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留著他們吧,也許還有用處。再說這一路我的食物怎麼辦?」
「食物?」這個詞語讓葉子麟有點毛骨悚然,「他是要把我們作為他的食物嗎?」這個猜想他當然不敢說出來。
就這樣,他們在十幾把槍的劫持之下騎上了駱駝,又開始向沙漠之中前行了。武器跟水囊都被他們收繳了。頂著熾烈的太陽,一個個都是滿頭大汗淋灕。
遍地的沙子當中有些映著太陽閃光,耀得眼楮酸疼,這樣一直趕了大半天的路,都覺頭暈腦脹,口舌干燥。看著那幫混蛋咕咚咕咚地喝著原本屬于他們的水,葉子麟在心中把他們的祖宗十八代都統統問候了一遍。
那個尼泊爾的偷獵者也成了趙楠的追隨者,負責他們的水囊。葉子麟向他們要水的時候,趙楠對那人低聲說了幾句。
他們那幾人笑了起來,打開水囊先喂了駱駝跟驢子,整整耗去了五個水囊的水。曉曼跟迢迢皎皎三個早就罵了起來,葉子麟說︰「你們省省口水吧。罵他們有什麼用。」
這時,他們把喂驢剩下的半水囊水扔給了他們,哈哈笑著說︰「我們夠仁慈吧?這是賞給你們的水。」
葉子麟接過水囊,他轉頭看了徐硯輕教授他們一眼,只見徐教授額上直冒虛汗,臉色慘白,嘴唇也干裂了,嚴重月兌水的樣子。他將水囊遞了過去,說︰「徐教授你先喝吧。」
徐硯輕還要推辭,葉子麟無力地說︰「現在不是推來讓去的時候,你的失水最嚴重,你快喝吧。你可不能死,我們有太多的事要靠你呢。」
皎皎嘟噥說︰「快喝吧,磨蹭什麼?麻煩!」
這時,付雨石跟衛徽都盯了她一眼,她說︰「本來就是嘛。」迢迢拉了拉她,叫她少說話。
徐教授喝過幾口之後,又遞給他們,傳到了葉子麟手中的時候,葉子麟看曉曼跟阿蘭卓瑪姐弟倆還沒喝,但是水已經不多了。于是他把水囊遞給了曉曼。
「你還沒喝呢。」曉曼說。
葉子麟撒了個善意的謊言,道︰「那水髒,我不喝。」
「你這人什麼時候了,還 !」
見他執意不喝,曉曼瞟了阿蘭卓瑪一眼,嘴角一笑,這一笑葉子麟就知道她又要胡鬧了。果然她竟抬起頭來咕咚咕咚地喝個不停,竟然沒有一滴水留給阿蘭卓瑪姐弟倆的打算。
葉子麟喊道︰「曉曼……」
曉曼瞪著他︰「干嘛?」
「你、你太自私了!」他氣憤地說。
「對,我就是自私!」她生氣地一把將水囊扔在次旦懷里,從她扔水囊以及水囊落下的度可以判斷出里面還有很多水的。
開玩笑也不挑時候,這種時候還有心情逗!葉子麟心中說。
這點水只夠他們一人喝上兩三口而已,這一丁點水從喉管滑下就像滲入沙子之中一般,嘴唇仍是干燥開裂,額頭仍是燒熱、暈眩。
趙楠似乎一點也不受酷熱的影響,他坐在駱駝上一直一聲不吭,他的頭上包著遮避沙塵的布,看上去更像一個阿拉伯人。
灼熱的地氣直從沙地下冒出來,形成一種極熱的小旋風,吹到身上仿佛剛蒸餾出的水蒸汽過身,渾身都是一個激靈。
趙楠的那幾個信徒也實在吃不消了,不過他們望向趙楠的時候,沒見他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們便堅持著。那眼神仿佛狂熱的法西斯分子在注視著自己的領袖一般。
這時,迢迢皎皎驅著駱駝往西向著那座大沙丘走去,那些人馬上拉槍上膛,瞄準著他們,說︰「快回來,再敢走一步我們就開槍了。」
衛徽他們忙擋在了中間,衛徽跟喬治都喊她們快回來。
她們姐妹倆卻哭了起來,說︰「寧願死也不回來。」
真是的,脾氣也不選對象。
那些人真的要開槍了,葉子麟他們緊握著拳頭,可是卻有心無力。
這時,趙楠突然喊︰「慢著。都把槍放下。」他竟突然善心作了?
他們的猜想馬上被驗證是錯誤的,他奪過身邊手下的一支槍,砰的一槍打在了駱駝的後腿上,接著又是一槍,兩頭駱駝的腿上都中了一槍。他笑著說︰「好吧,現在由你們自己去。」他身邊的人也笑了起來。那是一種殘暴的魔鬼般的笑。
什麼食物水都沒有,只有兩頭受傷的駱駝,在這茫茫沙漠中無疑是死路一條。他們憤怒極了,忿忿地瞪著他。
「怎麼?你們也想走?」
趙楠轉身繼續趕路了,他那些信徒們依舊持槍前前後後地圍堵著葉子麟他們。
他們一心擔憂著迢迢皎皎姐妹倆,阿蘭卓瑪的藏獒在他們旁邊也是伸長著舌頭跟不上了,阿蘭卓瑪低聲對它說︰「格森岡日你快去找到那兩姐妹。」她和她的狗對望了一眼,都是依依不舍之情。
藏獒突然猛地往沙丘上竄過去,一下滾到了沙坡另一邊去了。他們接連放了幾槍,打在沙丘上仿佛雨點一般。
葉子麟心中贊道︰「真是個好畜生!」藏獒的嗅覺十分靈敏,說不定它能帶著她們姐妹倆走出沙漠也未可知。說到畜生,他不由又向衛徽懷中的貓望過去,那混蛋竟似沒事生一樣,躺在駱駝背上大睡著。
他們的情形非但危險,還很滑稽,伴隨著一個擁有史前人意識的貓,還被一個變異的人劫持著,這種經歷葉子麟希望一輩子也別要再生了。
他正這樣胡想著,突然他們都停了下來。趙楠左右四望,仿佛失去了判斷。「我怎麼感應不到方向了?是餓了吧?」他轉身向他們望過來。
這時傻子都能從他那凶殘的眼神中想到將要有什麼厄運降臨了,「餓了?他真的要吸我們的血嗎?」他們一陣陣不寒而栗。
太陽已經偏西了,溫度在急劇下降,在陽光下還是會覺得地氣的熱,但走進山陰處的話,便立即渾身涼颼颼的。他們正是站在一處大沙丘的山陰下。想到即將生的事,他們如墮入了冰窖里。
「你們當中必須有一個人來為我提供今天的食物,誰先來?」趙楠問得很平靜,仿佛在問著這頓吃什麼一樣隨便。
「什麼食物?」曉曼故意問。她的額上已經冒冷汗了。
趙楠盯著她說︰「接觸過幾次了,你們應該知道,我每天的食物就是血。怎麼樣?你們誰願獻出?」
他們互相瞪了一眼,眼神中竟是恐懼嫌惡之色。
許久,徐硯輕教授說︰「喝我的血吧,你要放過他們!」葉子麟沒想到這個狡猾的老頭原來這麼大義凜然,激動得一出口說︰「讓我來!」
這個時候,次旦走上了前去,他說︰「我知道你想喝的是我的血,那就來吧。」
趙楠臉上的表情很古怪,似笑非笑,說︰「你果然也能猜透別人的心思,不過你沒有我的力量,沒有力量注定成為弱者。」
他們被槍頂著後背,要他們瞪大眼看著這殘忍的一幕,阿蘭卓瑪低聲哭了起來。
次旦的表情很從容,他披上一件僧服,盤腿坐在沙地上,拿匕在手腕上劃破,趙楠像一只野獸一樣貪婪地**著他的手腕。
夕陽溫柔的光從兩座沙丘間照了過來,天藍得那麼干淨,沙漠就像無盡的金色海洋。小次旦看上去像一個聖者,正在給信徒賜福。
氣氛肅穆而沉寂。記得當時出的時候,阿蘭卓瑪說也許次旦會救他們所有人,可是葉子麟怎麼也想不到是這種方式。他的眼眶潮濕了……
趙楠像一個惡魔,一個貪婪的野獸,一直吸著,次旦的整個臉龐似乎也微微凹陷了!許久,趙楠站了起來,抹了抹嘴角的血,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在一旁坐下了。
次旦原本光潔的臉,竟皮膚褶皺,有了許多皺紋。他們把他抱在懷中,都哭了起來。次旦嚴重失血,是絕對活不了。
他們已經饑腸轆轆,趙楠的手下扔給他們兩個原本屬于他們的大餅,還有半壺水。
阿蘭卓瑪有些傷心過度,昏厥過去了。他們輕輕撬開她的嘴,將水慢慢一滴一滴地給他灌進去。她慢慢睜開迷糊的眼楮,喉管動了幾下,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葉子麟掰下一塊餅,說︰「你應該有心理準備的,我們每一個進這里邊的人都有死亡的可能,你要接受現實。吃點東西吧,後面還有很多路要走,還有很多事要做。」
阿蘭卓瑪的淚水又奪眶而出了,不過卻點了點頭,張嘴吃東西了。她的樣子猶如帶滿露珠的花朵,美極了。葉子麟不禁有些痴了。
次旦在半夜的時候咽氣了。他們將他埋在了小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