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此時的情況，艾凡赫有點模不著頭腦。羅茲居然把自己的時候放到這麼後面來說，看情況還是當做重頭戲來關注的，不禁有些揣揣。
「我好像沒有什麼異常呀？」艾凡赫仔細回想了一下，確認沒有遺漏什麼重要的事情，才這麼說著。
羅茲一動不動地盯著艾凡赫的眼楮，很謹慎的選擇著用詞說︰「那是因為你已經達到了把異常當做平常的境界……」
對此言論，漪墨在一邊淡定地表示著贊同。
「不會吧？」艾凡赫尷尬地打著哈哈，試圖躲開這種奇怪的逼視，但最終在兩人的視線中妥協了，「好吧，但是這樣的話，我也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啊……」
「這種感覺我可以理解……」羅茲笑笑，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個果子來扔給了艾凡赫，「不過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你一個月內我記得好像出現了四次幻視覺，還只是我注意到的……你可以談談這個，你都看到了什麼？」
「那些？」接過拋投過來的果子，艾凡赫很是疑惑地仔細端詳了一下，沒有蟲眼，沒有爛瘡，扔過來的曲線也沒有過于刁鑽，不由得很是懷疑的看了羅茲一眼，才放到嘴邊咬了下去。
「是呀，」羅茲看著艾凡赫過度謹慎的表情和動作，雖然還是在笑著，眉毛輕輕的抖了一抖，「說說看嘛，你一般都看到什麼？」
「說倒是沒事，可你確定沒有什麼負面影響？」得到了羅茲猶豫一下肯定的回答，艾凡赫才把發生的幾次幻視覺都描述了一遍。
「廣場人群？黑暗空間中的人群？震動？奇怪的人型機械？莫名奇妙的臉譜？」羅茲听完之後，低聲的把部分能理解的自語了一遍，和漪墨對視一眼確認了一遍以後才說，「果然啊，都是些互不搭界的東西，真是奇怪啊。」
「奇怪？」跟兩人的表情相比，艾凡赫的表情才真正能稱得上是奇怪，而羅茲和漪墨的表情像是事先就料到了一樣，「可是你們之前誰好像跟我說過，幻視覺本身就是很奇怪的啊。」
「卡雷爾吧……」羅茲想了想，才對著艾凡赫說，「從常理上說，幻視覺本身的確是很奇怪的，而且一般關系到念術師本身對自我念術本質的體悟，所以是不會互相問起的。不過你這個情況……可能不是幻視覺。」
「不是？」艾凡赫的表情已經從奇怪變成了驚訝，「那能是什麼？」
「天知道，這很奇怪啊……」羅茲說到這里停了下來，考慮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氣對著艾凡赫說，「我現在要說的，是一個尚未得到證實的推論，不但尚未證實，很多念術研究者都認為，這是一種謬論，你不要就當成是確定的，可以當做一種參考。」
「哦。」艾凡赫傻乎乎的點頭，愛好講解的羅茲會在這方面心存疑慮，可不是常有的事情，便規規矩矩地等待著羅茲的解說。
但羅茲躊躇許久，最終卻沒有選擇開口，而是對著漪墨說︰「這個，還是你來吧，我不太適合，由你來更適合一些……就是六十一年前發表的源念理論。」
漪墨的表情同樣意外，看來也不知道羅茲不說的原因，但是在愣神之後便輕松的點頭應承下來。
艾凡赫望向漪墨，她更適合？難道又是漪墨什麼祖先的理論麼？看到艾凡赫的表情，漪墨很快就猜到了原由，輕輕的搖了搖頭，開口否定了艾凡赫的猜測︰「跟我和我的眷族無關，是六十一年前一個無名的念術研究者所提出的理論，這個理論在發布之後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但最終因為無法解釋很多事情，被人拋棄了。不過他對于念術源頭的說法，倒是一種不錯的猜想。」
猶豫了一下，漪墨接著說︰「大概……羅茲認為讓你得知這個理論對你有益。」
「請講。」艾凡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咬了一口手中的水果。
「整個理論的基礎是，念術力量的來源在于念，而念的根源在于亡者的執念。」沒有理會艾凡赫有些不尊重的姿態，漪墨沒有什麼廢話地直接進入了主題，「成千上萬死者對生前遺憾的向往、永不放棄的信念甚至是變態扭曲的思想，最終匯聚成念的本源，而成為念術師的人和這些念頭在潛意識中的契合，最終造成念術師念術能力的覺醒。所以念術師會共享到一部分死者的記憶碎片，而這些碎片是達成念術的基礎。」
看著艾凡赫不懂的眼神，漪墨體貼的停下來解說了一番︰「比如很多人曾經看到自己的親人在火災中喪失，他們渴求大量的水拯救自己的親人，而他們死後的這些念頭凝結成了水念，而水念術師的幻視覺，可能是暴雨場景、瀑布、河流，甚至是更直觀的，有人被燒死的景象。」
「明白了。」艾凡赫拍了一下手掌，邊思索邊選擇著語言，「這樣說來我的確理解了，那麼現在我所經歷到的幻視覺，嚴格上來說，應該跟我的念術本質有著直接或者間接的練習，但目前卻沒有這樣的感覺，對麼？」
「正確。」羅茲說，「所以我覺得，你這個可能不是幻視覺。」
想了想整個推論成立的流程，艾凡赫提出了一個問題︰「听起來，這個理論的確是一個不錯的猜想，不過我想知道，他所不能解釋的事情是那些？我首先得確定，這個理論是否合理吧？」
「唔……敏銳的判斷力啊……」羅茲笑了，對著漪墨做了一個手勢，「選你果然是對的，你比我說的要詳細許多。接下來依然你繼續吧。」
「第一個是念壓極限問題……」沒有給羅茲的語句留下太多的空閑時間，漪墨就直接開始了講述，在艾凡赫轉頭回來時，已經講了很多，「念壓是歷史上的蠻荒時代使用的，衡量念術師能力的標準，以腳底所在的地面為0。每升高一米，念壓強度提高100。如果念術師能在懸空1米的地方使用念術，那麼視為他的念壓為100，念壓越高，所發出的念術威力越大。」
「听起來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呀，」听到這個艾凡赫插嘴了，「用數值可以很簡單的進行分級，這種衡量方法為什麼被拋棄了？」
「廢話！」羅茲笑罵著，「用數值來界定戰斗能力實在是一種非常愚蠢的行為，石頭剪子布，它們之間的勝負關系就是最基礎的戰斗關系，你給它們三個分別界定一個數值來看看？」
「雖然羅茲的說法有些偏激，但是大致也是如此。」漪墨被迫再次停下來解釋，「很快人們意識到靈活運用智慧來進行戰斗才是單打獨斗的制勝之法，隨著蠻荒時代的過去，念壓這種衡量方式被徹底的棄用了。不過在六十一年前，念壓極限被提出來反駁源念理論，一針見血。」
「念壓極限，是念壓的最重要一個基礎，因為直至今日，憑借單個念術師的能力，永遠沒辦法在五十米的高度使用念術。念壓，就是說念是一種壓力，在這種壓力小的地方，可以使用念術，而壓力越大，使用念術的難度就越大。」
「于是依照源念理論，既然念術師已經和念產生了鏈接，為什麼無法在五十米的高空單獨使用念術呢？這是源念理論被反駁的第一個點。」漪墨力圖用最直白的方式向艾凡赫解釋這些東西，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的確……那第二個呢？」早已啃完了水果的艾凡赫點頭示意完全明白，順便還遞了杯水給漪墨，讓她休息喘口氣。
喝了口水，漪墨對艾凡赫還以一個感謝的微笑，然後接著說︰「第二個是死念區域和活念區域的問題……這兩個都是念術異常區域的名詞，有時候進入有些地區的時候，念術師會發現自己忽然無法使用任何念術，或者是使用的念術會出現不受影響的變異，這就是死念區和活念區。後者比前者更可怕，一個擅長使用風系防御的念術師忽然用出火念，等于自殺。」
「也不能這麼說，」羅茲在這時插嘴進來，「對于念術師來說，喪失了對戰斗方式的掌控是最可怕的事情。用這句話比較準確。」
「用這個事實反駁源念理論的論點跟上一個很相像，雖然曾經有人對于此點得到了針對性的解釋假想，但是最終沒有想出用事實檢驗的方法，所以最後還是將這點視為了反駁成功。」漪墨解說第二點，比解說第一點要簡單的多，也沒有詳細的說明那個假想。
在說完這些以後，漪墨看向艾凡赫，表示已經說完了。艾凡赫回想了一下，確定了沒有任何的不明白之後，才感激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所有的條件，艾凡赫順著關系把整個問題自己推論了一遍，才對著羅茲說︰「我想，我不能因為這點就認為我所看到的並非幻視覺，基于一個太多漏洞的理論，做出這種結論是不嚴謹的。另外……」
「感覺有點讓人害怕啊，這個理論的意思就是每個念術師頭頂上都有不少死靈魂在飄蕩，然後隔三差五這些亡魂還給念術師托個夢什麼的，這個太神道了點吧？」艾凡赫白著臉打著哈哈。
「哦……我好像想起來了，某人怕鬼咧？」羅茲的眉毛抖了抖，觀察了一下艾凡赫的窘態後卻莫名好心的放棄了，「算了，那就先不提這個，既然弄不清楚這點，剩下的那些疑惑也沒有了討論基礎，不說也罷。」
「在地下荒郊野地也睡了不少時間了，趕緊睡吧，明天準備去赴約了，但願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揮著手，羅茲這麼說著，乘著兩人一愣神的功夫，竄進了小房間中，然後 嚓一聲，傳來了門鎖被反鎖的聲音。
羅茲的大喊從小房間中傳來︰
「這次真沒人打擾了！你們可以繼續上次沒做完的事情！！」
（死靈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