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那張牌翻出來，啪的一聲拍在桌上，眾人一看，卻是一張白五點。
白五點和四張互相不連接的紅牌，組成的赫然是一副雜牌，在四九點之中最小的雜牌。這副雜牌和麻子臉的月牌比起來，真是差的天遠。
那大小眼、大胡子等三人嘻嘻一笑，都道；「好啊，你小子可真的沉得住氣，把麻老大都給騙住了！」
麻子臉怔了一下，然後伸手把自己的底牌翻過來，連聲道；「可惜，可惜，被你小子給騙過去了！」
說完這句話，盧天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麻子臉濃濃的悔意。
明明牌面大，但是卻因為不敢賭這一把，反而輸了。
這種事情，其實在牌局上已經生了無數次了。而且，也因為如此，增加了一種賭興和不到揭牌不知道結果的神秘性，反而使得這種牌局大行其道，十分的流行。
一些賭興大的賭徒，更是樂此不彼，往往情緒激動了，就敢于一擲千金，甚至身家性命壓上也在所不惜。
「媽的，還真是晦氣！」麻子臉說著，打了一個哈欠，一張臉上布滿了倦色，不過從他紅紅的眼楮之中，冒出熱烈的光來，恐怕讓他再玩一天一夜他都沒有怨言。
「小兔崽子，給老子敲敲腿，他爺爺的，都快坐麻了！」麻子臉換了一個姿勢，然後把右腳抬到旁邊的凳子上。
盧天沒有做聲，但是那頭卻又低了三分，這才慢慢的挪步到麻子臉右邊，蹲下來給他敲腿。在這個過程之中，包括麻子臉在內的五個賭徒沒有人瞧他一眼。
在他們地心目中。這個每天從門口過地小雜役。只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地「小雜種」而已。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五人繼續開牌。將骨牌重新打亂。又重新碼好之後。上次贏家小胡子先開局。然後每人都依次拿了兩張骨牌。一明一暗。
盧天一下一下地給麻子臉捶著腿。像個機器人一樣。不過面具卻依舊忠實地將每個人地情緒給他反應了過來。
「咦。這家伙為什麼這麼激動？」盧天好奇心大作之下。忍不住抬頭看了在麻子臉右手邊地上座地那人。因為他忽然爆出了強烈地激動情緒。
「看什麼。這牌也是你看得地！」盧天只是剛抬頭。那人就感覺到了。一把扣下底牌。然後向盧天罵道。
「黑一點。看來七哥是拿到好牌了。火氣這麼旺。跟個小雜種生什麼氣！」大小眼笑道。
他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露出一絲諷刺和得意混合的笑容。
「下注下注，不要廢話，一兩！」小胡子打斷大小眼的話，然後叫道。
听他如此說，其他人便紛紛跟注，五個人竟然誰也沒有扣牌不跟。
盧天默默的低下頭，胸膛劇烈喘息幾下，然後卻又奇跡般的平復下去，不過從他眼角余邊，卻有怒火在閃爍。
「幾個老王八，讓你們得意，看你們能得意幾天……」
五個賭徒繼續玩牌，誰也不會對盧天多看兩眼，諒他區區一個雜役，狗一樣的人，若敢不听話，大腳踹過去就是。就算一不小心打死了，也不過是後面焚尸爐里的一塊好燒料而已。
那些莫名其妙死掉的重犯，不也是這樣對待的嗎？
「跟了，二兩！」七哥裝模作樣的沉吟兩下，然後扔出去二兩銀子。已經有三張牌，兩張明牌一張是黑一點和黑三點，而底牌，則是黑二點。
看著這樣的牌，七哥心頭怦怦跳起來，由不得他不激動，若是後面來的是黑四點和黑五點，那麼他手里的將是天王至尊牌，通殺的牌。
不過這樣的牌幾千把都難出一次。就算可能出，但是如果沉不住氣，很有可能在第四張的時候就已經在對方下大注的情況下扣牌不跟。
「要沉住氣，他***，老子輸了一晚上了，盡走背字，好歹也要贏一把大的！」七哥不住的安慰自己，面上的神情，越的冷靜起來。
不過就在此時，他肚中竟是隱隱作痛起來。他心中咯 一下，「難道昨晚上喝的那杯放了一天的濃茶有問題！」
越想越是有可能，心中開始有些驚慌起來。
「不會，沒問題的。老子這麼壯實的一個人……」越是這麼想，肚中的疼痛竟是越來越劇烈起來。剛才還只是隱隱作痛，現在竟是刀絞一般。
「不能亂，嗎的，這可是翻牌的唯一機會，絕對不能亂……」他雙手用力撐在桌子上，但是眼角卻不住的**，然後額頭上布滿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大小眼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有些不對，隨口問道；「七哥，你怎麼啦？」
七哥笑了笑，一張痛得白的臉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沒……沒什麼，輪……誰了，快抓……抓……哎呦！」七哥終于撐不住了，肚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忍不住叫喚出聲。
麻子臉等人一看，都笑道；「八成是吃壞肚子了，還不快去茅廁蹲著去。」
「這把就算了，你那幾兩賭注就當是孝敬廁神了！哈哈！」
他們四人都看出七哥這也沒有多大的問題，只要上茅廁蹲他一會，也就過去了。
「不……行，那不……行，哎呦，憋不住了！兄弟幾個等我回來，馬上！」七哥站起來，抱著肚子就要沖出去。
「哎，不行，賭場無父子，開牌了哪有停下來的道理。牌停的下來，可這財神爺難道也會陪你停下來。」大小眼說道。
「就是，這可不合規矩！」小胡子也表態道。
七哥眼看這四人是不會答應停牌等他的，可他這邊他又萬萬舍不得那那副有可能的天王至尊牌。正惶急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忽然一眼看到蹲在那里，沉默的好像廟里的和尚敲木魚的盧天，不由得眼前一亮。
此時當真是萬分火急，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把拉起盧天，急急吩咐道；「小子，替我一下，別亂出手啊，慢慢的來！」
他也不管他那「慢慢的來」的深刻寓意盧天能否听懂，急急忙忙的沖出去了，實在是憋不住了，再不走，搞不好要拉在褲子里。
看到七哥找了盧天這麼一個替身，從麻子臉到小胡子，一個個的都是目瞪口呆。但是很快，他們又都回過神來，然後互相使個眼色，嘿嘿奸笑起來。
他們都是這牌桌上的老手，焉能不知對上小肥羊該怎麼辦。
沒的說，痛宰沒商量。就讓七哥回來痛苦去吧。他們絕對不會懷疑，盧天這樣最卑微的雜役，在牌桌上，會是他們的對手。
「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坐下。再磨蹭老子大耳刮子揍你！」麻子臉見盧天一臉的傻樣，忍不住訓斥道。
盧天默默的坐下，他萬萬想不到事情竟然展成這樣，回想進來這室內才剛過一刻鐘，竟然就生了如此戲劇性的變化。
「快點，你小子別不認識牌吧！」大小眼冷不丁的瞪了盧天一眼，然後問道。
這是下馬威，先用語言擠兌，新手往往會緊張。
「會一點，和兄弟玩過幾局，贏過幾回！」盧天調整了一下心態，然後說道。
他說的是和長槍四虎他們，當然，只是玩玩，並不賭錢。大業王朝民間賭興成風，長槍他老爹就有一副，平常也是呼朋喚友賭上一局。耳聞目染之下，長槍也偶爾找盧天四虎幾人對上幾局。
盧天就是這樣學會的。不過也就會玩而已，也沒有什麼技巧，也沒有動過真格的。
「哈哈哈，贏過幾回，看不出來到是個高手，看來七哥眼光真不錯啊！」小胡子哈哈大笑道。語氣里全是譏笑。
麻子臉等人也跟著笑起來，狠狠的盯著他，但是壓根就沒人把盧天的話放在心上。
面對四人熱切、凶惡的眼神，還有面具感覺到的輕視、不屑、厭惡情緒，盧天低頭不語，暗自想到；「自己確實不會玩這牌局，不過又不是我的錢……」