「多謝星君指點。」
李長安楫著禮,謝過貪狼星君。
「不必謝我,我也不是為了提醒于你,你之悟得,全是你機緣到此。」
「是了,敢問星君,剛才景中之人,卻是何人?」
「這便要問你自己,若你不知道,我也無從知曉。」
貪狼星君只不過是將李長安的一絲抽了出來,本想看看,來時,李長安會是如何。只是沒想到,李長安之,全都步入到了修道之中。自然,那什麼所惡之事,也就不會出現。或許,「這些人,便是……」
貪狼星君說到半路,卻是沒有說下去。最後說道,「我等十四主星,剛剛蘇醒,不想,卻踫到道友來得星宮。其他各殿星君,倒想見一見道友。道友若是有時間,不仿進入殿中,或許,其他星宮,會給你帶來另一翻跡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